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有些骇然,他就是响马中的第四人!
梁家俊看着生死不知,倒在地上的梁五斤,脸色大变,不由地后退两步。
僧人手持木棍,缓缓转身看向顾正臣与梁家俊:“交出钱财,免受祸灾。两位是官人吧,吃一顿苦头可不太好看。”
“老爷,怎么办?”
孙十八看向顾正臣,只要他一句话,哪怕是舍了命也得拼杀。
顾正臣抬手,按在孙十八的肩膀上,看着僧人与刀疤男,开口道:“把行李都搬出来给他们吧。”
“老爷!”
顾诚有些着急。
箱子里可是有从家里带出来的二十贯钱与县衙配给的三十贯钱,这要全被抢了,还怎么去京师?
总不能找个破碗,沿街乞讨去京师吧?
顾正臣沉声:“搬吧。”
顾诚、孙十八有些不甘心,顾正臣转身看向湖面,不甘心又如何,人家的帮手已经到了。
湖面之上,四艘小船已至近前。
十人上了船,为首的大胡子对僧人抱拳:“老金刚,搜得多少钱财?”
老金刚掐了掐念珠:“都搬走吧,另外还有他们的箱子,一起搬走。”
大胡子看向顾正臣、梁家俊等人,挥了挥手,响马贼就强硬地闯入舱室,将梁家俊、顾正臣的箱子给搬了出来,打开看了看钱财,顿时笑了,高兴地就往小船上搬。
顾正臣看着搬行李的响马,提醒道:“小心点,可莫要损坏了。”
大胡子看向顾正臣,一步步逼近,手缓缓举起钢刀:“小子,你找死!”
孙十八看了一眼长凳底下,自己的钢刀就藏在那里,只要将此人推过去,顺势就能拿到钢刀。
“时辰不早了,莫要节外生枝。”
老金刚呵住大胡子,安排人搬箱子。m.χIùmЬ.CǒM
大船虽好,可不利进退,不便藏身,一旦被咬住,很难脱困,还不如响马贼自己的小船。
梁家俊瘫坐下来,看着行李全都被抢走,心头五味杂陈。
顾正臣冷冷地看着响马搜刮,这些人散装了两个箱子,又搬走了六个箱子的东西,全转移到小船之上。
刀疤男、老胡子分别上了小船。
老金刚走至船尾,看向船舱里的顾正臣,手中法杖一顿,笑道:“阿弥陀佛,你相公气度不凡,临危不乱,定能成大事。此番劫难,皆是定数。”
顾正臣看着老僧,平静地说了句:“慢走,不送。”
老僧哈哈大笑着上了小船。
顾正臣冷冷地走向船尾,厉声道:“孙十八、顾诚,解开船家、船夫的绳子,让他们操控船只。”
人至船尾。
顾正臣看着不远处放声大笑的响马船,抬起脚,重重踩了下去。
咚!
再次抬起脚,重重踩下!
咚!
随后是连接两声重踏!
就在众人不知缘由时,船舱最底层的杂物间门被一脚踹开!
凌言呸了一口唾沫,擦了擦额头的汗,大踏步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六名弓兵。
顾正臣背负双手:“现在,拿回我们的行李!”
凌言走至船尾,弓已拉开,箭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老金刚正在哈哈大笑,与其他响马商议着回去之后如何快活,万万想不到身后会有箭射来,等到其他响马提醒已然来不及,肩头中了一箭,失稳跌落骆马湖之中!
其他弓兵也纷纷射箭,还没走远的响马万万想不到湖面上突然出现了官兵,惊慌失措之下,一艘小船直在远处打转,上面的响马被伤或射杀。
“划船,追击!”
顾正臣看着发呆的船夫,冷厉地下令。
王船家有些迷糊,这不是台庄的凌巡检,他怎么带人到了自己船上?来不及细想,心疼自己丢失的货物,咬牙喊道:“兄弟们,摇船!”
孙十八上前,抢过一名军士手中的弓箭:“让我来!”
凌言看了一眼,又看向顾正臣。
顾正臣微微点头,凌言开口:“给他!”
“还有我!”
梁五斤活动了下脖颈,一脸杀气。
“给他!”
“凌巡检!”
“他们射杀响马,功劳也是你们的!”
凌言发话,手下顿时不再说话。
顾正臣清楚,这些巡检司的人都是民兵,平日里虽也练习箭术,却罕有精准之人。刚刚那几箭就可以看出来,明明就二十来步的距离,偏偏给射空了。
孙十八、梁五斤不同,梁五斤是习武之人,孙十八过去不明,据孙家说是好手。
两箭,两中!
凌言等人振奋精神,孙十八、梁五斤箭出必中!
老金刚所在的小船响马就三人,除了落水的老金刚,那两个响马都被射杀,老金刚也被闲着没事的巡检司人给捞了出来。
顾不得小船上的行李,留下一人看守,船继续追击!
响马船小,本来是可以跑快,只是箭不断飞来,节奏总是被打乱,箱子能遮得住后面,遮不住前面,更遮不住左右。
王船家与船夫都憋着一股劲,狠劲摇船,船只很快接近,箭矢飞过去,要么跳船,要么挨箭。
四艘小船,即使是分散跑,也没跑出去,最后一艘小船能跑,距离芦苇荡还有一里多水路时被截停,船上的响马被射杀二人,一人跳湖。
合计十四名响马贼,被杀八人,六人被俘。
凌言看着一排尸体,还有那几个受伤的俘虏,心情大好,拱手对顾正臣喊道:“顾兄弟,我等能立下这一奇功,斩杀响马,全靠顾兄计谋,凌某佩服!”
顾正臣拍了拍失而复得的箱子,笑道:“这都是凌巡检与一干兄弟英勇杀贼,即使没有我,他们迟早也会被你们缉拿。再说了,我也只是想自保……”
凌言凝眸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肃然起敬。
有功而不贪功,这种人可作朋友!
顾正臣看向老金刚,走了过去,平和地说:“此番劫难,皆是定数。”
老金刚狰狞地看着顾正臣:“今日我们认栽,但小相公,你得罪了我们响马,就不怕我们报复吗?”
顾正臣站起身来,走向凌言,低声说:“你应该知道,皇帝重佛。若是皇帝知晓有僧人当了响马,善世院被卷入进来,你们未必有赏赐。”
凌言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响马贼就响马贼,跟僧人挨上边很可能会变味。
既然如此,那此人就不能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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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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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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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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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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