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人即便是在雅间内,说话时声音也压到了最低,就听一个胖头大耳,满面油光,被其他人称为朱老板的人道“几位听说了吗?路家最近可是遇到大事了。”
那三人看看彼此,齐齐摇摇头,其中一人道“朱老板和路家关系不简单,自然知道的比我们多,我们洗耳恭听。”
朱老板低声道“我和路家算什么关系不简单,也就是生意上有些往来,但我和路家的一位管事的关系倒是不错,我听他说,路家家主路震天已经出关了。”
听到出关二字,任无恶微微一怔,那三人却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道出关是什么意思。
朱老板随即解释道“出关是一种武学术语,那管事的说,前些日子路震天一直在闭关修炼,是在练什么很厉害的武功,现在炼成便出关了,据说出关后路震天比之前会厉害一倍不止。”
那三人闻言不由得动容变色,有人惊道“那他岂不是比石龙还要厉害了?”
朱老板点点头道“差不多吧,那管事的说,今后天水城路震天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高手了。”
有人忍不住道“可我听说,最近有一个很厉害的人不是一直再找路家的麻烦吗?据说都杀了不少路家的人,我看路家这几天也是收敛了很多,这消息难道是假的?”
朱老板道“这消息也是真的,那人叫什么不恶刀何不恶,也确实是杀了不少路家的人,路震天也是因为此人才闭关的,听那管事的说,半年前,路震天和这个何不恶打了一次,结果是两败俱伤,如今何不恶卷土重来,路震天也要铲除这个后患大敌,所以这场大战在所难免,但那个何不恶毕竟只是一个人,路家又是人多势众,何况路震天又厉害了很多,最终何不恶只怕是难逃一死。”
那三人听到这些后,神情都有些复杂,那个朱老板也知道他们对路家没什么好感,说完这些后就转移了话题。
任无恶听到这些后心想,路震天出关修为大进是真是假?这个朱老板不会是路家派出来故意散播消息的吧?
觉得有这个可能,任无恶在朱老板等人离开松鹤楼后就悄然跟在朱老板身后,是一直尾随其到了家里。
朱老板也确实是家大业大,住的是深宅大院,前后好几进院子,虽然比不上路家,但在天水城也应该是数得上的豪宅。
由此可见,朱老板的生意买卖的确不小,难怪能和路家有交往,看这家底朱老板也绝对不是寻常生意人。
任无恶也没空打听朱老板的底细,瞅个机会等朱老板独自在书房时他忽然现身,以他现在的身手当真称得上是神出鬼没,自然也把朱老板吓得不轻,那胖大的身躯一阵颤抖,人差点就晕了过去。
任无恶等朱老板精神有所好转了才沉声道“你别怕,我来只是有事问问你,没有恶意。”
朱老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稳稳心神,颤声道“阁下要想什么?金银珠宝尽管开口,只要朱某有的一定能给阁下奉上。”
任无恶知道他是把自己当做了打劫的大盗,不觉好笑,心说,自己这副样子应该不像盗贼吧?
“朱老板误会了,我只是有事询问你。”
朱老板愣了愣,再看看对方,才发现这人是有些不一样,一袭长衫,气质不凡,要不是出现的这样诡异,实在和读书人没什么区别,心道,现在的大盗飞贼都这样有文化了吗?不要金银珠宝,要什么?有事询问我?问什么?不会是我家宝库的位置和开启方法吧?娘呀!这是想搬空我的家底呀!这有文化的贼果然不一样!
朱老板想到这里,脸色大变,浑身冷汗直冒,不一会就是大汗淋漓,几近虚脱。
见他脸色难看,任无恶还有些诧异,皱眉道“朱老板,我只是有事问你,你无需害怕。”
朱老板擦擦额头冷汗,结结巴巴道“阁下要问什么?”
