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身旁一眼,自己军阵的两侧,密密麻麻的都是战马与朱漆盔甲结成的友军阵形,浩浩荡荡的火红旗海似乎看不到边。
在卢象升的军阵布置中,他率领麾下兵马与大同镇总兵官王朴、宣府参将张岩所部结成中军,宣府镇总兵杨国柱为左翼,山西镇总兵官虎大威为右翼。刘衍率领的夏河寨新军为则是作为前军。
在之前的激战中,刘衍所部的战力已经受到卢象升的认可,特备是刘衍所部装备的精良鸟铳,以及全军披甲的强悍防御力,此时卢象升已经能够将作为第一道的前军,放心的交给刘衍来指挥。
对面的镶白旗清兵似乎有正面对决的打算,以刘衍部为前军主力,众人都没有异议,刘衍也无所谓。如此布置,两翼与中军骑兵众多,夏河寨新军的两侧与后方都颇为安全,刘衍在军阵前面,也可放心作战。Χiυmъ.cοΜ
看对面滚滚而来的清兵大部,白色镶红旗帜的海洋似乎望不到边,隐隐可见三杆高高竖立的巨大织金龙旗。刘衍骑在自己的战马上,深深地呼了口气。
这是今年自己出战后与友军配合的第一场大会战,对面是镶白旗的清兵主力,此战最终鹿死谁手,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刘衍知道,今天这场战斗,自己定会给对面的清兵一个难忘的教训,他有这个信心!
此时卢象升站在战车上正居高指挥,极为欣忽地看着前军刘衍的军队,自列阵之后,夏河寨新军将士就在寒风中严整而立,没有人稍动一下,从百总到小兵,都是不如此。就算看不到他们的神情,也可以想象到他们脸上的镇定之色。
反观自己身旁的督标营将士与大同镇的将士,个个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毕竟清兵威名日久,特别是野战无敌,虽然他们只有五千人,己方有一万六千多人,前些日还经过一场胜利。不过如此不结车阵,不依屏障,直面与清兵作战,很多宣大的将士们,还是克制不了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有刘衍的夏河寨新军在,当真是大明之福!卢象升心中感慨了一下,下令身旁的旗手挥动旗号,立时前军中军,左右两翼,一片的将旗呼应,如林的枪戟升起。
卢象升心中豪情涌起,今日一战,定要给奴贼一个重重的打击,让他们从此以后,不敢再小视大明官军。他的心神飞往高阳,定州之战后,自己便可奋起余勇,再解高阳之围了。
听闻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对面的清兵大阵,己经在缓缓推进,他们密密枪林,红白的旗帜海洋在慢慢变大。己经可以看到他们马上骑士白色外镶红边的盔甲,还有盔上飘扬的红缨。
那些清兵一声不言,只有阵阵沉重的马蹄踏地声传来,气势虽然沉闷,但却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味道。卢象升听身旁的将士们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冷哼了一声,说道:“传本督号令,迎上去!”
中军大旗又是舞动,随着旗号,宣大将士的大阵一顿,四个军阵合成的大阵同样缓缓移动起来。无数的三镇战士催动自己的马匹,持着自己武器旗帜控马前进。各部军官们的喝令声不时传来,让部下注意保持行军阵列的严整。
在前军方向,夏河寨新军三千数百战士同样列阵前行,他们无论鸟铳兵还是长枪兵,都将自己的武器持靠肩头,如墙而进。与友军军阵前行数步或是十数步,就要停下整顿一番不同,夏河寨新军一路前去,军容军阵始终保持严整。他们数千人行走,只闻一片整齐的踏步声。刘衍部训练有素,阵令森严,可见一斑。
刘衍策马行于自己军阵上,此次作战,刘衍军中所有的骑兵己经变成步兵,所有的夜不收和护卫也都装备了鸟铳,此时全部变成鸟铳兵来使用。统统算起来,军中约有一千九百人左右的鸟铳兵,分为三排,每排六百人,另外一百多人作为后备兵员,跟在后面,如此就展开了一个极大的正面。
三排鸟铳兵的后面,又是三排的长枪兵或是刀盾兵,余下的旗手、传令兵、鼓手们,则变成了刘衍的中军。对刘衍的军阵安排,卢象升,杨国柱等人颇为忧虑,认为刘衍军阵过于单薄,仅仅六排将士,恐怕有被清军突破的危险。而且现在刘衍军中的火炮等物,己经安排到两翼去了,更是分散了夏河寨新军的火力。
刘衍则是坚持自己的军阵安排,认为只有这样的阵型才可以最大发挥自己鸟铳的威力,他估计清兵承受不了自己三排鸟铳的打击就有可能崩溃,就算不崩溃,自己还有三排的长枪兵,还是抗得住的,这样的军阵安排,最合适不过。
在刘衍的坚持下,卢象升也赞同了刘衍的阵势安排,反正中军兵力多,如果刘衍部不济,安排援兵还是来得及的。
从空中望下去,两边黑压压的旗海在慢慢靠近,最后,双方在距离各自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双方的情况都是看得清清楚楚,在清兵大阵中,一杆最大的织金龙旗下,镶白旗旗主多铎身披鎏金盔甲,威风凛凛地骑坐在一匹骏马上。
看清楚对面明军的布局后,多铎不可克制地爆出一阵冷笑:“久闻卢象升善于用兵,此战竟如此愚蠢轻敌?”
