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没有忘记此行的任务。
眸子时不时瞥向涧下聚集的,以牧田为首的那些村民。
村民那边虽然慌乱,可因为孔艽发现敌袭时提醒得及时,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出现伤亡。
饶是如此,他的手掌还在按在了银弓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两名血衣盟弟子终于在围攻下,灵力被活生生推到枯竭。
被姜白刃一刀砍翻,谢广安亦是及时补了一发法印。
两名弟子双双殒命。
“哈哈哈!”成功拿下此次胜利,姜白刃挥刀扬天大笑,浑身血迹的他如今在那些幸存弟子眼中活像一尊战神。xǐυmь.℃òm
连谢广安都向他投去了尊敬的目光,姜白刃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笑得更大声了。
“老子是姜白刃!血衣盟这些杂种碰上老子,算他们倒霉。”
旁边弟子虽然都挂了采,也战斗好歹赢了,纷纷吹捧道:“姜师兄威武。”
“这姜白刃实力还不赖,比一般的养轮六境强了一些。比朱丹、尤流风之流又差了一些,算是上游水平吧。”看着那场中狂妄大吼的姜白刃,孔艽做出如此评价。
随即摸了摸鼻子,琢磨着要不要走出去。
毕竟战斗已经结束,他继续躲着反而引人生疑。
“不能表现得太轻松。”
思忖着,孔艽正欲控制着太阴经灵力将自己脸色冻得发白一点。
忽然他目视着山下的眸子一缩,鼻尖微微抽动,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有些类似于血液流出来后,经过时间沉淀,发臭发霉的气味。
尽管味道很淡,可却是真真切切的有那个味道的存在。
这种味道,孔艽印象深刻,因为那是血衣盟弟子灵力中携带着的独有血腥气息。
而这种味道中蕴含的灵力气息,远远高出了养轮六境一截。
“不好!还有人。”孔艽心头猛地一突,正欲出声提醒下方的苍梧派众人。
只是为时已晚。
孔艽刚刚张开双唇,声音都还没有响起。
咣!
一道血红色刀芒已经先一步从山涧之巅绽放。
刀芒起码有十余丈长,乍一出现,就迅速填满了孔艽眼睛里的视野。
一时间血光四溢,赤红之色覆盖了山涧两侧的峡谷,也将隐匿在暗处的孔艽面庞染成了红色。
刀芒带着恐怖的杀意,从天而降,看其攻击的方向,正是下方以姜白刃为首的苍梧派幸存弟子八人。
刚刚杀完血衣盟弟子,如今正是姜白刃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选择这时候出手,显然出手者是经过深思熟虑,这一刀,也是那个埋伏的人全力的一刀。
“偷袭!”姜白刃完全反应不及,脸色巨变下,堪堪只来得及将大刀,举在头顶。
其他弟子更是不堪,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下一瞬。
刀芒淹没了那片区域。
在孔艽眼睁睁注视下,整个苍梧派剩余的弟子,都被血色的刀气淹没。
轰隆隆!一时间地动山摇。
刀芒施虐之声震耳欲聋。
站在山涧左边山壁中隐匿身形的孔艽,都能感觉到脚下山丘的微微震颤。
这一幕,也被山涧里边,观望着战况的牧田那些村民看到。
一个个露出惊骇之极的表情,有些人甚至瘫倒在地。
这种恐怖的画面,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
“完了!这一刀,起码是养轮七境的全力一击,姜白刃死定了。”孔艽望着那视野根本看不穿的刀芒肆虐的中心,呆呆的想到。
能量的施虐,持续了数息时间方才散去。
显露出下方满目疮痍的大地。
一道近二十丈长的沟壑,被这一刀劈开。
姜白刃的身影就站在那一道沟壑的正中心,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
在方才战斗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他,受到了伏击者特殊的照顾。
这一刀,几乎是冲着他来的。
其他弟子只是被殃及了池鱼。
当!伴随着姜白刃举过头顶的大刀断裂声。
一道血痕,自姜白刃的头顶,一路延伸至他的胯下,连同他整个身躯都被劈开。
分成两半的尸体慢慢的倒入了沟壑中央,没有了生气。
现场仅有的幸存者,只有谢广安和两名身在村民队伍中,保护着村民,而没有被刀芒波及的苍梧派弟子。
那一刀主要目标是姜白刃,他只受到了余波冲击。
谢广安用法印护住了自己,仗着养轮六境的实力保得一条性命。
饶是如此,霸道的刀芒余波也将谢广安摧残得满身血迹,口吐鲜血的半跪在地。
在他惊恐的注视下。
嗒嗒!一道身着血衣的阴翳男子,一步步从山涧的黑暗中走出。
浓烈的杀气,弥漫整个山涧。
“养轮七境!”在谢广安看到那名男子的同时,孔艽也将目光死死定格在那个终于现身的袭击者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是个养轮七境的棘手人物。
“还不是普通的养轮七境。”孔艽脸色凝重,他从来者身上感应到了和韩冬非常形似的,人灵之精的气息。
尽管气息远远及不上韩冬,也起码也是以精育轮的存在,用的是普通人的人灵之精,等于人品天地之精。
“还好,我没去帮忙。”孔艽看着那慢悠悠走出来的养轮七境,暗自庆幸。
在毫无防备的条件下,被受过精气的养轮七境全力一刀偷袭,孔艽都不敢说一定能活下来。
也不是说接不下来这一刀,而是太过仓促,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孔艽不敢太过暴露自己的原因,太高调的人,容易成为优先击杀对象。
姜白刃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死了。
“有点棘手。”想到这里,孔艽看着那养轮七境的血衣盟弟子,面色有些犯难。
他隐藏得很好,在杀了那个箭手后,他就隐匿了自己。
对方应该没发现自己。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跑,要么打。
“跑的话。”孔艽看了一眼山涧深处,村民人群中的牧田和她孙女牧小野。
自己跑了他们绝对会死。
自己之前还拍着胸部保证要保护他们的安全,还有牧小野给自己送过水,就这么走了,那个女孩的善意让孔艽有些良心不安。
打的话。
孔艽如果借助月轮印的加持短暂提升修为,是有一战之力的。
但是对方也是受过精气的,他不敢说,能稳赢,胜率应该在五成左右。
正在孔艽衡量着这些的时候,他看着那道身影的眸子又是一凝。
这个血衣盟弟子果然不是普通人。
孔艽看到了他的头顶上,属于后者气运的云团里,白色气运占据了灰色的四分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有气运在身的,虽然不多,的确实有。
这种人不能说杀不死,肯定杀起来有难度。
而且这还是孔艽除了韩冬以外,第一次碰到,有气运在身的敌人。
就在孔艽的眼睛刚刚触及到来人头顶的气运的同时,他预料之外的情况再次在无声无息间发生。
自己头顶上,那占据了一半白色的原本平静的气运云团,突然开了涌动,朝着那个血衣盟弟子所在的方位上蹿下跳,像是一头看见了猎物的猛虎,恨不得扑上去撕咬。
那个养轮七境学一门弟子头顶的气运云团,则在瑟瑟发抖,仿佛看见了天敌。
这个细节让孔艽眼睛眯起,陷入了沉思。
“我还没杀过有气运在身的人呢,杀了他会怎么样?”
