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你林阿姨能说出来的。”
郑月儿打趣,“你这么听林阿姨的话,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我太喜欢林阿姨了,她真的是太太太好了……”
林舒乔的那份单纯和善良,落到别人眼里多少带点愚蠢的成份,可到了缺爱的贺爵年眼里,那是弥足珍贵的、无可比拟的。
贺爵年神色暗然了起来,“在林阿姨身上,我看到了连我妈都没有的慈爱……”
他的妈妈,望子成龙,从小就在他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期望,可惜,妈妈对他越严格,他就活得越压抑,他在极度缺爱的环境里长大,才会在玛利亚对他表明爱意时候,鼓足了勇气来反抗,为了她扔掉了整个家族。
贺爵年曾经以为玛利亚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可惜残酷的现实狠狠地在他脸上甩一巴掌,让他在痛感中惊醒了过来。
现在的他,不再渴望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了,活得随心所欲,所以才会将这颗打算留给自己女儿的稀世粉钻送给了一个才见过一次的孩子。
“贺先生,你别怪我多嘴,其实你这么渴望家庭,你有没有想过跟自己的父母和解?”
“和解?”
贺爵年倒贴了一口气,“我爸妈不会原谅我的,当年我走的时候我妈咪就说过了,她再也没有我这个孩子……”
“那样的环境之下,伯母为了让你留下来,肯定是说出了她能想到的、对你最严重的话了,你们家的条件这么好,我想伯母一定倾注了很多心血在你的身上,这血缘关系和母子间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一两句话就能断掉的呢?”
郑月儿也呼了一口气,“其实,我妈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走了,说我没见过她一面都不为过,从小我就特别痛恨自己,恨自己害死了我妈,虽然我爸从来没有怪过我,小姨也一直告诉我,我妈很爱我,所以她宁愿自己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我,以前我不懂的,但是这次生霓裳我明白了,在我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怕我的孩子会救不下来,她在我的肚子里近十个月,其实我们两个的心早就长在了一起……
所以,贺先生,不妨给你父母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伯父伯母在跟你受着一样的煎熬,你们大家缺的不过是一个台阶……”
贺爵年没有想过,事情竟然还会有这种两面性,或许真的是男女思维的差异,导致大家看问题有不同的角度。
他的脑海里涌现出了一些小时候母亲陪伴他的画面,教他拿筷子,教他骑自行车,陪他去滑雪,跟他一起去打球。
原来母亲不是不爱他,只不过因为严苛,让他刻意忽略掉了妈妈的温柔。
贺爵年的心底一时间五味杂陈。
霓裳的哭声来得很及时,将他飘浮不定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郑月儿已经起身去查看了,贺爵年问道,“是饿了吗?”
“不是的,欢姨出门之前才喂过奶,我猜可能是拉了。”
说罢,已经准备去抱霓裳了。
贺爵年见状见她拉开了一些,“我来吧,你这才生完,别把身上的刀口给拉开了……”
“你?”
郑月儿惊到了,“你会换尿片?”
“瞧不起谁?我可是上过爸爸课堂的,只不过还没有实操过,你介不介意让霓裳做我的实验品?”
郑月儿一笑,“那我倒是想瞧瞧你这培训班有没有花冤枉钱了……”
“看热闹之前,麻烦你把纸尿片拿给我,ok?”
两个人你来我往,郑月儿进房拿出一个纸尿片,仍旧是不太确定,“她可是拉了臭臭,你确定要换?”
霓裳在家的时候,拉了臭臭,不说让张振兴换尿片了,就连搭把手他都不愿意,说恶心、说臭。
亲爹都这样,郑月儿不得不再次提醒贺爵年这个外人。
贺爵年被她给无语住了,伸手将她手里那个尿片给拿了过来,又问她拿湿纸巾,先将自己的手擦干净了才给霓裳处理,他那个驾轻就熟的样子可是装不出来,一分钟不到,已经处理完了,不得不说,比郑月儿这个亲妈还熟练。wWW.ΧìǔΜЬ.CǒΜ
“怎么样?我这个培训班没有白花钱吧?”
洗完手,贺爵年出来,还骄傲了一把,“我看霓裳便便颜色不太好,应该有点上火,欢姨回来让她适当给孩子喝点水,下火茶也有必要,尤其喝奶粉的孩子,更容易上火,一定要注意,不然到时候湿疹就麻烦了,孩子太小了,又不会说,只能大人多关注些了……”
“你这弄得我都要无地自容了……”
郑月儿叹了一口气,“我可真不是个称职的妈妈,连这些都没注意到……”
“你千万别这么想,单单从你劝我和我家人和解,我就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妈妈,只不过你刚刚生完孩子,自己都还需要照顾呢,注意不到这些再正常不过了,不要给自己压力,ok?”
“贺先生,你可真是一个好人……”
称赞声都还没落音,欢姨就提着大包小包开门进来了,下意识地接话,“谁是好人呀?”
“是我们的邻居,贺先生!”
郑月儿见欢姨回来,正准备给两人介绍一下呢,谁知道都不等她开口,欢姨已经自己打上招呼了,“哟,原来是贺先生!”
欢姨跟贺爵年那可是认识十几年了,听郑月儿说是邻居,试探着问了问,“你也搬来这边了?”
贺爵年一向没什么架子,大拇指转向隔壁,“巧吧?”
欢姨果然惊得嘴巴都大了,“那可真是太巧了!”
郑月儿也惊讶,“你们认识啊?”
“认识呀!”
欢姨笑说,“贺先生跟厉先生是朋友,上次喝醉了酒,还去厉先生家住了一晚上,我们见过。”
她是吃过自己大嘴巴的亏,现在说话非常小心,可不会再随便说漏了。
“原来是这样。”
郑月儿不疑有它,看着欢姨买菜回来,又问贺爵年,“贺先生,你今天是不是都在家?要是在家的话就在这边一起吃午饭吧,让欢姨多洗一把米。”
“我昨晚赶了个方案,今天不出去了,在家是在家,不过,在你们这边吃饭是不是不太好?”
他是想的,就是怕麻烦了别人。
“这有什么的!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
在交朋友这一点上,郑月儿跟她小姨一样真诚,“你自己在家能吃什么?煮个面还是点个外卖?吃那些东西可什么没营养,别见外了,就在这边吃吧!”
“那好吧……”
她诚意满满,贺爵年也不矫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来,又问,“林阿姨他们回来吃午饭吗?”
“不!”
郑月儿摇了摇头,说明了原委,“我姨夫的家人之前造我小姨的黄谣,他们小区议论纷纷,个个当离婚是我小姨的过错,今天开庭,星儿就想了个招,把小区那些是非精一起请到法院去了,让他们亲耳听听法官的判决,为我小姨洗刷冤情,所以,官司完了之后,星儿那两口子会请大家在外面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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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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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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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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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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