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势力繁杂,单凭远在大梁的十万铁骑便想为白家男儿报仇,根本是天方夜谭,且太后到底是皇室一员,她投靠太后麾下,就算皇上仍旧觉得她碍眼,也会暂时放下些许的戒心和杀意。

  当然,暂且栖息太后羽翼之下,不过是白朝颜的权宜之计。

  总有一日,她会让太后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太后静默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这个少女,片刻后,忽然笑了,“你这丫头倒是有趣,地上凉,快些起来出宫歇着去吧。”

  “臣女谢太后挂怀。”白朝颜叩首起身,不骄不躁转身离去。

  金嬷嬷望着白朝颜那淡定自若的背影,完全不像是刚刚从鬼门关前转上一圈的样子,不由得感叹道,“这位安平公主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太后悠悠一笑,“日后她再进宫,你且多留意照顾一些。”

  宫门前,一直等候在宫门外的车夫见白朝颜走了出来,连忙打开车门,只是等白朝颜走上马车时,车内却早已有人在默默等候着了。

  “安平公主。”脩儒起身便要行礼。

  白朝颜坐在软塌上,摆手示意,“马车狭窄,有些规矩该省便省了吧。”

  脩儒并未推辞,坐在一旁道,“稍后属下会将安平公主离宫的消息,传给主子。”

  白朝颜点了点头。

  说起来,昨日脩儒的出现,确实省了她不少的力气。

  昨晚被搜身后,不但证明了她不是杀害凉王世子的凶手,更是让皇上料定了她身上没有遇到危险时可以脱身的药物,所以皇上才会如此大胆让玲芝杀她于无形。

  看似独辟蹊径实则立竿见影。

  可惜,皇上忘记了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绿植。

  凡是花草,必有其效,只要稍加调配,便可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原本,白朝颜想要趁着玲芝前往长春宫时亲自出门采摘,没想到脩儒及时赶到,既节省了她寻找药材的时间,又顺便将太后的爱猫给绑了过来。

  至于玲芝,不过是闻到了药材焚烧的味道中了幻觉,才将太后的爱猫当成了她。

  其实在撞见太后爱猫时,玲芝本来有很多方法让她避开,但其却偏偏选择了伤害旁人来证明自己,如此的急功近利,足以让白朝颜怀疑。

  但是有一点却没有造假,那就是玲芝身上的无字牌。

  “昨晚皇上派来的杀手,试图用无字牌让我相信其身份,只怕陆南砚埋在宫里面的眼线已经被皇上所察觉。”

  “主子离开上京前便有所察觉,早有部署将所有眼线撇清,皇上只会以为那些眼线是为了保护圣驾所存在……”脩儒顿了顿,低声又道,“不过主子仍旧担心会有人利用此事威胁到安平公主,所以之前便有交代,一旦安平公主进宫便让属下暗中保护。”

  脩儒不便多留,说完话便跃窗消失了。

  一夜未睡,白朝颜干脆将身体陷入软塌之中闭目浅眠,耳中回想着脩儒刚刚的话。

  锋芒不露,深谋远虑。

  能做到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肃清,且不留把柄……

  虽然白朝颜不知陆南砚是如何做到的,但光是听着就足以心惊。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手段,如果上一世不是陆南砚早早就认出了她,如果不是陆南砚一直记着儿时的相遇,只怕根本不用云子琛和白舒沅母女甚至是三皇子的算计,她早就死在陆南砚的算计里了。

  胸口的玉佩散发着阵阵暖意,白朝颜抬手隔着衣服浅浅抚摸。

  难得的放松与心安。

  “咚咚咚——!”

  马车刚驶拐出巷子,便听闻鼓声齐鸣。

  白朝颜睁眼推开车窗,就见不远处白家门外,被人铺着红毯,挂着红绸,吹拉弹唱的人排成排地堵在台阶下面。

  如此热闹的场面,可是将车夫给看呆了。

  白家男儿全部赴死,这可是大丧啊,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往后三年白家都不可张灯结彩,奏乐歌舞,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做派?!

  白朝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锁定在了一个男子的身上。

  此时,那男子正跪在台阶上,面朝着白家府门,一下下郑重地磕着头。

  爆竹的响声早已惊动了白家,二夫人在宋妈妈的陪同下连忙走了出来,可饶是她再怎么胆大泼辣,同样也被眼前的场景给惊着了。

  “我们白家还在守丧,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二夫人惊呼道。

  正跪在台阶上磕头的男子,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埃,不紧不慢地走到二夫人的面前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我名白钦明,乃是宗族精挑细选的衡阳童生,今此特受族长及族老委托,过继为上京白家之子。”

  二夫人明显还有些懵,“过继?我们上京白家何时说过要什么过继了?”

  白钦明不紧不慢笑道,“夫人浅薄了,不管上京白家曾经有多辉煌,现在不过是满门的孤儿寡母,若无男子当家,府邸终会萧条,是白家宗族不计前嫌愿意帮衬,夫人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北齐国规,子爵可世袭。

  衡阳宗族的人招呼都不打的便闹上门来,不是占便宜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白家无男丁,无论是皇上亦或是三皇子,都将白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若真的弄一个什么过继子出来,白家只怕再无安宁!

  可是这些事情,宗族的人并不会考虑,他们只看见了白鸣岳投靠时,为宗族带去钱财的利益,所以他们便得寸进尺,甚至是连镇国公的世袭都敢肖想了!

  白朝颜垂眸浅思,叮嘱车夫道,“将府中几位姑娘叫过来,切记不可惊动其他人。”既然宗族的人给脸不要脸,就看看这上京白家的大门他们到底进不进得去。

  “是。”

  车夫点了点头,忙匆匆朝着后门的方向跑了去。

  白家府邸门口,二夫人也琢磨过味儿了,冷下脸道,“上京白家出事时,不见宗族人出面,现在同样也无需宗族帮衬,请回吧!”www.xiumb.com

  白钦明上前一步,拦住即将转身的二夫人,皮笑肉不笑,“没了宗族的依仗,日后上京白家的这些女眷可都是无名无分了,试问谁娶妻生子会要无名氏?我奉劝夫人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

  二夫人被威胁的身形一晃,气的浑身直颤。

  还没进门就这敢如此叫嚣,真让此人世袭了爵位,白家女眷哪还有什么好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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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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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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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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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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