他突然升起这么一个想法。
有气运的人难杀,那是限于普通情况,可如果他的对手是一个比他气运更高的人。
在气运上,必然有天然的压制。
孔艽的气运强盛于那个血衣盟弟子两倍以上,也就是说,他未必杀不了他。
孔艽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这么一分析,感觉自己赢面很大了。
孔艽的心念急闪,想了这么多,其实只过去了一息时间。
血衣盟弟子已经走到了谢广安面前。
除了谢广安外,其他弟子已经没有了气息,尸体七零八落的躺倒在周围,全部死了。
窦萧看着被自己吓得已经面无血色的胖子,眼里露出一丝轻蔑:“看来你们苍梧派弟子,也不全都是硬骨头。”
一语言罢,窦萧手中提着的大刀再次高高举起,就要朝着谢广安落下。
然而这简单的举动却是让窦萧身体一震,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身形颤抖。
“水竹生,伤我至此,方才那一刀又引动了伤势,得快些将这人杀了,然后炼化血食来疗伤。”
大口喘息着,窦萧恶狠狠的将嘴角血迹拭去。
这时候谢广安已经在窦萧伤势爆发的时候,连滚带爬的后退了好几十丈,已经准备开溜了。
至于宗门指派的任务什么的,他已经觉得不重要了。
“他有伤,我应该能跑。受罚总比死了强。”谢广安胖脸上肥肉颤抖,惊恐的想到。
“要滚就滚!”窦萧似乎已经看出来谢广安的想法,不屑一笑后他也不追击,反而当着他的面掐起法决,开始引导起地面上的那些尸体身上的血精。
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从血衣盟和苍梧派死去弟子的尸体上被牵动出来,朝着窦萧手中凝聚。
最终化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珠。
血衣盟同门的死,好像让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嘴角噙着冷笑。
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杀了自己几个同门,吸了他们的血精。
如今更好,河蚌相争,渔翁得利,都死了省得他动手。
“待会儿把这些凡人也都杀了,不仅能恢复伤势,修为更能提升一截。”
拳头大小的血精晶莹剔透,倒影出窦萧那张阴狠的面庞。
就在他准备将其炼化,用以疗伤的时候。
咻!一支晶莹剔透的箭矢带着尖啸声破空而来。
目标直指他手中的血精。
“哼!”窦萧怎么可能让人这么轻易如愿,长刀一抖,轻松将箭矢砍断。
咻咻咻!
又是三支箭矢掠来。
“你找死!”窦萧终于动了怒气,刀芒绽放,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一刀挥出。
连同三支箭矢一起,直接被刀芒劈碎的同时,还斩向箭矢袭杀来的位置。
轰!刀芒杀至之前,手持长弓少年的身影已经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
这个过程中,又是三支箭矢射向窦萧。
窦萧看清楚了少年的相貌,也同样感应到了他的实力,察觉到他只有养轮五境后更是恼羞成怒,提刀一刀劈断三支箭矢。
“区区养轮五境,你不用走了!”
说话的间隙,窦萧忽然脸色一僵,只感觉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原来那些陆续被劈断的冰晶箭矢,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化为阵阵白色冰雾,悄无声息的攀附上他的身体,将其覆盖上一层冰霜。
“雕虫小技!”窦萧轻蔑一笑,灵力震荡直接将寒霜震开。
见此一幕,孔艽非但不慌,反而勾动嘴角露出冷笑:“嘿嘿!”
寒气伤不了他,但能伤得了他手中拿捏着的血精。
在窦萧震开身体表面附着的寒气的同时,他手上拿着的血精已然被寒气吞噬了。
在窦萧双目喷火的注视下,那团血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凝结成了一个冰晶。
血精里的活性,彻底丧失。
咚!变成了冰球的血精从窦萧手中掉落,砸在地面。
窦萧的脸色如今阴沉似水。
那可是他用来疗伤的血精。
看着那从藏身处走出来的少年,窦萧面露狰狞,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会活剐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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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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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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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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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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