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颜仰头望着他,接着他的话道,“猖狂?”

  陆南砚薄唇勾了勾。

  这次是真的笑了。

  “嗯,确实是猖狂了些。”

  如果说在上京时,她是锋芒初绽。

  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利刃出鞘。

  别说是他刚刚说的那两项,就单单是胁迫当今皇子妃为她所用一事,便是足以令所有如她这般年纪的闺秀吓破了胆子。

  可是怀里的她,明明比他所见的闺秀都要清瘦。

  哪怕这段时间他再是如此精心的照料着她,她仍旧瘦的让人心疼。

  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仿佛他稍微用力便能捏断一般。

  但就是这样都是快要弱不胜衣,形如瘦小淡薄的她,骨子里透着的却是世间男子都鲜有的坚韧和刚毅。

  “所以,你会阻止我吗?”

  白朝颜定定地望着那面具下的眸。

  陆南砚是个极其睿智通透的人,她的心思能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他。

  而她此番选择的路,远比孤身征战更为违背天罡。

  所以,就算他阻止,她也能理解。

  陆南砚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精壮的胸膛震动着。

  他低低地笑着。

  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就算我阻止,你便不会去做了么?”

  白朝颜不假思索,“不会。”

  仇恨,是应加诸在施暴者身上的血债血偿。

  而并非是受害者抱恨终身的理由。

  陆南砚闻言,并未曾有半分的惊讶。

  “既然明知答案,我为何还要阻止?”

  他腾出一只手,紧余一条手臂,将她纤细的腰身虚虚揽在怀中,抬手轻轻刮蹭着她挺翘的鼻尖,“难道就因为现在的你势单力薄,难道就因为你是世人眼中本应该依附在男人身边的陪衬?”

  “我的女人,不该如此。”

  陆南砚收了收手臂,将她往身前拉了拉。

  她喜欢疯。

  那么他便陪着她一起疯好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过她的鼻,徘徊在她的唇角流连忘返。

  白朝颜心口一暖,踮起脚尖,那因他抚摸而滚烫的嘴,便撞在了他的唇上。

  “嗯……”

  他喉结滚动,发出一身闷哼。

  欣长的身形一旋,将她反压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加深了这个吻。

  意乱情迷之间,白朝颜捕捉到了那窄眸眼底涌动的疯批之色。

  她忽然就想起了梦里面,那个在她面前执剑嗜血,肆意而笑的身影。

  那古相极美的手,扣住了她的十指。

  五指相交,彼此的气息渐渐交融。

  “王爷,北齐上京的信。”

  门外面,忽然传来了千里的声音。

  陆南砚顺势抽身,黑沉的眼底再不见半分情色。

  他将白朝颜揽于身侧,让她靠在他的身前,伸手接过千里递来的信,毫不不及地当着她的面前展开,抱着她一同查看。

  白朝颜那原本还滚烫的身体,在目光所及,白家老夫人已故之时,瞬间坠入寒窟。

  一刻钟后,一匹骏马由靖曦南门飞驰而出。ωωω.χΙυΜЬ.Cǒm

  陆南砚搂紧披盖着斗篷的白朝颜,一路朝着北齐上京的方向飞奔而去。

  中途歇马不歇人。

  这匹马跑废了便换另外一匹……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白朝颜才忽觉陆南砚的部署不单单只针对北齐城内,从靖曦到北齐,中途要路过不下五座城池,所到之处均有他的眼线和内应。

  这男人的部署和掌控……

  强大到让人发慌。

  三日后,北齐上京的城门近在咫尺。

  陆南砚拉紧马绳,翻身下马,“再往前走,就要落入皇室眼线的范围了。”

  白朝颜明白,他只能送她到此处了。

  陆南砚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此番回京切记要万分小心。”

  白朝颜疑惑道,“这是什么?”

  “当初你昏迷时,从你怀里掉出来的。”陆南砚将东西放在了她的手中,修长的手指包裹着她的小手。

  白朝颜摸了摸包裹里的东西,似是有巴掌大小。

  她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个包裹。

  “上京这边我还在府中抱病修养,若有急事便让常妈妈通知卢青给我传消息。”陆南砚敛目微笑着。

  “好。”

  白朝颜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门,顺手将东西揣进了怀里。

  在陆南砚的目送下,她夹紧马腹,继续朝着上京的方向前行而去。

  皇宫。

  御书房里,皇帝听着探子的来报,不停地捏着自己拧成‘川’字的眉心。

  白朝颜回来了。

  一想到那张脸,他就能想起他死不瞑目的儿子!

  左丞相悄悄打量着皇帝的表情,片刻后才躬身道,“白家老夫人刚死,安平公主就回来了,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皇帝捏着眉心的手一顿,抬眼看去,“左丞相是说,安平公主在上京设有眼线?”

  “安平公主在上京居住的时间并不长,应该还做不到掌握上京的局势,不过微臣记得三皇子妃说过,安平公主这段时间都在靖曦城养伤,故微臣以为,会不会是靖曦城将消息传给了安平公主?”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眼下一片肃杀之色,“若当真如此,不但能证明靖曦的手伸到了朕的面前,更说明,安平公主理应外国,私下同靖曦交好。”

  这也是现在皇帝最为担心的事情!

  左丞相垂眸作揖道,“微臣倒有一计,望能让皇上分忧宽心。”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左丞相继续往下说。

  “既然现在全上京的百姓都在歌颂皇上仁慈宽和,皇上不如再往里面加把火,由皇上亲自设宴,为安平公主接风洗尘,要是安平公主抗旨不尊,便足以说明安平公主同靖曦关系寻常,且深知白家出事……”

  皇帝看向左丞相,问道,“要是安平公主进宫赴宴了呢?”

  “如若如此,白家老夫人因白家而忧心之死,安平公主却在白家老夫人头七未过时进宫赴宴,推杯换盏……”左丞相顿了顿,再次躬了躬身,“就算安平公主不予之情,但此事到底是好说却不好听。”

  君也好臣也罢,都需百姓的拥护。

  一旦舆论倒向皇室,便是白朝颜失去民心的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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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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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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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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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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