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张冷峻的面孔,薄唇一扯,似是嘲弄。
“听说军方今晚抓获了江边的一伙a国罪犯,查封了大批货物,后来又在核电站,找到了她?”
这话,原本该说的是盛听为什么会出现在核电站,她是被谁抓的,被谁欺负了。
但是这话从封晨炘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违心的言论,顺便在看着陆云洲说完后,他还冷笑了一声。
“她是怎么招惹上那些人的?”
居然伤成这样?
分明是担心。
却句句往别人心窝子里戳,封晨炘这张嘴,就是这样的。
陆云洲也不惯着:“你去问她?”
既然不担心人家,那来他这旁敲侧击的套话是什么意思?
那连夜从新洲坐飞机过来,赶到医院里,又是为了谁?
就在这时,封晨炘冷眸,睨了眼从手术室出来,被转移到监护病房里的人。
盛听她刚做完手术,缝合了伤口,她还处于昏迷中,没有醒。
腹部中了枪,眼下即便是手术过后,没有什么危险,但是盛听失血过多,也还是在昏迷中。
在病人被转移到监护病房后,是有专门的医生,定时查看的。
陆云洲这时候看到封晨炘出现在这里,病房外,医院走廊里静悄悄的。
沈朝惜眉心蹙着,却始终没有松开过,陆云洲看了眼病房外的封晨炘,确认有他在这。
现在也是不需要他们的,于是他走到沈朝惜面前,他的声音低缓,似带有喑哑:“一晚上没休息,在隔壁休息室,睡会儿?”
他跟沈朝惜,还有军方那些人,几乎都是整晚没睡觉的。
“我没,”沈朝惜下意识的,原本想拒绝的。
但是看到陆云洲漆黑的眸色,还有他此时低垂着眼睛,眼神幽深不明,薄唇微抿,认真跟自己说话的样子。
沈朝惜怕他手臂的伤,得不到按时休养,想了想,她还是乖乖点头。
“好。”免得他又说陪她,然后也跟着守在这里。
现在这病房里既然有人了。
而且医生也说盛听的伤势不算严重,医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那他们也可以去休息室睡会儿。
有什么事,她人就在医院里,也能有个照应。
眼下,只等盛听麻药过后,醒过来了。
在医院里,今晚是有空出的休息室的。
虽然,这里跟军区医院比较,可能要忙了些。
但是他们这里,也还是人数算少的,毕竟是给军方的人处理枪伤的特殊通道。
清冷的白炽灯光线,照在有一张单人床的休息室内。
这里面气氛静谧,空气中,有独属于医院里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味道,以前沈朝惜是不常闻到的。
但是从东洲回来后,她也数不清自己第一次在医院里来了。
这时候陆云洲走过来,在她的靠近中间位置的那个单人床上,放了个细小的白色软枕,他低声说道:“睡吧。”
能在医院里休息几个小时,也总比熬夜到天亮要好些。
“那你呢?”
“我?将就着也能睡。”
陆云洲压低的声音,似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是男人,睡在哪里不是睡觉?
况且,这还是有遮风避雨的室内,只要给他一个墙壁,他也能靠着睡一晚上。
但是朝朝不一样。
她需要休息。
“可是你的手……”
沈朝惜还是不放心他,怎么反过来,是他守着她休息了?
今晚发生的事,仍然记忆犹新。
他的肩膀,还有他的手当时出了那么多的血,尽管现在已经找顾医生去处理过了。
但是他一个受了伤的人,站在这休息?那她还能安心睡着吗?
并且,她原本是打算守在盛听病房外,一整晚的,是因为想到他的胳膊,怕他不休息,没办法好好养伤。
她这才答应到休息室来的。
“沈朝惜,我是军人。”
看到她眼睛里的犹豫,似是根本没打算占床的样子,陆云洲认真说道。
他说着,把单薄的医院里的白色被子,抖了抖,摊平,高大的身影,就这么站在休息室里。
他那缠着纱布的手臂,格外明显,落在她的眼睛里。琇書網
“但也是伤患。”
沈朝惜却蹙着眉,声音冷冷的,毫不留情的吐槽了一句。
让她睡觉。
跟他一个病患抢床位,是人干的事?
“好。”他低哑的语气。
“那你说,要怎么办?”
陆云洲右手缠着纱布,从肩膀处落下来的,他忽然,看着沈朝惜无奈的出声。
“你睡床。”沈朝惜满眼正色。
“沈,”陆云洲声音一顿,他怎么可能自己睡床,让朝朝没地方休息?
但就在他漆黑的眸,看着她说了这话以后,眉心蹙起来,似是又要说什么。
忽然,就被沈朝惜低冷的声音打断了。
“我们挤挤。”
陆云洲眉梢一蹙:“?”
他白皙清冷的一张脸,映在灯光下,男人穿着军装,脸色冷静,眸色却幽深。
在听到她的那句话后,他眼底似乎夹杂着一丝的翻涌情绪,看向了她。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
沈朝惜忽然认真,对上他的眼神说道。
随即,她就要分出一半床来给他,门外这时候传来声音。
“报告首长,您要的毛巾,给您拿来了。”
陆云洲眸色微冷,似怔了一瞬,随即,他扯着薄唇,看到出现在门外的军区的人。
他低沉的声音说:“嗯,你去忙吧。”
“是,首长!”
然后没过片刻,陆云洲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好似打湿了温热的水。
走到她面前,就在沈朝惜盯着他左手的湿毛巾,眉梢微挑,他这是要做什么?
陆云洲低垂着眸,抬起手,温热的毛巾,便触碰在了她的脸上。
因为在江边核电站吹了一夜冷风,即使送盛听到医院里来,也还是冷的,她身体比较偏寒。
“你,”沈朝惜顿觉脸热。
陆云洲给她擦着脸,动作温柔,好似小心翼翼的,对于他来说,朝朝的身体,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但有些话,好像在他了解了她的脾气后,放在心底里面了。
“你分我一半床的报酬。”
只是在沈朝惜疑惑的时候,他喉结滚动着,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血迹,声音低沉,充满了冷漠的磁性。
沈朝惜:“……”
他是,在用她的方式算账吗?
可陆云洲哪里是跟她算账?
他只是在用朝朝比较能接受的方法,在做这件事而已。
说着,他就用左手,将温热的毛巾,动作轻缓的擦着她白皙脸上,那还未干涸的血迹。
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是在做什么以后,沈朝惜眸色一沉。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脸上沾着血,当时因为担心盛听的伤势,都快忘了。
倏然,想到季司雨的事情,她眉心一蹙,抓住了陆云洲的手。
那一瞬,陆云洲抬起眸,眸色幽深,似眼神微变。
他担心她道:“怎么了?”
沈朝惜对上他的眼睛,陆云洲的眼底充满了疑惑,还有幽沉。
她想到了那个人。
对,是他。
是他要杀盛听。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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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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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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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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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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