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他说。
我冷笑一声,道:“我为何撒谎,说话不合你的意就是撒谎?”
他没说话,忽然,那只没受伤的手抬起来,一把按住了我的脖子,而后,那整个人压了上来。
不得不说,虽然他废了一只手,可就算剩下一只手,气力也比我大得多。并且他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总是这般突然,让人一点防备的机会也没有。
那吻狠狠封在我的唇上,仿佛要将我的呼吸夺走,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用力推他,却纹丝不动,好一会,他才放开我。
凉风透来,唇上火辣辣的。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瞪着他。
他目光灼灼,手仍固在我的脑后。
“你喜欢谁?”他声音低哑。
脸上和脖子上,好像要被烤熟了一样。
“反正不喜欢你。”我坚定地说,可惜声如蚊蚋,几乎被剧烈的心跳声吞没。
话音才落,他又压了上来。
我支撑不住,一个趔趄,他顺势将我压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并不像先前那样的用力和激烈。他虽压着我,却支着胳膊,没有让我难受。那吻很长,不再像方才那样吮着我的嘴唇生疼,而是放慢了许多,试探着,流连缱绻。
我的手仍抵在他的肩上,却觉得思绪在那温热之间有一瞬的迷失。
它既陌生又熟悉,让我想起了许久之前,那宫学的小楼里。
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之声,它们咚咚地响,就像从前,我们每次在一起一样。
许久,他松开我,支起身来。
那面容在上方,离得太近,以至于看不清上面的任何情绪。双眸黝黑而深沉,起伏的热气,在颊边烘着红晕。
“今晨,我听到你唤我子烨。”他说。
我怔了怔,心似乎被什么拽了一下。
妖孽。我心想,他果然听见了。
“我没有。”我即刻否认,“你听错了。”
他没答话,仍注视着我。
“阿黛,”他说,“我们回到从前那样,好么?”
那声音沉厚,撩在耳朵深处,痒痒的。
我承认,这妖孽确是尤物。
他使尽解数与我斗智斗勇,只为攻破我那修炼已久的道心。
我也注视着他,唇角弯了弯。
“你先告诉我,琅琊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眉梢一动,正要说话,突然,房门被推开。
“许郎,吃药……”一名药童端着药碗进来。
见到地上的我们,他愣住。
我们也愣住。
“我……”他的脸登时通红,忙把药放在一旁的案上,“你们慢用……”
说罢,他慌慌张张地转身而去。
留下我们二人僵在原地,面面相觑。
少顷,太上皇忽而松手,支撑着站起身来。
“今夜,我睡病舍里。”他说罢,没有看我,朝门外走去。
才出门,又走回来,把案上的那碗药一起带走。
我怔怔地看着门外。夜风吹来,脸上的烧热仍丝丝地冒着。
方才的一切,似风云雷雨,在脑海之中混沌交织。
我早已经打好了主意,无论他如何回答,我都只会更坚定地拒绝。
我要让他明白,我早不是那个会轻易相信他、他给点甜头就一门心思追着他跑的阿黛。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回到过去。
我要看到他脸上挫败的神色,让他知道他纵然已经拥有了天下,也并非什么东西都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可这天杀的!
他竟然不给我机会!
——
他说到做到,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我锁上门,躺在榻上,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不过终究是昨夜以来事情太多太累,辗转反侧了一会,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我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到了堂上,我愣了愣。只见虽然天才亮,这医馆却已经忙碌起来。好些人聚在堂前,抓药的抓药,治病的治病。
有昨夜喝醉酒摔跤的,有吃了坏东西腹泻整晚来求药的,有小孩高烧不退的,还有求李郎中到家里去看病的。
李郎中却是个不温不火的性子,一边给人把着脉,挥挥手:“你看老夫这里里外外有多少人,去了你家,别人怎么办?先等一等,忙完再过去。”
两个药童,一个在李郎中身边帮忙,一个在药柜忙碌着,也都是分不开身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去病舍里看,里面躺着几个病人,却不见太上皇。到处转也不见他。
心中倏而有些着慌。
这人莫不是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回洛阳去了?
我忙转回堂上去,想问问李郎中,一抬眼,却发现一人从药柜里面站起身来。
他将手里的药放在小秤里,而后,看了看台上的药单,继续找药。
药柜外,围着好些人,有的是来抓药的,手里拿着药单。有些则显然是走过路过来看看热闹的闲人,还有附近的街坊。
我忽然明白了这堂上为何这般热闹,嘈杂声都传到了后院。
“阿善,”一人笑道,“你们这里何时来了个这般俊俏的郎君?也是来做药童的么?”
“许郎可不是药童。”阿善一边称着药,一边老实答道,“他也是病人,见我等实在忙碌,这才来帮忙的。”
众人了然,纷纷称赞,又叽叽喳喳说起来。
有人夸他热心,有人夸他俊俏,还有人打听他是哪里人,手臂怎么伤的。
“许郎可曾婚配?我家侄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你给我做个侄女婿如何?”
众人皆笑,愈加热切起来。
有人嚷道:“许郎你切不可听他的,来看我家。我外甥女比他侄女好看多了,还会织布……”
“织布有什么稀奇,说得哪家女子不会织似的。再说了,娶妻娶贤,好看顶什么用?我家不但会织布,还有一手好绣工,十里八乡谁人不夸?”
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心想,这妖孽,又祸害良家妇女了。
不过任凭那些人如何说得热闹,也只有药童阿善时不时答上两句,太上皇则始终像个哑巴一样,只顾拣药。
正在此时,他再度起身,将手里的药放在药柜上。
不期然间,四目相遇。
他看到我,眉间动了动:“你怎来了?”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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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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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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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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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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