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微微皱眉,不过并没有反驳。
接着多尔衮又看向杜度,说道:“今日之战,我军虽然重创刘衍所部,但是各旗勇士也伤亡不小,所以接下来,我军也不能硬拼,当以智谋取胜。寄希望于援兵?那陛下要我等何用!”
杜度也是眉头紧锁,心中非常不快,暗道:“重创刘衍所部?就算全灭了刘衍所部,也不过歼灭明军上万人,可是现在各旗勇士就已经伤亡将近两万人了,各旗中披甲勇士更是伤亡惨重,也亏得你说得出这样的话!”
恩格图、伊拜、布颜代三人所有所思,都是低头不语。
特别是恩格图,自己率领的蒙古正红旗原本驻守天津,在后方过得非常滋润,周边明军都夺得远远地,大多聚拢在北京附近,任由蒙古正红旗兵马在天津一带肆虐。
可是随着多尔衮的一道命令,恩格图也率部南下济南府城,随后便在城下遭到重创。
此时恩格图的心中非常不舒服,对多尔衮意见非常大,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多尔衮继续说道:“本王以为,刘衍所部骁勇善战,我军应留下一部与之对峙,然后以剩余兵力猛攻济南府城其余三面。只要拿下了济南府城,刘衍部便进退失据,只能撤退,如此我军便可以乘胜追击,一举将其部歼灭!”
但是多尔衮万万想不到,岳托却再次站了出来,说道:“睿亲王勿怪,此议有些不妥。”
多尔衮眉头紧锁,冷声说道:“哦?克勤郡王说一说,本王之议有何不妥?”
岳托眼见如此,便索性说道:“如睿亲王所言,如果我军分兵进攻济南府城,那应该留下多少兵力封堵刘衍部?留下的兵力少了,就一定堵不住刘衍部,以刘衍的用兵,肯定要从城南出兵袭击我军后方。”
“济南府城之内有卢象升的督标营,有颜继祖的抚标营,这两部明军虽然不及刘衍部强悍,但也不是吃素的,在明军之中堪称精锐。如果留下封堵刘衍部的兵力多了,攻城的兵力就会不足,济南府城就拿不下来。如此如何是好?”
一旁的杜度眼见岳托出头,也趁机站出来说道:“如此,此战就陷入了一个死结:只要有刘衍部在城外驻防,我军就无法彻底封锁住济南府城。攻城不行,野战也拿不下,如何是好!”
此时多铎看向多尔衮,虽然心中不满接连唱反调的岳托和杜度,但是多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二人说的都有些道理,眼下的战局的确陷入了僵局。
多尔衮沉默许久,随后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克勤郡王的意思,从明日起,各旗自行派出小股兵马四下劫掠,先补充一部分钱粮辎重回来,再抓捕一些明国百姓,在我军大营四周加固工事。”
众人领命,恩格图、伊拜、布颜代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尚可喜也偷偷擦了擦汗,暂时不用跟刘衍部那些疯子对射,真是太好了,现在想起白天的战事,尚可喜的心脏还止不住的狂跳。
不过紧接着,多尔衮大声说道:“不过我军也不能就此放弃,从明日起,各旗轮番派出小股铁骑巡视济南府城四周,监视刘衍部的动向,一旦发现战机,便立即进攻!”
岳托心中一沉,明白多尔衮还是不死心,想要趁着城南明军工事没有完工,再打一场。毕竟济南府城内有明国德王就藩,有山东总督卢象升,有山东巡抚颜继祖,拿下济南府城、歼灭刘衍部,这样的捷报足以掩盖各旗的巨大伤亡。
想到这里,岳托想劝阻多尔衮,在周边“打草谷”之后,就撤军北上为好,既然拿不下刘衍部,就不要徒增伤亡,等到下次集结了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的所有汉军兵马之后,再杀回来也好,毕竟那些汉军士兵死多少都不心疼。
可是当岳托看向多尔衮的时候,顿时就被多尔衮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盯住,瞬间就冒出了一身冷汗,意识到自己已经惹怒了多尔衮,微微一叹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算你识相!”
