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营八千余名将士在纷乱的战场上策马狂奔,从无数流贼溃兵中冲过,撞到、踩踏了大批的流贼溃兵,周围的溃兵纷纷尖叫着四散逃开。
“将军,前面两里就是流贼老营!”
李自成设立在开封城西面的老营所在,在此战之前就已经被新军夜不收探查到,只是有数十万流贼大军驻守,刘衍也没有想到要突袭这里。
可是现在不同了,李自成的几十万流贼兵马一战而溃,这处老营之中囤积着几十万流贼的辎重,这份大礼,刘衍必须拿到手!
很快许铭率领骑兵营数千将士抵达老营东面,只见已经有数千流贼骁骑在营外列阵,见到骑兵营的战旗,便开始冲上来阻击。
领兵的贼首是后营右果毅将军贺兰,而李岩则与右果毅将军路应标一起,转运老营中的家眷与辎重。红娘子也率领五百女兵随行。
“冲上去,杀!”
骑兵营八千多将士此时已经全速冲锋,而贺兰的五千骁骑才刚刚起步,双方在快速接近中,随后骑兵营将士便举起了鸟铳。
一阵轰鸣过后,骑兵营将士纷纷换上长枪,然后策马冲向已经人仰马翻的流贼骁骑,许铭更是一马当先,看准前方一个已经中弹,捂着胸口惨叫的流贼将领,一枪便划过了那将领的脖子。
被许铭击杀的正是贺兰,此时鲜血从脖子伤口处,以及喉咙里涌出来,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贺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然后一头坠落马下。
许铭畅快的大笑着,身后是一名哨长一刀砍刀了贺兰的战旗,骑兵营将士顿时欢呼一声,继续冲击着,很快便将贺兰部五千骁骑击溃,残敌纷纷向四面八方逃去。
“杀!”
许铭回头望了一下,己方的伤亡并不大,心中松了口气,然后率部冲向前方正在向东撤退的人马。
那些都是些老幼妇孺,绝大部分都是各营骁骑、甲兵的家眷,人数足有三十多万之众!
那些流贼家眷也发现了骑兵营的存在,望见五千骁骑转瞬即亏,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随即便骚动起了,纷纷向后退却、奔逃,大队人马顿时乱了起来。
李岩此时焦急万分,望着已经不足一里的骑兵营数千兵马,当即对身边的路应标说道:“将军立即率领所有兵马顶上去,我率老营撤退……”
“能撤走多少算多少!”
路应标虽然心中畏惧,但看了看身后一眼望不到便的老营家眷,也是心中一横。要是这三十多万家眷被官军俘虏,各营兵马就算成功撤走,也终究会散摊子。家眷都没了,谁还会安心给闯王卖命?
“好!军师小心。”
说完,路应标便集结起老营最后的数千骁骑、甲兵,结阵迎了上去。
李岩则会同红娘子所部五百女兵,奋力驱赶着三十多万流贼家眷向西撤离。
可是毕竟李岩、红娘子手中的人马太少了,区区五百人,根本无法维持三十多万老营家眷的秩序,东面路应标所部刚与许铭的骑兵营交上手,老营的大队人马便开始溃散。
只见无数妇孺哭天抢地的结伴奔逃,三十多万的人潮开始向四面八方溃散,任凭李岩和红娘子等众如何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甚至人潮之中,还有许多壮妇与老年丁口开始聚集,纷纷哄抢从老营中运出来的钱粮辎重。红娘子麾下的女兵见状上去阻拦,却被那些已经失去理智的流贼家眷攻击,数十人、甚至是数百人围住几个女兵,然后便是疯狂的殴打,甚至是撕咬。
转眼间,便有几十个女兵惨死在人群之中,红娘子见状怒不可遏,直接拔剑刺死几个乱民,却被更多的流贼家眷盯上,大批的人潮冲过来,誓要将红娘子击杀。
李岩见状又惊又怒,带着一队女兵护住了红娘子,一边后退,一边大声说道:“老营完了,咱们立即撤走,寻找闯王领罪!”
红娘子双眼红肿,显然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打击到了,哽咽的叫道:“如此回去,如何是好,闯王会杀了你我的!”
李岩咬着牙,说道:“事已至此,已非人力所能救!找到闯王,是生是死,责任都是我李岩的,撤!”
随后李岩和红娘子在剩下的两百多女兵保护下,在已经疯癫的老营家眷中杀开一条血路,狼狈的朝西面逃去。
与此同时,许铭一手提着路应标的人头,一手高举长枪,大吼着:“冲锋!拿下流贼辎重,让那些贼寇缴械投降,违令者杀!”
轰!
骑兵营八千多将士冲了上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争抢物资的流贼家眷,顿时一哄而散,被铁骑大军击杀不少,剩下的在一阵“缴械投降”的喝令声中,纷纷跪在地上请降。
没过多久,流贼老营的三千多辆辎重车全部落入骑兵营之手,许铭咧着嘴大笑着,站在一辆辎重车上,脚下便是一袋袋的粮食,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等候处理的流贼家眷,估计人数至少也有几万人。
“哈哈,大捷,大捷啊!”
与骑兵营将士一样,沈拓率领的中营,张义和汪博率领的左右两营,苗绍的亲卫营,以及陈永福的数千兵马,此时全部在开封城以西的旷野上追亡逐北。
明军各部将士今日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摧枯拉朽,甚至陈永福一面率部穷追猛打,一面激动得泪流满面,这段时间被数十万流贼围攻的恐惧、愤怒、不安,全都烟消云散了。
“哈哈,跟着刘总兵,就是好啊!”
