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泊舟送他上车。
女生用眼睛逡巡会场,不见刘之渔,问:“刘之渔走啦?”
夏泊舟说:“切,人家在你们不敢声,叶公好龙!”
夏泊舟扒了口饭,咽下:“他为国出力事多,能来就不错了。”
隋俊走上前:“泊舟,敬你一杯!”
“祝福你!”夏泊舟站起。
梁天鸿调侃:“他的钱可以娶几房老婆,喝大杯!”一阵大笑。
隋俊端起大杯仰起,酒水顺脖子流下,梁天鸿又说:“你系‘鼻水流落喙——颏(该)食’哩!”又引来一阵大笑。
顾小文戏谑:“梁老板,听说你大把妹子追。”
“我现在是‘城隍庙前个楣杆——光棍一条。”梁天鸿一本正经,但女生笑成一团。
“老婆呢?”夏泊舟问。
“离哩。‘老公拨扇——凄(妻)凉哩!”梁天鸿笑道。
吴小辉打趣:“你几风流!”
“小辉,你笑我。”他眼睛刮了一下吴小辉,假装生气。其他人大笑。
吴小辉笑:“我不像你寻靓老婆。我的老婆是‘红棉’单车,便宜搭重好使。”
又爆笑。
夏泊舟说道:“梁天鸿,你是‘绿竹拿来做箫吹——因为风流受气多’哩!”。
他们用客家俚语、歇后语回忆他们那段青春。
做了经理的隋俊,睄了睄当年暗恋的吕玫。他不再觊觎吕玫,她的靓丽完全退去,她变成了两头尖中间大的橄榄身材。
夏泊舟、顾小文、吴茵仨低头细语。
体制改革,憨实的吴小辉从粮所下岗后开个小饭馆,没几年给吃白条的给吃没了。不离不弃的妻子出去打工,吴小辉找不到工作在家当煮男。他潜心工雕艺术,造诣颇高,虽清苦,但夫妻和睦,悠然自得。
秀气的陈小伟,当初分配到食品公司做屠工,那是万人求的职业:这个说帮留猪下水、猪头肉,那个说要猪红、猪骨头,因为这些东西不用肉票或半票。
这些屠工找的老婆个个如花似玉。他们咀嚼着计划经济的蛋糕。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开放了的个体经济把奖金、工资高的国营商业企业挤到了角落,中小国企的关停并转,商业系统员工陆续下岗。
他们又吞咽着下岗的苦水。但经历过上山下乡锤炼的人没有被轻易击倒。
下岗后陈小伟开了几年的的士,几年后承包鱼场,后来鱼场又被征收。他又承包果园,研究柑橘,种植优良品种。不屈不饶的他,艰辛地分享着改革带来的红利。
而让人想不到:四十年前革命形象的乔春凤让人惊艳——秤钩大耳环,眼帘画得的青青黑黑,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像两把纸扇,白皙胖乎乎的脸吹弹可破,那嘴巴涂得猩红猩红,蓬松的头发绾成髻,黑色宽松的长袍裹着臃肿的身材,香奈儿香水攻击旁人鼻孔,一串精致昂贵的珍珠项链显露她的富贵妖娆。
乔春凤下乡半年就申请过了香港。她在香港做底层劳工:保姆、洗碗工、钟点工。最后她用积蓄注册了一家小公司,倒卖衣物、用品、食品回大陆。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做了老板的梁天鸿与在学校退休的刘藜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梁天鸿在台上朗读他作的诗:
《橘林花开》
六月,你落缀绿洋
你的芬芳在我梦乡游荡
透神盈袖,衾柔枕香
月舞粼粼,薇澜水漾
我把你藏在书箧里
伫舳行舻,景走船移
弱水之隔,怀空吟笛
衣袂击风,涕落浪脊
仲夏,素裙迓迎
你把颜色涂上我的双鬓
你眼眸的星星,撒满我的衣襟……
大家起身鼓掌,男生喊“好!好!”
隋俊拿起咪:“我为大家献上一首《在那遥远的地方》希望大家喜欢。”
掌声热烈。
隋俊深情地演绎,他的目光逡巡着会场,他把目光停留在顾小文脸上,他仿佛把她年轻的脸覆盖着她变化不大的脸上。一会他又把目光停留在吕玫身上,他也把她当年的婀娜多姿的身材代入,他已经不忍把目光射在她那张变了形沟壑纵横的脸上。吕玫90年代到香港打拼,然而时间却没有把机会留给她,她的身体,她的文忠的性格到了异乡,被岁月磨得遍体鳞伤。
柯生华的目光直勾勾地聚焦在隋俊那张仍然俊逸的脸膛上。
刘藜高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夏泊舟站起鼓掌。
顾小文展开她美丽的歌喉吟唱《美丽的哈瓦那》,夏泊舟抚琴。
掌声雷动。
今朝素菡幽山岫,去岁娇娥作瑟娘。
尚有颂曲绕梁顶,无需夏日换秋阳。
他们交头接耳,感慨:“不知道为什么,那时生活虽清苦,但傻快乐,反而现在富裕却多了烦恼。”
梁天鸿正色地说:“那个年代贫富差别小,所谓的富裕家庭只是多部单车,多只手表而已。‘不患贫,而患不均’,现在贫富悬殊导致焦虑和攀比。大家挖空心思,拼了命地往上冲,想获取更多的物质、权利和精神的享受。落后了的,生出不忿和诅咒,有兄弟成仇、夫妻反目、朋友分道的,富裕后精神更加凌迟。”
夏泊舟喝了一口茶说:“天鸿说的对,瞬息万变的时代,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下变成穷光蛋。家庭的动荡又产生嫌隙或分裂,又引起了女人的不安。”
刘藜一边拾起掉地的筷子,用纸巾擦着:“最主要的是,那时知青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们可以穷快乐,现在背负上上下下一大家子。”
大家点头。
夏泊舟问同桌的陈小伟他们:“你们那时觉得累吗?”
他们说:“不累,好玩。”
夏泊舟愕然,她累的半死,他们竟然说好玩,她的心一阵悲凉和无奈。
孱弱的夏泊舟认为那段经历是被青春祭坛烘干的,不愿揭开的痂。大家打开话匣,她摁摁疤,上面有个花。
人生波谲云诡,沧海桑田。青竹湾水悠悠,这段用流沙、血汗磨生出来的珍珠,一直串挂于她的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这串珍珠就是夏泊舟的定海神针。ωωω.χΙυΜЬ.Cǒm
夕阳把余晖折射进来,把他们的面涂得金黄。肴残酒干,搊金裤和黄挽霞突然站在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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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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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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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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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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