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洋洋:“?”
楚河司柠:“……”
没有人说话。
沉默,沉默是此刻的津海。
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叶洋洋的父亲叶建国,脸上那原本因为女儿回家而正要绽开的笑意,那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整张脸板得,就跟刷了一层厚厚的糨子一样。
连楚河都不由得担心,这大叔看起来心情还好,别因为阿星这一声给气出什么好歹来。
那就真的是劫数了。
所幸苏耿星的喊声够大,屋里又钻出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洋洋回来啦!咦,你们怎么都杵在门口?洋洋,这是你的朋友们吗?招呼他们进来啊!”
叶建国这才慢吞吞地走进屋里,将几人放进门。
临走时他严厉的目光从苏耿星身上扫过,就像是要将阿星给刮掉一层皮一般,苏耿星只感觉后脖颈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来者不善啊。”他小声嘀咕。
“你才是来者。”楚河提醒他。
“别怂。”叶洋洋捣了苏耿星一肘子。
她从鞋柜里拿出几双拖鞋给众人,又对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妈。妈妈,这是我在武州大学的好朋友,跟您说过的,司柠。这位是司柠她男朋友楚河。还有这个……这个是苏耿星。”
“你们好你们好。”
叶洋洋的妈妈焦一兰,是个穿着围裙的高个儿女人,身材苗条,脸上一团和气。
她手里还拿着锅铲,问叶洋洋:“我记得他们几个都是南方人?正好到饭点儿了,要不要做几个辣菜?”
“阿姨,不麻烦不麻烦!”苏耿星立刻摆手,“我啥都能吃,我妈经常说我就是个小猪!”
楚河努力绷住不拆自家兄弟的台,司柠已经忍不住笑出来了。
叶洋洋扶额:“……你是猪八戒?那我成高翠兰了是吧?不问你!妈妈,稍微加点辣就行,他们三个都能吃。”
焦一兰听了苏耿星的话,已经抿嘴笑起来:“那好,一会儿我下楼买点辣椒,快进来吧。”
又扬声冲里面喊道:“老叶!泡茶!”
几人这才进屋。
这是一套建于九十年代中后期的职工宿舍式的房子,无论是平开窗里的铁栏杆还是屋里的藤编大沙发,处处都保留着上世纪末的建筑风格。
就连电视这种家用电器也是好几年前的款式,而不是现在的壁挂式超薄款。
非要找比较新的东西,就是路过叶洋洋屋时,一瞥可见的崭新的空调和电脑了。
客厅里,叶建国正在往几个一次性纸杯里头加茶叶和倒热水,看起来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爸。”叶洋洋说,“阿星他刚刚是看错了,不是故意叫的。”
“是的叔,我不是故意的。”苏耿星也立刻表示。
“嗯?”
叶建国那眼睛顿时就瞪圆了:“你叫谁呢?”
苏耿星一脸莫名其妙:“叫……叫您?”
他寻思这整个客厅里也没别人啊?
这声叔还能喊谁?难道还喊汉界不成?
“嗯?”叶建国的眼睛瞪得像老虎,“你叫我?你确定你叫的是我?咱俩之间这称呼合适?”
苏耿星沉思片刻。
啊,他明白了,洋洋她爸可能跟她一样,有想法不喜欢直接说,需要别人主动点。
楚河几乎都能看到苏耿星的头上电灯泡一闪,然后他的眼中亮起了自信的光。
“爸!”苏耿星直接就喊道。
“爸什么爸!我没你这么大儿子!”叶建国一拍桌子,“你爸哪年生的?他大还是我大?你搞清楚了么你就喊我叔,也不怕把你爸给叫老喽!”
幸亏楚河还没喝茶,不然他真的会当场喷一桌子。
司柠躲在楚河背后,不用忍得那么辛苦,楚河都感觉到她笑得浑身颤抖起来。
小脸贴在他背上一动一动,痒痒的。
“对不起对不起。”苏耿星连忙说,“我爸是1970年农历九月初三中午1点0……”
“呔!”叶建国怒道,“再说下去你就把你爸那生辰八字都报出来了!”
“啊?”苏耿星茫然地停了下来,“那是我爸年纪大还是您的年纪大?”
叶建国深呼吸,再呼吸,三呼吸,没吱声。
“我爸比你爸年轻一点儿。”叶洋洋压低声音从齿缝中对苏耿星说道,“闭嘴。”
又向叶建国说:“他叫你叔,那不是看你年轻么,他还给你买了东西来。”
说着捅了一下苏耿星,示意他速速上贡。
“是啊叔,我买了……沐浴露,洗衣液,牙膏……”苏耿星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自己都说得没什么底气。
还是应该花点儿钱嘛,花点儿!当初汉界见岳父的时候,直接就帮他岳父把看病钱都结了!那要多少来着?几十万!琇書蛧
哪儿像现在这样啊!报菜名都不敢大声!
他转念一想,袋子最下面还有两瓶从湖南捎来的茅台,这可能算是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这酒他头天是眼睁睁看着楚致远收进柜子,说将来自己留着慢慢喝的。
结果一听自己要来津海见岳父,二话不说就抠出来两瓶给他了。
苏耿星真想搂着楚致远的脖子大喊“楚叔您真是我亲哥”,立刻就开口道:“哦,还有那个……”
“茅台”俩字儿还没出口,就听叶建国冷淡地说:“太客气了,用不着!”
苏耿星:“啊?”
他这最客气的还没说呢,怎么就被快进了?
“你们先喝茶,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失陪了!”叶建国撂下一句话,直接就走进了房间。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就有点儿尴尬。
叶洋洋叹了口气,道:“抱歉,我爸今天心情可能真的不太好,你们先坐会儿,别客气啊。”
说着就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焦一兰在围裙上擦着手,急匆匆赶进了房间,应该是去看叶建国的。
“我是不是无了?”苏耿星哭丧着脸,“汉界,这把逆风局,帮兄弟一把吧。要是晋级赛过了,你就我亲爹。”
楚河思考片刻,承认阿星现在确实比较逆。天崩开局!
正值老头儿心情不好,别说是苏耿星了,就算是天顶星人来了估计都没啥胜算。
但楚河是谁。
真正的强者就不打低端局。
“去厨房。”楚河指挥道。
“进去把自己炖了送给他吃吗?”苏耿星的声音都蔫巴了。
“不是,去厨房帮她妈妈做事。岳父这边先不管,至少刷一下岳母好感度。曲线救国!”
“哦哦,那我要,我怎么办?”苏耿星站了起来,可手脚看起来都不知道怎么放。
“别紧张,实在不行,你把她当我妈,懂了没?”
苏耿星一想到李秋霞,就感觉紧张感消退了几分。
“懂!可是,她爸这边呢?”
总也得要解决的,总不能当叶建国不存在吧?
楚河深呼吸了一下。
“等着,给你送个助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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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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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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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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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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