陈永福由衷的感慨着,一路率部抓捕俘虏、缴获兵备物资,数千明军好像是出来“捡装备”的,哪里有打仗的样子。
刘衍指挥新军各营以及陈永福部,从开封城西面,一路向西展开追击,直到这天傍晚时分,数万大军一路追击了十几里才停了下来,陆续收兵回城。
当黄昏的余晖洒落大地,开封城好像一位刚刚经历劫难的勇士,骄傲的俯瞰大地,战场上遍布的尸体和鲜血,也在诉说着惨烈与悲壮。
刘衍疲惫的坐在一匹死去的战马上面,周围到处都是打扫战场的新军将士,苗绍与许铭、沈拓等人就在不远处说笑,镇抚官荀景云带着一众部下游走在各处,正在核验各营将士的功过和斩首数量。
这时,陈永福与高名衡一同走来。陈永福面色红润,这一战下来,自己凭功拿下一个总兵官是跑不掉的了。而高名衡则是小心翼翼的走在血腥的战场上,生怕自己的官袍被蹭上血迹,遇到一些面目狰狞的尸体,高名衡还会眉头紧皱的绕开一些,生怕触了眉头。
不过高名衡的脸上还是挂着笑意,李自成大败亏输,开封城彻底解围,自己这个河南巡抚定然也是有功的,日后升迁也指日可待了。
“呵呵,刘总兵,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高名衡抱拳说道:“此战大捷,中原战事彻底逆转,咱们终于可以向陛下报上一个好消息了!”
陈永福此时激动的笑着,连声附和着。
刘衍虽然脸上也挂着笑意,但是心中却并没有太过喜悦。
此战是打赢了不假,可是李自成、刘宗敏、李过、李来亨等一众首要贼首全都跑了,虽然斩杀了几个流贼大将,可那几人的分量显然不够。
所以在刘衍看来,中原的危局只是暂时缓解了,假以时日,李自成肯定还会卷土重来,时间早晚而已。
“此战李闯走脱,中原战事只是稍歇,高抚台要尽快安抚百姓、赈济灾民,陈将军也要尽快招募兵马,重建各地的防御,以应对李自成卷土重来。”
高名衡与陈永福重重点头,随即陈永福便笑呵呵的说道:“此战刘总兵抓了多少俘虏?”
刘衍说道:“刚才我军镇抚官荀副部已经送来了数据,我青莱镇新军一共抓了九万三千多俘虏,其中有五万多人都是流贼老营的妇孺。”
陈永福心中激动,抱拳说道:“末将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刘总兵能将这些俘虏让给末将,以便从中抽选青壮,尽快组建河南各处的守军兵马。当然,末将绝不会让刘总兵吃亏,这些俘虏,末将用钱粮换……”
刘衍挥手打断了陈永福的话,说道:“俘虏的流贼兵马贼性难改,决不能用来补充兵力,本镇已经下令,将俘虏中所有青壮的双手大拇指砍掉,防止他们复叛为贼。”
“随后本镇也会将这九万多俘虏移交给高抚台,以安排他们在各处耕种,虽然他们没有了双手大拇指,干农活肯定大不如前,但是也不至于饿死,如此也可以尽快恢复各地的民生。”
“至于陈将军所需兵员,以本镇之见,还是花些钱粮从各地征召为好。”
陈永福和高名衡当场傻眼,一个期盼的兵员没了,一个不想要的累赘却一个不少,全部都被刘衍推了过来。
“这……”
刘衍见二人不愿意,便冷声说道:“二位不同意也可以,只是日后那些俘虏再次叛乱,与李自成内外夹击,我青莱镇新军可不会像这次一样,如此及时的赶到了,到时候二位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要看天意了!”xiumb.com
陈永福和高名衡只好答应下来,随后便与刘衍开始讨价还价,三人一同瓜分了城中府库里,周王等人“捐献”的钱粮,刘衍一人独占五成,陈永福招募兵马占三成,高名衡占两成。
随后陈永福问道:“刘总兵,你看着捷报如何撰写?”
此战,刘衍率领的青莱镇新军共斩首十一万三千六百多级,俘虏了九万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流贼各营的死兵,甲兵与骁骑大约斩首了四万多级,还阵斩了流贼左营副制将军刘希尧、右营左果毅将军白鸣鹤、右果毅将军贺兰、路应标几人,俘虏了流贼火器营左果毅将军孙可望,战果巨大。
而由于新军炮营的超常发挥,以及流贼各营已经对新军产生了浓浓的畏惧之心,再加上李自成的摇摆不定,导致各营在战场上各行其是,各种原因叠加下来,让新军各营的伤亡则远小于上一战。
此战,亲卫营阵亡将士一百零三人,伤八十二人;中营阵亡一百三十五人,伤十九人;骑兵营阵亡两百一十八人,伤八十八人;炮营阵亡五十一人,伤十三人;左营阵亡一百一十一人,伤一百一十三人;右营阵亡九十九人,伤一百零三人。
一天的血战,新军各营折损将士七百一十七人,四百一十八人负伤。
此战的绝大部分功劳,自然要算作新军将士的,话语权自然也要在自己手中,于是刘衍便说道:“我新军将士两战两捷,五千余名将士血洒战场,这捷报的措辞,本镇还要再想一想,想好之后,本镇会亲自动笔的。当然,二位大人的功劳,本镇也会一并写上,还请放心。”
陈永福和高名衡见刘衍根本没有商量的打算,不禁彻底傻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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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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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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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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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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