任无恶沉声道“我刚才听你说了一些路家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那些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朱老板闻言不由得一愣,他还在想要不要实话实说,将宝库的位置和开启方法和盘托出,虽然那是他的家底,可命更重要,舍命不舍财可不是好的选择,哪知道居然听到的是这个问题,一愣后又是一阵惊喜,忙道“您是要问这个吗?您是……”
忽地,朱老板想到了一个人,惊声道“您是……不恶刀何不恶!”
任无恶一笑道“朱老板好眼力!”
他也没直接说是,但朱老板就认为他承认了身份,又是一阵惊惧,同时心道,原来不恶刀是这个样子,这和传言不一样啊!不是说是个大胡子吗?
寻思时,朱老板忙道“原来是何……大侠大驾光临,朱某……朱某这里是蓬壁生辉……能见到您,朱某也是三生有幸……”他是语无伦次的一阵子吹捧,说的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琇書蛧
任无恶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才道“朱老板客气,我想知道的是那些消息的来源。”
朱老板忙道“何大侠,那些消息我是从路家的一个管事嘴里听来的,那个管事和我关系不错,他呢,在路家也有些地位,知道一些隐秘,他说的事情很少有错,何大侠,那路震天之前一直是在闭关,是这几天才出关的,这个绝对不假,至于路震天出关后是否比以前更厉害了,朱某不敢妄言,但那管事的可是言之凿凿,朱某觉得是有几分可信,何大侠,这都是朱某的猜测。”
任无恶微微点头道“你可曾见过路震天?”
朱老板道“不敢欺瞒何大侠,最近真是没见过。”
任无恶又问“那路通呢?”
朱老板忙道“小霸王最近倒是见过一次,他是被路震天禁足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路府,路震天派人日夜看着他,应该是怕他……出府遇到……您。”
任无恶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朱老板要是知道的是如实回答,不知道的只能摇头苦笑,通过询问任无恶也知道了朱老板的一些情况,原来朱老板是天水城内最大的粮商,朱家粮号在龙山郡是有不少分号,生意做的很大,又因为粮食生意的重要,所以就算是路家对朱家也是比较看重的,两家的关系向来不错。
问完后,任无恶寻思道,朱老板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那管事的也不像是有意散播消息,除非是路震天在故弄玄虚。
朱老板胆战心惊偷眼看着任无恶,就怕对方忽然出手将自己一刀斩了,可他又没见到那柄大名鼎鼎的不恶刀,又在想,不用刀杀人可以用手啊,听说高手的手就能当刀使,什么手刀和真刀一样一样的,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也是自找的,我没事在外面说这些干什么,这不是自作自受吗?老朱啊老朱,你就是头猪啊!
朱老板都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可他又不敢动手,生怕引起对方的误会,可等他偷眼再看时,顿时一愣,原来眼前的那个人竟然不见了!
咦!朱老板惊咦一声,又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书房里除了他再无别人,呆了一阵后,他才缓过神来,继而长长松了口气,随即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那真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心里又在想,这不恶刀该不会是鬼吧,来无影去无踪,不是鬼又能是什么?好在,这恶鬼没有索命,只是差点吓死我,我的娘啊!
离开朱家,任无恶打消了今晚去路家的念头,出了天水城回到了天泉山。
任无恶是报仇心切,但他也知道轻重缓急,如果朱老板的消息没错,那现在他贸然进入路家,就和送死没什么两样,修为大进的路震天说不定一直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接下来要怎么做?
不再报仇离开这里先去寻找那个门派吗?等到修炼有成了再来找路家算账?可那又要多久的时间?十年还是几十年?
修仙一事,虚无难测,说不定踏入那扇仙门后,自己已是身不由己,那时候即便修仙有成只怕也不能随心所欲吧?那这血海深仇还报得了吗?
若是不入仙门,自己修炼呢?那样能报仇吗?
