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若按照眼下所分析的结果,若不是出了内鬼,怎么能起这么大的火?”张翰维腮上肌肉紧了紧。
宋南絮跟着点点头,“我猜想的是,要么是被人换了干稻草,要么是又加倒了桐油这种助燃的东西火势才能一下起这么大的。”
张翰维抬头与她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欣慰。
“茶园出入口就这一个,生人进来不是易事,必定是自己园里的人。”说完看向吴管事,“去把林行简喊进来!”
“林管事也来了?”
吴管事有几分惊讶。
“我和爹得了知州的口信,立马先去县衙将三舅接了回来,只是他受了点伤,便将他留在马车里休息。”张子衿说完看向门口,又道:“石安,你同吴管事一起去。”
“是!”
不出一会,两人搀着林行简进了屋。
宋南絮这才明白为何没有让林行简下来了,对方左右脚走路,深浅不一,明显腿上受了伤,面上眼圈紫淤,颧骨上还开了口子,外头的衣裳应当是才换过的,袖口处的手腕和里衣均是黑漆漆的。
刚踏进屋内,房间立马充斥着一股酸臭的异味。
林行简一进来,身子哆嗦个没停,眼神闪躲的看着主位上的张翰维,“姐夫。”
“三舅先坐下说话。”
张子衿从旁寻了把圈椅让他坐。
林行简见了自家外甥的关切,激动的差点落泪,谢了又谢,见张翰维没有阻拦,这才屁股挨着凳子边缘浅浅坐下。
“谁和你说的用稻草熏虫的法子?”
“就是外头酒楼里喝酒认识的,我也不······不认识!”林行简此时还不知吕兴旺的事,一心只觉得是自己一人的祸事,说话时底气严重不足。
“不认识?”
张翰维嗤笑一声,“不认识的人说的法子,你就如遇神启,就照搬到茶园用了?”
“这,这个,人家说的头头是道,再者我也是一心想着茶园,这虫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他们这群人成日忙着捉虫的,也不见起效,所以才······”
“是人家主动同你说的,还是你在旁偷听到的?”张翰维淡声打断。
“这,也算不得偷听,整个酒楼那么大,他说的那么大声,那还要偷听······”林行简小声嘟囔。
“那人是不是还自称是茶园管事,多少茶园抢着他去料理?若不是喝了酒,今儿怎么也不会将这好法子说出来?”
林行简双眼瞪圆,愣愣的看向张翰维,“姐夫,您······怎么都知道?”
见他到如今还不开窍,张翰维气的发笑,“我不是什么都知道,而是你太蠢!蠢的让人发指!”
平日他去的那些地方,又能有几个有本事的?
别人若不是这样,林行简哪会如捡了宝似得回园子,立马嚷嚷开要这么做。
“人家这么明显的做套子,你还偏偏往里跳,那人定是知道你素日什么都不做,斗鸡遛狗喝花酒,早早就在那等着你这傻子入毂,偏你蠢的还不自知刚愎自用,你就没发现你说的宝贝法子吕兴旺他们都知道,为什么这时没人用?他劝你不要此时行事,你倒好,偏不听,老王八伸头,让对家给掐准了!”xǐυmь.℃òm
林行简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人都傻了。
“您的意思是,这个都是······都是人家要害我?”
“害你?你有什么可害的?害的还不是这茶园,还不是我张翰维。”说到最后,高几上的茶盏,已经被张翰维拍的当啷做响。
“姐夫,姐夫,你别气了!我知道错了,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林行简生怕对方撒手又将自己扔回大牢,连忙拱手作揖。
张翰维不吃他这一套,重重坐了回去,“你仔细说,当日你和谁在小厨房喝酒,这园里你素日同谁交好,若有一句隐瞒,我便再将你送回牢里吃点苦头。”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都说······”
等到屋内掌灯,林行简也将前后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又将素日同自己合拍的几人和盘托出。
最后将嫌疑落在起火当日,同林行简一起喝酒的李材身上。
茶园的人基本上都是张家的奴仆调过来的,李材是因为林行简在这常住,临时雇佣来的厨子,平时只管林行简的饭食,和院里几个伺候的下人的饭菜。
李材为人圆滑,对林行简更是拍须溜马,深的林行简的喜欢,素日无事,两人还能同桌饮上几杯。
吴管事听完,拍腿大呼。
“我想起来了,这李材前两日说家里老母病了要回去伺候汤药,同我请了假回去了,这看来怕是要逃了······”
“什么意思,你们的意思是李材那天杀才害我?”
林行简忽然坐直身子,大声吼了句,“我就说怪哉,他那日怎么舍得掏出好酒送我,又是大赞我的法子好,我非去找他拼命不可!”
张翰维嫌弃的皱了皱眉,看向众人,“此人未抓到钱,半点风声都不要透出去,等抓到他在一块审。”
“不用审,定是他!”
林行简大喊。
他此刻听到有人从中作梗,气愤之余又怀揣一丝欣喜。
这事若是真有隐情,那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祸端,是有人要害自己,自己也算个受害者。
“闭嘴!”
张翰维冷声呵斥,“这事我心中有数,你只管闭紧你的嘴,若是出去乱说,我救得了你一次,可救不了你第二次。”
说完对着吴管事道:“你将他先送回府,命人看好他,半步都不让出院子。”
“姐夫,事情都还没查完,你就送我走做什么?”林行简不满,想着要留下,他倒要看看是那些个王八羔子害自己。
张翰维直接忽视他,从袖里掏出个小玉牌递给吴管事,“你拿了我的对牌,去库房里再取一百两银子给李师爷送去,将那袋子土给换了回来。再者,吴知县素日爱酒,库里有坛子金盘露,并上回他夸赞的那两只琉璃盏一同送到县衙去,封上三百两银子。”
“金盘露?”
吴管事以为自己听岔了。
“这金盘露历来难得,方子早失传了,市面上都没得卖,您自己都没舍得,不如换那寿眉送去?”
这一小坛还是多年前,还是张翰维帮了处州一商客,人家先人珍藏了几坛,特意赠了一坛来,除了刚收到尝了一小口后,就一直没舍得拿出来过。
“与茶园比起这算不得什么,就算是有人陷害,事没查清楚前也不好声张,能私下按着才妥,送去罢!”张翰维摆摆手。
“若此时送这么些重礼去,岂不是向人证明茶园有问题,需要重礼掩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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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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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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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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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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