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广总督丁魁楚已经与广东总兵官王先川在县衙内,正在对着一副舆图谋划着。
“督臣请看,此番我军调动广东、广西兵马,合兵十二万于和平县一带,就是要从这里北伐攻入江西道境内,只要能够擒拿朝廷的南方巡视组众人,那就算是首战告捷了!”
丁魁楚眉头紧锁,说道:“集中所有兵力于一处,如果朝廷分兵攻入广西境内,为之奈何?”
王先川笑着说道:“朝廷要是想打广西,就让朝廷打好了,反正广西也没有什么油水,用广西换江西,咱们算是赚了!”
“刘阁老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会算不过来这笔账的。顶多也就是派出偏师进入广西,威胁我军的侧翼,只要咱们抱成一团,朝廷兵马不会有可趁之机的。”
虽然王先川这么说,可是丁魁楚还是心中不安,说道:“李自成的百万大军都灰飞烟灭了,咱们只有十二万人马,真的顶得住朝廷的攻势吗?”
王先川说道:“咱们又不是真的进攻京城,只是想打出一番局面,以便与朝廷谈判而已,所以十二万人马足够了。更何况还有云贵、福建兵马相助,此战我方胜算极大!”
听到这里,丁魁楚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那本督就在后方为王总兵调遣钱粮,前线的事情,就拜托王总兵了!”
王先川大笑着说道:“好说,只要督臣支援到位,本镇一定打出一番局面来!”
当日,王先川率领两广的十二万大军从和平县北上,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抵达了定南县。
定南县因其地处江西道最南端,扼江西、广东之咽喉,"岭表之所谓长治久安实赖其他",故名定南。
此时王先川率军杀入定南县,守军根本没做抵抗,直接就开城投降了。
随后王先川派出一万兵马突袭北面的龙南县,同时派出两万兵马前往桃水河南岸,沿河布防,为主力大军扫清前路。
“哈哈!”
眼见开局顺利,王先川对一众部下说道:“我看朝廷兵马也不过如此,我军一路势如破竹,连朝廷兵马的影子都没见到,可见朝廷的精锐都在京城一带,南下的都是些二流货色!”
一众部将也是沾沾自喜,全都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也许此战之后,众人都可以被朝廷封赏一番,毕竟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与此同时,贵州道铜仁府城。
贵州总兵徐家明集结了贵州卫所兵八万七千人,以及各地土司兵五万八千人,合兵十四万五千人马,汇集于铜仁府城内外。
大军在府城驻扎了两天之后,便直接冲进了湖广道辰州符境内,只用了两天时间便攻占了辰州符的麻阳县,算是在湖广道境内占据了一块“根据地”。
首战告捷之后,贵州总兵官徐家明沾沾自喜,对一众部下大笑着说道:“都说朝廷的精锐如何善战,今日观之,也不过如此。我军准备了许久,朝廷兵马竟然没有任何准备,刚一开战便丢了一城,可见朝廷兵马也是名声在外,绣花枕头而已!”
一众部将虽然也有人心中谨慎,可是面对实打实的战绩,此时也没人说什么。
随即徐家明便下令,大军在麻阳县休整一天,然后便全军分兵两路进攻,一路杀向辰州府城,一路进攻邻近的宝庆府。
随即贵州兵马兵分两路,开始朝着湖广腹地展开,一时间湖广各地风声鹤唳。
而在云南境内,此时云南总兵官李国志、参将李伟二人连同一众部将,已经集结了云南各地兵马,合兵十四万余人,在云南道武定府境内集结,其中各地土司兵就有八万人马,实力不容小觑。
只是昆明城内的黔国公沐天波对于云南总兵官李国志的起兵行为非常愤慨,认为这是举兵叛乱,随即在李国志起兵集结于武定府境内之后,率领沐王府的直属兵马一万八千人占据了昆明城,随后便对外宣布:沐王府效忠朝廷,起兵征讨叛逆李国志!
一时间,云南兵马还没有按照计划攻入四川境内,便先一步发生了内乱。
云南总兵官李国志闻讯暴跳如雷,立即停止向四川进兵的步伐,率领十四万余人的大军回援昆明府城。
而两广、云贵的叛军一同起兵的同时,两广总督丁魁楚、云南总兵官李国志、贵州总兵官徐家明全都派出使者前往福建,向郑芝龙求援,希望郑芝龙能够出兵进攻浙江道,如此南方各省同时起兵,则大事可成!
当各方的使者抵达福州城都督府的时候,郑芝龙非常隆重的接见了各方的使者。
只是郑芝龙在听取了各方使者的请求后,根本没有答应什么实质性的称诺,只是虚与委蛇,答应提供部分兵备和钱粮作为支持。
而面对各方使者要求的出兵请求,郑芝龙却是当机立断的拒绝了。
在打发走各方使者之后,郑芝龙便召集一众部将,将如今的南方局势向众人通报了一番。
“如今南方已经大乱,我福建进可效忠朝廷,退可加入南方大军,可谓是进退皆可。所以为今之计,便在于观望与权衡。”
郑芝龙面露喜色,大声说道:“从今日起,福建各地立即封锁各处关隘和要道,切断朝廷与南方各省的消息往来,先观察局势走向,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方略。”
众人深以为意,如今的局势错综复杂,虽然朝廷实力最强,可是南方数省起兵之后,声势也非常浩大,难保不会有出人意料的走向,所以众人都跟郑芝龙是一样的想法:先观望一番,等到局势明朗之后,再做定夺。
只是面对郑芝龙的决定,郑森却眉头紧锁,如此投机倒把之举,注定难以在天下大势中占有一席之地。
于是郑森当即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父亲!如今朝廷大军已经进驻江南各地,纵然南方各省兵马起兵突然,一开始也许会占据优势,可是朝廷毕竟是以全国敌一隅,不管是两广还是云贵,起兵的结果注定是败亡,我郑家绝不可在如此生死问题上站错队!”
