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线路上没有车。
所以在那黑漆漆的夜里,只有纯白色的车,追逐黑车,最后将沈朝惜的车急速滑行了一段很长距离后,逼停在了高架桥边上。
桥索晃荡,似乎只要再停下来晚一点,这辆纯白色的车就会坠落高架桥,
再往下,就是黑暗冰冷的江水,在江水翻滚着,纯白的车停在边上,很危险。
殷红的鲜血,从男人的胳膊上,渗出来,往下滴落,他薄唇抿着,似是抬眸,看向了前方的人。
那一瞬,许是跟陆云洲的目光对视上,沈朝惜心脏漏了半拍!
沈朝惜看着他:“你不要命了吗?”她上前去,打开了车门,查看他的伤势情况。
就看到纯白色车里的男人,似乎是肩膀,受到剧烈撞击,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他的肩,伤口崩裂了。
在刚才那样的车速中,高强度的操作,会让他自顾不暇,伤口怎么会不裂开呢?
可如果他不这么做,这个车按照被人改装的自毁程序,不管会不会最终,撞上去,发生爆炸……
她都会死。
“朝朝。”忽然的,陆云洲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肩膀上的血越来越多,将他的军装染红了一片。
“陆云洲,你个傻子。”
沈朝惜摇着头,似是难以置信,这个男人会为自己赔上性命,“这么做值得么?”
她这样的人。
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她自然心里有数,也有办法去应付。
她了解敌人,就不会输。
叶言溪跟她玩心里战术,那她就可以玩得比他更疯,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难道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你这个冒险来追逐我逼停我车的蠢办法,只要时间跟速度稍有一丝一毫的对不上,不只是我,你也会死的。”
她的车速,已经被她提升到最高的临界点了。
她虽然心里不慌乱,可是在外人眼里,她的车就跟冷风里掠过的残影没什么两样了。
在她切断通讯信号,不顾一切冲上高速跨江大桥后,她就是想让叶言溪感到着急,从而能转移少年的注意力。
可是她没想到,陆云洲竟然会不要命的追上来,将生命堵在了跟她碰撞而后迅速掉头后退的一瞬间。
他想为她求得一线生机的可能,所以才敢冲上来,以极快的速度跟反应力,将这一场别人哪怕是极其厉害的赛车手都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试问,在看到她那样极快的速度,几乎停不下来的车,谁敢驱车上前来,竟然想着,将她的车逼停?
那这个人开车的技术先不提,他的车速跟时间,就得刚好跟沈朝惜对得上,并且在追上她的瞬间,需要把车掉头一刻也不能慢。
他怎么想的,居然会这样冒险,救她。
“沈朝惜。”陆云洲低哑的声音,是被肩膀裂开的伤口给疼得,他抬眸看着她苍白焦急的神色。
嘴唇很薄唇瓣又浅色,只是面色疏冷的笑着,并不回答她刚才的话,只是一双眼睛漆黑,幽深,“原来你还会骂人的。”
“陆云洲,”沈朝惜蹙了下眉,似乎是急了。
“你不是也跟我装了这么久吗?”
陆云洲:“被朝朝发现了啊?”
“第十三军区的首长,六年前特战队最出色的军王,以运筹帷幄,城府极深出名,你在我眼里,还会是什么小白兔吗?”
他对她的好,不像是假装的。m.χIùmЬ.CǒM
沈朝惜之前怀疑过,陪着他互相演过,后来发现,这男人是玩真的。
或许,这就是之前顾随州说的,他这样的人,性情冷漠,心思深沉,怎么会看不出来沈小姐的伪装?
他是心底有愧,知道是他在东洲伤了她以后,一时间没办法接受用他最真实的样子,去面对她。
陆云洲在沈朝惜面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认真的,没有假装过,如果非要说,他跟以前,对她,跟对别人不一样了。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心甘情愿的,变成了这样。
她不管怎么应付他也好,在他面前伪装自己也好,他都惯着,只要她开心。
装了这么久。
原来早就被看出来了。
只能说,陆云洲并非是装出来的,他对沈朝惜,完全就是惯着。
他用了他最冷静,情绪稳定的一面,去照顾她,爱护她。
沈朝惜倒是不客气,直言道:“陆云洲,你真是疯了?”
“只是婚约,只是因为有愧疚,值得吗。”
“我对朝朝……”
他颤抖着声音,眼睛有些微红,像是刚才在那样完成极限操作后,身体有些疲惫,压着嗓音说,“不止是婚约,还有愧疚。”
“朝朝想听吗?”
“不想听。”沈朝惜语气一滞,看着他肩膀伤口崩裂还云淡风轻的一张脸,是真被他给吓到了。
她以前不管面对怎样的危险,还有任务,都能够冷静想着对策,但只有这一次。
陆云洲这样的冒险救她的办法,让她哑口无言,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敢赌,是因为她明确对方是她熟悉的人。
她太了解叶言溪了。
即使在知道她的车里被人动了手脚,最后也不会爆炸。
哪怕是她自己敢去死,叶言溪也不会让她死。
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的车里被人动了手脚,她的车速飙升到最高后,停不下来了。
他只知道她如果再继续开下去,即使军方下达命令,通知清空215线路上所有的车,她还是会有分神撞上任何东西的风险。
他知道,她会有危险。
“沈朝惜。”
看着她终于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果断拒绝他的样子,他轻笑两声,陆云洲凉薄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的寒意。
“你以前,都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这么玩命吗?”
他情绪这么平稳的一个人,也会有被沈朝惜逼得说这样的话的时候。
沈朝惜却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眉心一蹙,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没玩命。”
“嗯,没玩。”
陆云洲漆黑的眸,眼底担忧的情绪溢出来,他不置可否,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的手心都是汗。”
陆云洲宽厚的大掌将她的手,包裹住了。
他安慰的语气说道。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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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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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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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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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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