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和他……”十分少有的,她说话有些结巴,不知是生气还是激动,“你们……”
脸上热气翻腾。
纵然知道在她面前承认这事前途未卜,但我并不想欺瞒她,于是抱着视死如归之心,道:“正是。”
明玉的眼神变换不定,不辨喜怒。
“何时?”好一会,她问。
“昨夜。”我说,“痛死了。”
那玉杯“啪”一声,放在了面前的案台上。
明玉坐直了身体,盯着我,目光灼灼,满面红光:“细说痛死了。”
我忍无可忍,怒道:“你就知道过嘴瘾,下次你想知道,自己去试!”
她的目光闪了闪,轻哼一声,抚了抚鬓边,望向别处:“我倒是想……”
说着,那目光忽又转回来:“这与我何干?先把你交代清楚。你先前还百般嫌弃他,一副嫁给他不过逢场作戏的模样。我嫁给你那发小可是从不曾让他成事,你倒好,还未成婚就从了。究竟是他求的你,还是你求的他?”
臊热再度回到脸上。
我仿佛一个因为叛变而被捉拿审问的囚犯,看着房梁,嗫嚅道:“也不是谁求谁,一个巴掌拍不响……”
明玉“嘁”一声:“自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总有人先拍,是他还是你?”
我即刻道:“不是我。”
明玉一脸狐疑。
我的脸更加烫,道:“他气力比我大,我难道还能对他用强?”
她怔了怔,目光变得愈加灼灼:“你是说,他强你?”
“那自也不是。”我讪讪道,“他只有亲我的时候才总是用强。”
沉默登时降临。
明玉深吸口气,抓住我的手臂,眼神锐利:“阿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轻轻咬了咬唇,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当年我和他曾经有过私情,你信么?”
沉默再度降临。
明玉脸上的震惊之色,犹如活见了鬼。
“私情?”她说,“什么私情?何时的私情?”
我心一横,挑着要紧的地方,将当年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明玉的耐心显然不像方才听我说刺客的时候那么好,她不时打断,问这问那。我也只好停下来解释,而后,再往下说。
她手指着我,难以置信:“你……这般大的事,你竟敢瞒着我!”
我随即道:“你也有事瞒着我。”
“我何事瞒着你?”
“你与我兄长的事。”我说,“你喜欢他,可你也从来不曾跟我说过。”
明玉的面色一变,目光有些闪烁。
“我又不曾与他有私情。”她昂着头,“为何要与你说。”
“那么你为何要自己来洛阳。”我一针见血,“我猜,圣上本也未打算让你来,是你向太后说,这婚事是太后出面定下的,不可无所表示。她若担心亲自过来会被人看轻,可由你来代劳,不是么?”
明玉:“……”
她瞪着我,面颊泛红,却好一会也说不出话来。
“你在宫中有耳目。”她说。
“这用得着什么耳目。”我说,“都不是外人,猜一猜也能知道。”
明玉白我一眼,恢复了平静。
“我不过就想来看看他罢了。”她睨着房梁,“多年不见,我总要亲眼看看他是不是安然无恙。”
我不信:“真的?”
她不耐烦:“你以为我是你?我最多不过想想,不像你,竟真有胆伸手!还竟敢让我一直蒙在鼓里。”
我知道这事是暂且过不得去了,只得好声好气道:“我也不是故意瞒你。你当年若知晓了,不再理我怎么办?明玉,是我最好的朋友,若连你也弃我而去,我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这话,显然将她的心挽回了一些。
她冷哼:“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怕我不理你?”
我赔着笑:“你现在是皇后,慈悲为怀大恩大德,早不可同日而语。此事,我连兄长也不曾全然坦承过,知道全须全尾的,除了我和子烨就只有你了。”
“子烨?”明玉一脸肉麻,鄙夷道,“你这般叫他。”
我说:“是他要我这么叫他的,当年……”
明玉暴躁地用手捂住耳朵:“不必告诉我,我不想听。”
我闭嘴。
她骂骂咧咧地起身,自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她在殿中踱了几步,又走到了我的面前。
正当我以为明玉会继续将我数落下去,她却没有。
“就在他上回去京城之时,你还想杀了他。”她说,“你如今想好了,过往恩怨不再计较?”
“当然是要计较的。”我说,“只是不与他计较。当年之事非他所愿,我家的仇,也不是他犯下的。”
“你是说,他答应为你杀了董裕?”她说。
“董裕我自是要杀。”我说,“就算他不帮我,我也会杀。”
明玉看着我,唇角弯了弯:“如此说来,太上皇将你说服了。他说当下并非杀董裕的时机,你信了,是么?”琇書蛧
这便是我佩服明玉的地方。哪怕她对谁垂涎三尺,该质疑的事,她一样会质疑。
赵王牵扯太广,说不定还跟明玉的父亲萧纯有所来往。未明了之事,我不打算早早地在明玉面前说出来。
“为何不信。”我说,“待我当上太上皇后,杀他的机会多的是。”
“那么你那发小和太后呢?”她说,“他们可觉得,你还是他们的人,会帮着他们除掉太上皇。”
我说:“他们要的不是太上皇的性命,他们要的是皇位。”
明玉道:“这有何区别?你会为他们去夺下皇位么?”
“不会。”我坦然道,“圣上和太后待我确实不薄,可我这些年报答了许多,不欠任何人的。且我与太上皇约定过,他不会伤他们的性命。”
明玉啼笑皆非:“你也知道他们要的不是保全性命,他们要的是保全皇位。”说着,她目光深邃,“故而在你看来,太上皇定然会夺了这天下,是么。”
我说:“今日观兵你也在场,你觉得圣上和太后可有胜算?”
明玉一时无言,少顷,露出苦笑。
“也是。”她说,“不然,他们不会盼着你来出手结果太上皇。”
我一愣。
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放在我面前。
“这是太后让我带给你的。”她淡淡道,“她说,你知道该如何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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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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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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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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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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