多尔衮心中暗道一声,然后便对多铎吩咐道:“明日一早,豫亲王带人去城南一带查看一番,及时来报。”
多铎领命。
一场军议便在众人明里暗里的争论中结束,待到岳托、杜度等人各自散去,唯独多铎去而复返,与多尔衮在中军大帐内对坐。
“兄长,咱们真的还要与刘衍部继续打下去吗?各旗勇士的伤亡太大了。”
多铎担忧的说道:“皇太极一直视咱们兄弟二人为眼中钉,如果两白旗的兵力消耗过大,皇太极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多尔衮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就此收兵回去,我心中实在不甘,皇太极也会借题发挥的,你我二人一样会被皇太极针对。”
“可是兄长想过没有,为了集中兵力与刘衍、卢象升部作战,我军甚至连驻守天津的蒙古正红旗兵马也一同调了过来,我军后路已经无兵驻守了。一旦明国集中重兵切断我军退路,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多尔衮大笑起来,说道:“重兵?明国之中除了卢象升、刘衍部,也就那个孙传庭、洪承畴还有些本事。可是他们手中的兵马都是什么货色?那些杂兵安能挡住我大清勇士的冲击!”
多铎眼见拉不住多尔衮,便只好与之一同想办法,于是便问道:“那兄长接下来准备怎么打?”
多尔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刘衍部的防线没有完工,我军便多造盾车、大盾,然后以明国百姓、汉军和蒙古各旗为先驱,消耗刘衍部的兵力,然后再以我满州各旗勇士发动雷霆一击!”
许久,多铎满脸惆怅的从中军大帐出来,走在昏暗的营垒中,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凄惨的哀嚎声。
多铎借助营中篝火的光亮,一眼就看到前面正有几个萨满巫师在“治疗”伤兵。
走到近前,只见几个萨满巫师正围着一团篝火手舞足蹈的跳着、转着,他们不知道在火中放入了什么东西,此时的篝火竟然变成了橘红色,给人一种近乎妖艳的感觉。
十几个满州镶白旗士兵被灵山卫新军火器打伤,此时众人都躺在地上,他们手脚相连,被人摆成了一个大圆圈,正中央正好是篝火,以及几个发癫一般的萨满巫师。m.χIùmЬ.CǒM
多铎不由皱眉,虽然多铎没有汉人那样的学问,也不懂得医术,但是作为满人中的上位者,眼界自然是开阔的,明白这些所为的萨满巫师就是骗子,用这样的巫师来救治伤兵,后果可想而知。
在一阵抑扬顿挫的吟唱声中,几个萨满巫师终于停下了舞蹈,在周围数十清军士兵的注视下,纷纷徒手从篝火中取出几块石头一样的东西,然后用力将这些东西杂碎,研磨成粉,全部混合了口水涂抹在伤兵的伤口处。
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那些伤兵的表情非常痛苦,甚至有两个伤情较重的清兵,直接就被活活疼死了,周围的一众清军士兵见了,脸色都非常难看,显然被明军火器的威力给吓到了。
见到这一幕,多铎再也忍耐不住,大吼着将那几个萨满巫师拉开,然后对着一人拳打脚踢,当众活活打死。
其余几个萨满巫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这位豫亲王为何突然如此。
多铎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萨满巫师,心中还不解气,猛地拔出长刀直接将几人砍杀。
“来人!”
多铎杀完人怒气稍歇,大声说道:“去将营中的汉人大夫找来几个,快去!”
周围的清兵急忙去找人,过了很久才找来两个。
只见那两个大夫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身上的短打满是污渍,二人的脸色也都很是疲惫,显然已经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这两个大夫见到眼前的多铎,听旁边的清兵介绍是豫亲王之后,顿时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断的朝多铎磕头。
多铎指着地上的伤兵,说道:“救治他们,救活有伤,治死偿命!”
两个大夫急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可是当二人看了十几个伤兵的情况之后,便都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大夫颤颤巍巍的说道:“启禀豫亲王,这些勇士都是被火铳打伤,射入体内的铅弹大多没有取出,也没有清理伤口,小人见勇士们的伤口处还被涂抹了各种石粉,已经全部化脓了。”
“以小人之见,只有那两个腿脚受伤的勇士还有一线生机,不过要截肢才行,生死难料。其余躯干受伤的勇士,小人等就算有神力,也难以回天了!”
多铎脸色阴沉,命两个大夫去救治腿脚受伤的清兵,然后走到剩下的伤兵跟前,一言不发,手起刀落将众人一一送走。
周围的清军士兵见状噤若寒蝉,多铎环视四周,然后一言不发的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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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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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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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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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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