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锵!
充斥蓝江左右的鼓角声响起来了,李献文、黄忠仝、鄚龙、陈成山、袁开道等各率几十上百名士兵不等,开始乘坐蜈蚣船离开大船登岸。
昆仑山堂的士兵们还没有统一的制服,只在一面面红旗的指引下,吵吵闹闹的开始列阵。
他们并不害怕反而还很兴奋,毕竟都是干刀口舔血买卖的。
但也并不整齐,因为他还没经过严酷的训练,本质上也只是一群贼寇,不算是正规士兵。
郑军骑兵人仰马翻的退了下去,犀利的火炮轰击让阮廷石脸上都忍不住变了颜色。
不过他马上就看到了昆仑山堂的士兵那毫无军纪的模样,而且人数并不多,远观也就三五百人的样子。
顿时,这位北郑的义安省安抚使大人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他阴沉着脸,不甘心啊!
苦守了九个月,九个月泥水里打滚没回过一次家,如今眼看最多一个月就大功告成,结果在最后时刻鸡飞蛋打,如何能忍。
阮廷石急匆匆统计了一下伤亡,发现骑兵不过战死六七十,伤了三百来,伤者中一半还能坚持作战,信心立刻就回来了。
“彼辈火炮犀利,但大船于蓝江上行动不便,且将南贼引至前方再战!”
这边。
莫子布也命裴大前去,将方才那个号令义军行动的大胡子招到了船边。
“汝是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武文勇,海阳人氏,见过将军。”这大胡子武文勇,把莫子布当成了广南国的统帅。
武文勇?莫子布嘀咕了几声,好像没听说过。
但看见他刚才在人群中甚有威望,又能临机变通,立刻点头大声说道:“赏武文勇二十贯北国金钱,擢为该奇。”
武文勇大喜,觉得自己终于赌对了,北国金钱实际上就是清朝的上等铜钱,二十贯在安南能当五十多贯用,更别提还有官身。
“末将叩谢官上大赏,愿为定王效命。”
不过这倒是莫子布孤陋寡闻了,这个武文勇别看今年才十七岁,但人并不简单。
历史上越南西山朝有七虎将的称谓,他们在阮惠的带领下,南打暹罗,北打我大清,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阮惠在越南能与兴道王陈国峻齐名,能在全亚洲有点名声,陈光耀和武文勇两人,功劳是最大的。
而且这位也跟陈光耀一样,特别忠心耿耿。
历史上阮惠击败孙士毅之后,就向乾隆请降求封。乾隆则要求阮惠必须亲自去北京才肯原谅。
阮惠当然不干也不敢,于是派外甥范公治假扮自己,由武文勇护送北上。
要知道此时武文勇是西山朝第二号猛将,荣华富贵已经到手,不是忠心耿耿的话,是绝对不会冒着随时掉脑袋危险北上的。
滴滴答答的一阵喧闹,,莫子布听见远处郑军也奏响鼓乐,于是抬头看去。
只见郑军以步军为中军,骑兵为两翼,列阵缓缓向蓝江靠近过来,又仔细看了看,郑军有大量火铳,但是没见有大炮。
想来郑军的大炮应该是很少,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掘长壕来围荣市了,直接轰开肯定更省事。
即便有,很可能也是移动不太方便的五千斤炮,缺少虎蹲炮、九节炮、子母大铳这种便捷的小炮。
他们没炮,但莫子布有,他有四门六磅舰炮被取了下来,安装到了木制的炮架上。
虽然木制炮架肯定承受不住这个后坐力,但是却可以临时拆下来,挖坑再用装满了沙土碎石压实。
程序过于繁琐了一点,打欧洲诸列强的陆军可能要吃大亏,但用在安南问题还是不大。琇書蛧
“皮埃尔,带上你的炮队随我走!”
莫子布招呼着身后的一票欧洲人渣炮手,他算是精通法语的,所以这些人暂时也只能由他指挥。
郑军可能有三四百杆火铳,莫子布也有三四百杆,但他不准备用自己士兵的性命去与郑军排队射击,于是手一挥,大块加了鱼肉和腊肉的饭团被搬了上来。
荣市义军被困九个月,就昨晚吃了一顿饱饭,还是粗粮野菜近半,现在一看有精米饭和肉,哪还忍得住,当即就围了上来。
不过这饭不是给他们白吃的,是让他们去冲阵的。
“天道不好,奸王当道,左右是个死,不想做饿死鬼的来啊!”
莫大龙头还是很会煽动人的,当着一群狂吞口水的安南人就大喊了起来。
不做饿死鬼,这在后世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搞笑,但在此时,却是一个残酷的奢望。
此时满清还好点,一家有十几亩地的自耕农,一年之中一半时间吃饱,逢年过节尝到一点精米白面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在打了快两百年内战的安南,大部分的农夫,人生中就没吃过几顿饱饭,更别提精米白面加肉吃个饱。
眼前这些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岁的所谓义军,更是如此。
“将军,且算我武文勇一个,杀奸王,吃饱饭!”武文勇又是很上道的第一个站了出来。
“大老爷算我阮阿三一个,我要吃五个饭团!”
“大老爷算我一个,我不想做个不能投胎的饿死鬼。”
有了人带头,只沉默了一刹那,无数人都把手伸了出来。
接过饭团之后,就用黑乎乎的手狼吞虎咽了起来,好多人嘴里还发出了野兽护食的呜呜声。
莫子布有点小小的同情,但很快压下了这股情绪。
这就是个古代,这就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他莫子布能保证自己人吃饱,就算是神佛下凡了,别的可管不了那么多。
鼓乐声骤停,整个战场上只听得见吞咽声。
郑军停下了脚步,他们不再上前,看样子是畏惧火炮的威力。
莫子布冷笑一声,你不来,难道老子还会上去不成?
“传令,让荣市撤离的人把动静弄大点,看谁沉不住气!”
阮廷石无语了,一双眼皮狂跳,荣市城中一阵喧闹,看来是在撤离,而且今天打了半天,只见到了贼首阮陀求的大旗,可没见阮陀求人。
“再前进百五十步,集中火铳猛打,骑兵散开一些。”
阮廷石咬了咬牙,他要是不主动上,对面真就把阮陀求给救走了。
阮廷石也不是不知道对面火炮的厉害,但是血战不敌被南贼把阮陀求救走,与眼睁睁看着南贼把阮陀求救走一枪不发,差别可是很大的。
郑军喊着口号,不断向前,两翼的骑兵散的非常开,随时准备穿凿过来。
此时的东亚火铳手,其实也是玩排队枪毙的。
这是由滑膛枪神鬼莫测弹道所决定的,那些能用鸟枪在几十步外命中树上鸟雀的,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比神射手难练多了,不具备普遍例子。
更重要的是,弓箭手练习,除了弓弦会一定程度受损以外,基本没有损失。
但火铳手练习,那可是要真金白银放枪的。
所以哪怕是在欧洲也一样,大多数练习时就练习装药、放弹丸、夯实、点火绳等动作,连实物一般都不给。
这种练习方法练出来的有个毛的准头,是以大家都只能玩排队枪毙,靠阵型和数量来弥补精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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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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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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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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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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