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没有人比自己更明白《悯农》这首诗了。
两只手摊开,几个大水泡都被磨破了,露出一层粉肉,加上手心上的汗,滋味却是有点酸爽。
好在下午明哥儿也来帮忙了,一个锄地另一个就拔草,两人轮换着,效率快了不少呢!
宋南絮笑着喘了口气,抬眼一望,不到十分之一·······
她突然觉得这一亩地的边界是不是太宽阔了些。
或许自己适合半亩?
“明哥儿,咱们先回去吧!”宋南絮失落的朝着在一旁除草根的明哥儿喊了声。
“好。”
明哥儿拍了拍手上的土,将拔了的一堆草,塞进背篓里,准备带回家喂鸡崽。
等他走近,宋南絮还特意拉着他的手看了看,好在没破皮。
两人走到院门口,花家父子也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两间塌房的残渣基本上已经全部清理干净。
见她回来,花全福又同她交代了句,“今儿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就去城里买材料,估摸后天就能动工了。”
“好嘞,辛苦您了。”
花云川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爹和宋南絮说话,咧着嘴在一旁傻笑,眼神就没从她身上挪开。
他形容不出对方的好看,第一次觉得肚子里墨水少了。
渐入黄昏,她一张小脸干净又透白,额间还布着微汗,双颊带粉。
说话时,眉间自带几分风流、偏偏笑起来又如蜜桃般清甜,下巴的小痣随着她说话轻微移动······m.xiumb.com
直到他爹拍了他后脑勺,他才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的跟在他爹后头回去了。
宋南絮做饭的时候,乐姐儿和平哥儿就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她切菜,这两家伙就一人抱着一条腿。
乐姐儿看着她忙,问:“阿姐,我们明天能在自己家里吗?”
宋南絮低头看她眼巴巴的样子,心又软的没边了。
“当然可以,你想在家就在家,只不过不能去花大伯他们干活的地方。”
本来前天让他俩去牛婶子家里,也是怕家里修屋顶,不安全,现在该清理的都清理了,两个小的爱在家里,就在家里吧!
平哥儿听妹妹这么说,反问:“那我们都在家,玉哥哥怎么办?”
果然,乐姐儿立马陷入沉思,甚至还想嘬手指,被宋南絮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板着脸道:“又忘记我说的话了~”
乐姐儿一看,连忙将自己的手拍了两下,骂道:“就怪这个臭手,老想跑嘴巴里。”
宋南絮将饭做好,可是灶上的药还没煎好,只能先和弟妹们一起先吃饭。
吃完饭,宋南絮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又回屋子翻出几个小瓶和纱布。
等收拾妥当,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哥儿要打火把去送她,被她拒绝了。
两个小的在家她不放心,让明哥儿带着他们洗漱先去睡,自己借着微弱的星光,提着篮子去了。
伸手不见五指说的也不过如此罢。
宋南絮完全是凭印象摸到牛婶子院里的,牛婶子家里也没点灯,就厨房里烧着火还有点亮光。
“牛婶子,我过来了。”
为了避免吓到对方,宋南絮进院门就吆喝了一声。
牛婶子听出她的声音,抱着牛蛋起身,“你今儿怎么这么晚?”
“今天下地了,回来晚了些。”
看着牛蛋昏昏欲睡,宋南絮连忙压低声,“您先哄他睡,我先过去给玉哥儿换药。”
牛婶子看着天色这么晚,她一个姑娘要进年轻男子的房,有些不放心。
“我和你一块去吧,牛蛋也快睡着了······”话才落,怀里的娃就哭了起来。
宋南絮连忙摆摆手,“不用,我去就成了,上次在医馆我也帮忙换药了。”
偏房屋里也没点灯,里头一团黑。
“玉哥儿?”她扣了扣门扉。
“我在。”
赵玉一早就听到她和牛婶子说话的声音,眼睛紧紧锁在门口,直到一个娇小的身影钻了进来,嘴角不知觉的往上翘。
宋南絮进屋就将怀里的火折子掏了出来吹了吹,从篮子里掏出自制的油灯点上。
说是自制油灯,其实就是一个小碟里面倒了些豆油,至于灯芯,也是她用棉绳搓成小拇指粗细再用豆油打湿,这才能点上。
虽说不如人家烛火明亮,好歹是能看清床上坐着的人了。
“今天有事忙,就晚了些,你饿了吧?”
赵玉见她忙前忙后,心里不是滋味。
“你不用太顾我,如今正是忙的时节,是我拖累你了。”
她救了自己,花了钱不说,如今还要摸黑给自己送饭、送药,他不是累赘又是什么?
宋南絮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冲他笑着说:“我把你带回来,可不是让你胡思乱想的。”
将饭菜和药都端了出来,宋南絮发现没地方可以放,干脆将桌子也拖到床边,自己也挨着床沿坐下。
近看,宋南絮瞧着他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有些开心,将粥碗递给他。
“快吃吧。”
赵玉没动,宋南絮又道:“怎么?你胳膊还是不好抬?”
她的眼眉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柔和,眼神极亮。
赵玉静静地和她对视一眼,又错开,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喂你。”
宋南絮没瞧出别的,只觉得对方还是那么破碎,坐在那,仿佛一碰就能碎成好几瓣。
若说之前,自己想把对方招进门做上门夫婿,那现在就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大儿”。
这么漂亮又伤痕累累的少年,搁谁,谁不疼啊!
见她眼眸里涌现慈爱的目光,并且愈演愈烈,赵玉一把夺过粥碗,一口喝了个精光。
宋南絮愣了愣,右手拿着勺子,不知道该举还是该落。
“你手好了?”
“嗯,虽说有点疼还是能动的。”他唇角抿成一条线。
可能自己太热情吓到对方了,抑或是太疼扯到伤口了吧。
宋南絮尴尬的收回他手里的碗,又将汤药递给他,不等她说话,对方又是一口闷,动作还带着一丝丝的粗鲁。
这孩子,怎么突然就换画风了?
既然你这么不破碎,我也不会因为你是一朵娇花就怜惜你了。
宋南絮打量了眼他,又顿了顿,“那,你把衣服脱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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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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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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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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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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