任无恶其实还有一个选择,就是违背师命,不去寻找那个门派,今后自行修炼,可那样也需要一些时间,而且报仇成功的机会也不算大,除非是祖师爷开恩,让他领悟到极恶心经里的无上心法,只是这个希望也不大,毕竟极恶心经已经让极恶道弟子遗憾失望了一代又一代。
泉水不断冲击着岩石,水花飞溅,在一轮明月照射下,发出千万银光,千变万化,蔚为奇观。
仲秋的夜风,含有极重的寒意,将山顶上任无恶的衣袂拂得猎猎有声。
他已恢复了本来面目,穿着一身青色短装,浑身上下干净利落,高瘦的身形,自然而然具有一种凝重沉稳的气派威势,他右手提着无恶刀,凝眸望着月光下远方,那正是小王庄的方向。
天上的月亮让他记起了那天小王庄的大火,杀戮声,亲友的面容和声音等等,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的孤愤,他的悲痛,只有在寂静无人的时候流露出来,今晚犹胜。
今晚各种痛苦交相侵袭,感怀身世,瞻望将来,他真恨不得一跃而下摔个粉身碎骨,一了百了。但他又知道这一样死去,对不起逝去的所有人,也是辜负了师父的期望,他不能死!
他又想起了师父的叮嘱还有谆谆教诲,现在他要做出选择,可这个选择又是那么艰难。
忽地,他又想起了那一幕幕往事,小王庄当日的惨烈和亲友的死状,还有路震天的阴毒残忍,使得突然热血沸腾,按捺不住,“唰”地跃起,挥刀猛劈!
长刀破空之声,锐烈刺耳,充满了使人失魂落魄的威势,他的一腔怨恨,使得刀势更加凶狠威猛。
他已感到每一刀发出之时,已有隐隐刀气透出,使得顺手之极,因此,他不知不觉沉迷在了奇奥巧妙的刀法之中,浑忘了一切。
远远望去,他的刀光已化为一个巨大的黑色圆球,将他的身形裹在当中。
他施展的正是修罗七诀,其中还夹杂着十二散手,这两门功法皆是极恶道历代高手千锤百炼出来的心血之作,是集武学大成之作。
修罗七诀分别是,借势,圈打,扣曲,锁拿,挑扫,拦劈,粘引。
其中借势虽是单成一诀,但其余六诀莫不蕴含借势生力的妙用,是以借势大诀冠于七诀之首。
七诀融汇贯通后,可以运用拳脚兵器诸般招式之上,变化由心,不拘一格,可以说修罗七诀并无特定的招数套路,只有领悟参透后,招法变化自然而然随心而发。
十二散手分别是,天马行空,千军辟易,玉钩斜,西风残照,仙人遁,金指度厄,龙虎斗,逝水如斯,红窗日永,弹指韶华,风起云涌,和横扫千里。
十二散手虽然被称之为散手,其实包含着手法,步法,身法等等,亦是包罗万有,有着无穷变化。
而修罗七诀和十二散手又能互通互生,相辅相成,若是能将两门功法融于一炉,几乎就能达到武道技法的极致。
而这样的境界,何不恶在修炼十数年后才能够达到,因此他才能将不恶刀使得那般随心所欲,无往不利,看似随意出刀其实蕴含着无尽变化,如此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单以招式来说,可谓是已达止境。
以往任无恶练习刀法时,绝不能像今晚这样的得心应手,而今晚在激动之下,舞刀发泄,反而悟到了一些奥妙,隐隐间修罗七诀和十二散手间已有了贯通融汇的迹象。
忽然刀光收敛,他像石像般屹立不动,凝眸沉思,刚刚领悟到那些心得奥妙,就如姣姣月色一样照亮了他的身心内外,使得他大有豁然开朗,茅塞顿开之感。
此窍一通,在他心里修罗七诀和十二散手似乎已无分别,这真是十分奇妙的事情,再看他一会直着眼睛细想,一会又挥刀演练,如此停停歇歇,不知不觉竟然就过了三天三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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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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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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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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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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