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之时,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被拆过一样。就像从前做洗衣婢的时候,干了一整天的活。
如果要我选,我可能会选干一整天的活。
毕竟那只是关节痛,而不是痛在一些不可名状的地方。
而那死狗,睡得很是香甜。还贴着我,把手臂环在了我的身上。
转头,那张脸就在眼前。
他睡得很沉,呼吸的节律沉而悠长,胸膛和肩膀微微起伏。
我想把他叫醒,可张了张口,又顿住。
他的头发,仍散开着,落在枕上,与我的交缠在一起。
结发夫妻。
我想起这四个字,脸一热。心里的声音已经开始唾弃自己。上官黛,莫忘了你的大计!
眼睛再瞟向别处,心又乱撞起来。
我和他身上,除了一层薄被,底下什么也没有。
他身上的一切,哪里是什么不同的触感,我都能清晰知道。
在我的人生里面,这也是第一次,着实新鲜。
这韶光殿的凉殿之名果然名副其实,这般夏夜,两个人如此挨着也不觉得热。
当然,我现在热起来了。
正当我想着如何才能在不吵醒他的情形之下起身,忽然,他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双眸开启的一瞬,我看到了那瞳仁里的自己。
“醒了?”
他的声音低低,带着初醒的沙哑,教人怦然心动。
我“嗯”一声,道:“什么时辰了?”
他翻个身,伸个懒腰,隔着纱帐朝殿外的方向看了看。
“还早,”他说,“必还不出辰时。”
早?你不是说你天不亮就会起来理政么?我心道。
不过这念头闪现之时,我的耳朵又一阵烧灼。
今日为什么没有天不亮就起来,我心知肚明。
我以为他转开身,便是要起身了,结果并不是。
没多久,他又转回来,仍将手臂抱着我,将我拥在怀里。
甚至更过分,腿也上来了。
“热……”我推推他。
他于是将薄被拉开。
我大窘,忙扯住,并佯怒地在他的胸膛上打了一下。
那肌肉确实厚得很,打上去像打在垫子上,甚至触不到骨头。
如同他的脸皮。
他笑起来,也不管什么热不热,收紧手臂,低头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而后,他在我的颈窝里蹭,唤着我的名字:“阿黛,阿黛……”
我还想再打,可是手被他一道箍着,全然没有施展的余地。
“你放开。”我又好气又好笑,“今日不是还要观兵么?你要磨蹭到何时?”琇書蛧
他却不放,道:“观兵在午后,我们还可待上些时辰。”
我想,这时辰安排怕不是也早有预谋。
“阿黛,”他说,“你再唤我的名字,像昨夜那样。”
我:“……”
脸上好像着了火。
“昨夜我唤了你什么。”我说,“我不记得了。”
肋下的痒肉被挠了一下,我笑起来。
而后,我的嘴唇被堵住。
这吻很长,他的技巧比从前已然有了很大进步,知道怎样让我没法反抗的同时,让我舒服。
不得不说,我喜欢这样。我面前的他,与别人面前的全然不一样,清澈而热情,那是只有在我面前才会有的模样。
“你不记得了?”好一会,他松开我,低低道,“昨夜之事,重来?”
沉醉被打断,我即刻清醒,道:“子烨!”
他的额头与我相抵着,似是有些不满。
“再来。”他说。
我只得把声音放柔软些:“子烨。”
子烨继续在我的唇上吻了吻:“再来……”
那声音,如同附了魔。沉厚而温柔,教人心旌摇荡。
还有薄被之下,他那不安分的手。
它正在我的肌肤间游走,尤其是方才挠了我肋下的那一只,正在往上……
气息不由地变得急促,我正要说话,忽而听到外头传来些动静。
“姊姊……”似乎是阿珞的声音。
我一愣,他也一愣。
“无妨。”他朝那方向看一眼,转回来,神色毫不在意,仍抱着我:“有内侍宫人在外头,她进不来。”
我:“……”
我以为他要继续赖上许久,他倒是并有。
温存一阵之后,他终于将我放开,从床上起身来。
我看着他下了床,目光落在他的身躯上,胸膛,小腹,再往下……
脑子如同陷入泥沼,我脸上火辣辣的,只有一个念头。
昨夜怪不得那么难受,原来如此。
他穿衣裳倒是行云流水,昨夜被我脱下的寝衣,很快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而后,他朝外面唤了一声。
桑隆海走进来,在帐外道:“上皇。”
“上官公子他们醒了么?”子烨也走出了帐外,问道。
“醒了,方才小娘子还过来,要找上官娘子。”
“他们用过膳了么?”
“早膳已经送过去了,正在用。”
子烨应一声,道:“更衣。”
外头一阵窸窣的声音,好些内侍和宫人走了进来。
隔着纱帐和屏风,他在外面,我在里面。
“请娘子起身。”几名宫人来到床前,向我行礼,温声道。
我答应一声,从床上起来。
她们看到我的模样,脸上并无异色。
想来,这些日子,我和子烨总在一起,包括桑隆海在内,这宫里大概没有人觉得我们在昨夜之前还是清白的。
宫人们用兰汤为我擦了身,又为我穿上中衣。洗漱一番之后,我在镜前坐下。
隔着纱帐和屏风,外头传来些声音,桑隆海再问子烨,今日挑哪一条腰带。
子烨没说话,未几,却走了进来。
他的头发已经绾好,衣裳也快穿好了,只是外袍还松着,手里拿着几条腰带。
“哪条好?”他说。
我看去,金带玉带革带都有。
瞥了瞥他的装束,我指着一条镶金革带,道:“这个如何?”
他唇角弯了弯,转身而去。
身边的宫人们都吃吃的笑,神色暧昧。
没多久,子烨已经穿戴妥当,告诉我他先去见兄长。
我应了一声。
待得殿门关上,为我梳头的年长宫人轻声感慨:“娘子真是有福气的人。”
我看她一眼,故意道:“这怎是有福气,难道从前为上皇侍寝的人,不曾为上皇挑过腰带么?”
宫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诧异又好笑的神色。
“侍寝?”年长宫人笑而摇头,“哪里有什么别的侍寝的人,不瞒娘子,今日才是头一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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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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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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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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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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