“父亲当下最为紧要的,应该是立即向朝廷请战平乱,以郑家兵马进攻两广之地,为朝廷平定叛乱,而不是拥兵自重、左右逢源!”
面对郑森的当面反对,郑芝龙的脸色有些难看,当即便说道:“如此大事,当与诸位共同商议,岂可由竖子独断!”
说完,郑芝龙便阴沉着脸,不等郑森说话,直接对众将说道:“从今日起,各部兵马进入战时状态,不管是朝廷兵马,还是两广兵马,只要进入福建境内,一律将其击退,不用另行禀报!”
“此外,各方的使者进入福建境内,立即将其送到福州城内,没有本督的首肯,任何人不得作出任何承诺!”
众人纷纷抱拳领命。
郑森脸色凝重,此时也只能抱拳领命。
待到军议结束之后,郑森心中担忧,便又来到了郑芝龙的书房内。
此时郑芝虎、郑芝豹也在屋内,郑森进来之后,便看到二叔郑芝虎、五叔郑芝豹不断的对自己微微摇头,生怕郑森说错话。
郑森心中一叹,然后行礼说道:“孩儿拜见父亲。”
郑芝龙脸色不善,冷声说道:“何事?”
郑森说道:“孩儿想向父亲请示,铁人军将士是否需要调动?”
郑芝龙冷哼一声,说道:“我已经说过,我郑家兵马要先观望一番,看清局势之后,再多定夺。何须再问!”
郑森正色说道:“父亲,如今的天下局势已经非常明朗了,别看两广、云贵兵马来势汹汹,可是那些兵马哪里是朝廷精锐的对手?以孩儿之间,只要朝廷兵马展开反击,两广、云贵的兵马将会一触即溃。这场看似声势浩大的战事,也会仓促结束,绝不会像父亲预料的那样迁延时日!”
郑芝龙眉头紧锁,正要说话,一旁的郑芝虎担心父子二人吵起来,便接过话来说道:“森儿以为,我郑家应如何决断,难道除了立即出兵帮着朝廷平乱之外,就没别的选择了?”
其实在郑芝虎的心中,也是不愿意现在就做出选择的,毕竟先观望,然后再根据天下局势做出判断,这样的选择最为稳妥。
如今郑家的基业已经非常庞大了,不管是郑芝龙,还是郑芝虎、郑芝豹等人,都不想仓促抉择,毕竟家大业大的,一旦选择失误,后果都会非常严重。
郑森说道:“二叔明鉴,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昏聩朝廷,有刘阁老坐镇,各方势力如何抉择,已经都摆在明面上了。有谁迟疑不决,有谁暗通叛逆,有谁效忠朝廷,刘阁老心中都是非常明朗的,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难道非要等到朝廷大军压境的时候,咱们郑家再被迫的选择站队?到那个时候,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郑芝虎闻言无言以对,一旁的郑芝龙和郑芝豹也是沉默不语。
郑森的话很不好听,但是其中的含义,几人都听明白了,在内心深处也是认可的。
只是此时出兵帮着朝廷平乱,最终能换取多少好处,几人心中实在是没底,所以才会想要观望一番,不愿意拿着郑家的基业去赌。
郑森见众人迟疑不决,于是便说道:“如果父亲和两位叔叔下不了决心,那不如这样:我立即前往京城,代表郑家向刘阁老请战,先为郑家拿到一个忠君体国的名声来,然后父亲和诸位叔叔再做决断,如何?”
郑芝龙当即说道:“那两广、云贵方面如何交待?”
郑森咬着牙,说道:“如果父亲心中还有担忧,那就依旧供应兵备钱粮,如此如何?”
此时郑森已经想明白了,明白父亲郑芝龙是打定主意两头讨好,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赤膊下场参战的。
所以与其让父亲郑芝龙单方面与叛军联络,不如自己主动站出来,与朝廷也取得联络,两方讨好总会有一方退路的,好过一棵树上吊死。
于是郑芝龙在听了郑森的话后,微微的点了点头,一旁的郑芝虎当即说道:“森儿,你父亲已经答应了,你尽快动身北上,定要一路小心。”
郑森不等郑芝龙说话,直接抱拳领命,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待到郑森离开之后,郑芝龙对郑芝虎、郑芝豹说道:“如此,真的可行吗?”
郑芝虎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一声,郑芝豹则是说道:“大哥,朝廷虽然实力强大,可是兵力却被满清鞑子牵制在北方,所以此战胜负如何,还要看局势的发展。我郑家两头下注,也是局势所致,没有什么不妥的。”琇書蛧
郑芝龙点头叹息,说道:“怕只怕那刘阁老会因此恼怒,到时候迁怒于森儿!”
郑芝虎感叹一声,说道:“如今局势之下,天下各方势力都在乱中取势,我郑家也是一样的。所以必须冒的险,我郑家子弟也不可免除!”
郑芝龙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调集一队亲卫随森儿北上,务必要保证森儿的安全!”
“是。”
十几天之后,郑森抵达北京城的消息,与两广、云贵兵马反叛的急报几乎同时抵达了北京城。
不过刘衍在几天之前已经收到了军情部的奏报,对于两广和云贵叛军的动向,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已经与国防部尚书田辉叙、装备部尚书荀景云、参谋部尚书陈新甲、财政部尚书岳明等人开了几次会议了,制定了一系列的对应方略。
不过对于郑森的突然到访,刘衍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没想到郑芝龙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最为得意的儿子派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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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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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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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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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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