一想到,当初林霜儿一连数月都在承受这样的折磨,他就痛苦不堪,恨不能替她承受。
如今知道了一切,他追悔莫及,只想用这样的方法,去感受她当时所受的痛苦。
随着时间流逝,药物带给身体的伤害越来越严重。
起初,他只是觉得心口时不时传出一阵悸痛,随着时间推移,药物浸入身体,他开始觉得烦躁不安,浑身发冷,严重时,甚至喘不过气,而心口那种悸痛也渐渐演变成了心绞痛,且疼痛的程度越来越强烈。
除了身体的不适,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耳边就会传来乱七八糟的嘈杂声音,吵得他无法入眠。
即便勉强入睡,梦里也是噩梦连连。
猛然惊醒,他已大汗淋漓,呼吸紊乱……
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冲动快要破体而出。
他觉得无比烦躁,烦躁到想要杀人。
抬手,猛地将案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他低喘着气,双眼亦是通红。
难怪,他的霜儿会性情大变,难怪她会丧失理智……
他不过才承受了几日这样的折磨,心里的暴戾便被轻易激发了出来,让他随时都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可他的霜儿,被活活折磨了数月,在他面前依旧温顺,从未有过暴躁的行径,可想她脾气是有多温良……
冬梅说的没错,即便是发狂,她不过也只对姜婉一个人发狂罢了……
天呐……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夜北承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蚀入骨髓的悔恨愈发浓厚起来。
他撑着脑袋从床榻上坐立起来,茫然的环顾着屋内的一切。ωωω.χΙυΜЬ.Cǒm
第一次,他觉得这间住惯了的房间会如此空荡,给人一种无限孤寂的感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房间的一处角落。
那里,曾是林霜儿梳妆的地方。
如今,那里空空如也,桌上的物件也被收拾干净,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里,神游天际,不知在想着什么。
渐渐的,他看见原本空荡的地方,一点点汇聚成了一团白光。铜镜里,逐渐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瞳孔一缩,心跳不由加速。
“霜儿……”他站起身来,却是不敢轻易靠近。
白光渐渐消失,林霜儿的身影越来越逼真,她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梳妆镜前,身上穿着的,是她以前最爱穿的那件藕粉色寝衣。
夜北承湿了眼眸,声音几近哽咽。
“霜儿……夫君错了,夫君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眼前的“林霜儿”透过铜镜,与他四目相对。
他以为,她会责怪他,会生他的气,可她却只是微微一笑。
“夫君,你怎么了?”
她在问他,声音舒柔,竟无一丝怨气,夜北承却湿了眼眶。
“我……我……”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满脸痛色的看着她。
林霜儿依旧只是笑着,脸颊两边浮现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好看极了。
“夫君,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铜镜里,露出她略显疑惑的神色。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夜北承压抑着情绪道:“霜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好不好?”
林霜儿眼里柔情似水,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夫君,你怎么哭了?谁惹你生气了?”
“夫君好丢脸哦,怎么学会哭鼻子了?”
夜北承极力强忍着快要崩溃的情绪,沙哑着声音道:“没有谁惹我生气,是我生自己的气,我气我当时为何不相信你,我气我伤透了你的心,更气我弄丢了你……”
“霜儿,你是不是很恨我,所以,你现在丢下我,再也不愿意见我了是不是?”
林霜儿道:“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责怪夫君呢?霜儿最喜欢的就是夫君了……”
高大的身躯隐隐颤抖,夜北承眼里流动着忽明忽暗的痛楚:“那你答应夫君,不要走好不好?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林霜儿没说话,她的沉默让夜北承慌了神。
“霜儿,夫君真的知道错了……”
他怕她还在生气,更怕她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夫君对姜婉没有动过任何心思,她伤害了你,夫君会替你将她杀了,夫君这次再也不会心软了……”
“夫君也没有把你当做玩物,我答应过你会替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夫君已经选好了良辰吉日,就在下个月初,时间很快就要到了……”
“夫君还让绣娘重新给你裁制了嫁衣,比之前那件更美更好看的嫁衣。绣娘说,再有几日便会完工了……”
林霜儿依旧只是静静看着他,没再说话。
夜北承继续解释道:“还有……还有,夫君不是要赶你回乡下,夫君已经向皇上告假,夫君会陪你一起回乡的……”
“你不是说,喜欢乡下平静的生活吗?你不是说,想跟夫君过一房两人,三餐四季的平淡日子吗?夫君可以陪你过,过多久都可以……”
说到最后,他声音愈发沙哑,心口似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夫君怎会将你当做玩物呢……你别听府里的人乱嚼舌根,谁再敢轻视你,夫君替你将她们都杀了……”
“霜儿……夫君真的很喜欢你,这一辈子,我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霜儿……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夫君往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再也不会让你流泪,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光影浮动间,林霜儿的脸庞如无暇的翡玉,昏黄的霞光映照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了一层神秘的外纱,美得让人炫目。
夜北承心中突然狠狠一痛,他脚步挪动,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向前靠近,可又怕眼前的身影消失不见。
“你别走好不好?夫君求你,别走行不行?”他几乎是哀求着对她道。
眼前的林霜儿缓缓站起身来,她转过身,面对着他,莹亮的眸子里似有不舍,身子却渐渐呈现出透明。
“怎能不走呢?”她道:“夫君,我是来跟你道别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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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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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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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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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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