他看得很清楚,明军的中军及两翼都没有问题,不但各由一个总兵率几千骑兵护卫,还有大量的火炮。如果己方攻击他们的两翼及中军,确实难以讨到好处,不过前军……
那里只布置了刘衍的几千兵,而且只排了六排,三排火铳兵,三排长枪兵。难道卢象升面对自己率领的数千精锐,还有心托大?
就算明军前军的火器再厉害,那薄薄三层火铳,能挡住自己军中犀利的弓箭手,还有死兵、锐兵们的下马结阵冲击吗?
怪不得此时多铎信心满满,比起骑战,清兵确实更擅长步战,明笔记《顷见新略》就曾有过记载:“谓奴步善腾山短战,马兵弱。叶赫马兵最悍,步兵弱。故奴畏北骑,北畏奴步。叶赫白羊骨辈曰:我畏奴步,奴畏我骑,力相抗也,技相敌也。”
清兵作战,主力中有五、六成的轻甲弓箭手,多半是军中步甲或是辅兵,这些人远战用箭,近战使用牌刀等短小兵器。除了这些人外军中还有四、五成的重甲长枪兵,基本便是军中精锐的马甲,步甲了。
这些人长短兵器配齐,不过列阵而战时,却是个个使用长枪大戟。他们的结阵冲击,明军悲剧性的火器根本难以挡住,加上训练松懈,肉搏能力远远不如对方,所以清兵下马步战时,罕有冲不破明军军阵的。
此时见了明军的前军如此布置,看得多铎直摇头,对方不但军阵单薄,而且除了火铳外,甚至连火炮都没有。如此说来,整个明军大阵,倒以前军的兵力最为薄弱。不过这样也好,正面对击,堂堂正正列阵而战,野地打垮明军前部的军队后,就可以大挫明将士气,随后更可以趁机席卷明军大阵!今日之战后,或许八旗大军的入掠,就不会再遇到抵抗了。
想到这里,镶白旗旗主多铎又是爆出一阵大笑,他转头对身旁的阿巴泰说道:“七哥,我看卢象升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啊。”
阿巴泰没有回应多铎的话,只是凝神看着对面的明军大军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
见阿巴泰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多铎不满地哼了声,在他的喝令下,号角声响起,一股股的清军出阵而来。
在多铎的号令下,大股大股的清军出来,在阵前排成密集的阵形。最前面的,是约两千人的弓箭手,其中除了旗中五百善射的步甲外,还有约一干五百人的旗中辅兵。
这些辅兵同样是各牛录的丁壮,他们身上披着棉甲,虽说不如那些别着兵丁刀、云梯刀、背着盾牌,身着镶粮棉甲的步甲兵,但也是从小习练弓马,作战能力可以赶上得明军的普通营兵,甚至更强些。
在两千弓箭手的后面,又是一千身披双层重甲的清兵,这些人大部分是旗中精锐的马甲,步甲兵,个个手持八旗长枪或是虎枪。只待弓手射破刘衍部的兵马之后,他们就开始结阵冲击。
最后是五百人的重骑,不但每个士兵身披两层重甲,个个手持长枪,跟随在这些步兵身后。最后还有二百多的巴牙喇兵,一色的水银重甲,手持铁柄长刀或是长枪,策马跟随在最后面。
多铎一口气押上近四千人,可见他正面突破明军军阵的决心。不过除了那些步兵在金鼓声中缓缓而去外,那些骑兵们,还是己方的阵前游离,一方面跟在步兵后面相机而动,一方面也防止明军大阵的两翼骑兵,趁己方中军空虚加以攻击。
清兵步骑缓缓逼来,在这定州城外的旷野上,在这呼啸的寒风中,刘衍看着他们静静而来,微微皱眉,心中却是战意盎然。
大战将要来临,刘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看看身旁的将士们,个个咬紧牙根,不过眼中都露出坚定的神情,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夏河寨新军己经与鞑子兵交手两次,都是大胜而还,可见他们没什么可怕的,各人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卢象升站在元戎车上,看周边静静无声,只有各人拼命的吸气与喘气声,清兵的攻势己经很明显,他们的主力步兵,就是攻击刘衍部的前军所在,不过他们的骑兵攻击方向不明。
卢象升与清兵作过战,知道他们的骑士非常飘忽难防,有可能攻击前军位置,也有可能攻击两翼所在。他目光看向刘衍的前军方向,见他们还是静静无声,保持军阵的肃然,不由点头。再看看两翼的杨国柱与虎大威部,己经各自出动数百、千人骑兵游离两翼周边,希望他们可以护好刘衍部的两侧所在。看清兵密密麻麻的逼来,形成好几波的攻势阵列,卢象升猛的喝道:“击鼓,传令夏河寨前千户所防守官刘衍,率领前军将士迎战。”
几乎是同时,双方军阵中激昂的鼓点都是响起,刘衍喝道:“前进!”
立时刘衍部的数千夏河寨新军,又是列阵如墙而进,看对面的清兵中,他们黑压压的旗号也是压过来。前方密密层层的弓手后面,又是一层接一层如林的长枪,还有各人队列中密密麻麻的白色镶红旗号。
“前进!”
双方越接越近,整齐的踏步声中,对方的盔甲兵器,飘舞的红缨大旗,甚至各方战士脸上那种扭曲狰狞的神情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止步!”
中军鼓点停了下来,在离清军约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刘衍喝令停止,立时夏河寨新军三千七百多名将士整齐的踏步声停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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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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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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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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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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