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幸抬头看了几秒,总觉得这空气里像是带着灰尘一样。
烟筒里的烟慢慢飘远,四周静的可怕。
房子的门是虚掩着的,几人慢慢靠近,顺着门缝向里面看去,然而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里面似乎并没有人,宴泽将那门拉开了一点,灰暗的光照了进去,依稀能看见里面的轮廓。
长桌凳子,酒桶柜子。
大概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地方是那个女孩儿未婚夫的家。
只是……她比他们早出发那么久,现在为什么不见了?
就在众人想要进去的时候,一只扇着翅膀的乌鸦落在了树干上,眼睛盯着众人:“亲爱的姑娘啊,森林这么凶险,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乌鸦的声音有些耳熟,宴泽蹙眉又听了一句。
“这刺骨的寒风会让你冻死在这森林中的,来这儿暖和一下吧,这有香甜的美酒,会让你忘记一切痛苦的……”
听着那乌鸦的声音,众人一片沉寂,也听出来那声音为什么熟悉了。
那是昨天去女孩儿家的未婚夫的声音。
乌鸦扇了扇翅膀,忽然变了声音:“你是这些房子的主人么?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出去么?”这是属于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庆幸和喜悦。
乌鸦再次学那个未婚夫的声音:“亲爱的姑娘啊,天已经这么晚了,森林里面会有可怕的野兽出没,就算是我也找不到出路啊。”
那姑娘的声音有些害怕:“那要怎么办啊!”
“我刚刚说你可以来我家住一晚,等到天亮了我就能找到路送你离开森林了。”
姑娘看着漆黑时不时传来野兽嚎叫的森林,又看了看眼前的几座房子,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好吧。”
乌鸦再次学习未婚夫的声音:“那先进来吧,屋子里很暖和的。”
乌鸦的学话停在了这,过了很久久到众人以为它要飞走的时候,乌鸦嘴里忽然传出一声惨叫。
属于刚刚那位姑娘的惨叫,然而只有短短一秒就戛然而止了。
乌鸦呀呀的叫了两声,忽然拉长了声音,凄凉而又悲惨:“可怜的姑娘们啊,被强盗骗到这个可怕的地方。”
“强盗吃了她们的心,喝了她们的血,把她们的肉放到了锅里,将她们的骨头埋在地下,可怜的姑娘们啊,永远看不见明天的太阳,永远埋葬在漆黑的森林里。”
乌鸦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嘶哑带着诡异的悲凉,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乌鸦模仿的两个人是谁?众人心底发寒,再看眼前的房子时总觉得它像是一个怪物。
他们想到了昨天女孩儿的未婚夫去女孩儿家说的那些话。
忽然那门发出吱嘎一声,像是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下。
黎筵之拽着宴泽后退了一步,微微眯眼看向那黑洞洞的屋子。
然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宴泽再抬头的时候那只乌鸦已经消失了,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站在我身后。”黎筵之微微偏头对宴泽说道。
那木门已经半开了,黎筵之没有丝毫犹豫或者惧怕,就像是回家拉开卧室的门一样随意。
屋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黎筵之走了进去,屋子里面只有一点从窗子透进来的光,能让人依稀看见一些轮廓。
黎筵之伸手拿了桌子上的火柴,直接点燃了插在烛台上白色的蜡烛。
宴泽在烛光亮起的那一刻看向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高高的柜子上。
那柜子里摆着很多酒和酒杯,周围打扫得一尘不染。
宴泽向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却被黎筵之抓住了手腕。Χiυmъ.cοΜ
“怎么了?”宴泽低声问道。
黎筵之灰色的眸子看向门外,声音微低,“找地方躲起来。”
说着便拉着宴泽向一个房间走去。
而叶幸和莫嘉羽见此,亦是快步去了另一个房间门后躲着。
大约一两分钟之后屋子再次恢复寂静,蜡烛熄灭,像是没有人的死居。
一分钟后门口传来了走路的声音,接着是那个女孩儿的声音:“有人在么?”
众人同时疑惑,为什么她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过来?
然而没人回答他们这个问题,女孩儿也拽开门走了进来。
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女孩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又开口道:“有人么?”
宴泽默默的想,人是没有,当然除了他们之外,不过会说话的乌鸦估计有几只。
“孩子,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这是一个强盗窝啊!”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正对着大门的房间里传来。
接着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宴泽:“……”
打脸就像沙尘暴,往往来的猝不及防。
不是,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这位老人家难道在睡觉?
那女孩儿惊恐的开口:“强盗窝?!”
老人连连点头,不住的叹气:“可怜的孩子啊,快跟我来,先藏起来,等到有机会我就带你逃出去。”
女孩儿立刻跟着老人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孩子,你就先藏在这个木桶里面。”
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黑暗中宴泽才发觉黎筵之一直握着他的手。
他手心温热,又带着点凉,宴泽微微偏头,黑暗中看着黎筵之的侧脸。
也许是感受到了宴泽的视线,也或许是和宴泽相同的心情,他亦是看向了宴泽。
宴泽微微抬眸,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最后停留在了那封变成星光的信纸上。
宴泽身子微微前倾,胸口贴在了黎筵之身上。
“你在信里写了什么?”宴泽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的,声音极低。
黎筵之恍惚了一秒,记起了五年前那封没有被收到的信件。
同时也想起了里面的内容。
他微微抿唇,没有说话。
五年前的信,五年前的话,没有温情,只有别离。
黎筵之静静的看着他,心里确实庆幸,庆幸五年前那封信直接湮灭。
没有得到答案,宴泽眨了下眼:“你是不是在里面和我绝交了?”
黎筵之勾唇刚要开口,视线却忽然落到了两人身前的木门上,几乎是瞬间黎筵之揽住宴泽的腰靠在了墙上。
而那木门则是在下一秒被推开。
那个老人拿着蜡烛颤巍巍的走了进来,而木门和旁边的架子刚好隔出了一个空隙挡住了两人。
宴泽整个人靠在黎筵之身上,近到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昏暗的烛光照亮了老人的脸,有种午夜凶铃的恐怖感,宴泽微微偏头顺着缝隙看去。
只见那老人从柜子上面拿下了一把刀,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颤巍巍的拐了个弯,将蜡烛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出了一块磨刀石,开始慢慢的磨起了刀。
那木头架子不怎么结实,大概一碰就会出声,宴泽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而黎筵之的手则是还保持着揽住他腰身的姿势。
大概短时间内还可以,时间长了宴泽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黎筵之轻轻碰了碰他的腰背,示意他不用僵直身体,可以全部靠在他身上。
也许过了十分钟,也许过了半个小时,总之宴泽认为整整过了一个世纪。
那老人终于拿着她的刀和蜡烛离开了。
那门被老人带的关上了,宴泽终于松了口气,慢慢的向后退了一步,小腿连着脚的地方都在发麻,他扶着墙站了一下,又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门外传来了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宴泽瞬间瞪大眼睛,猛地向前迈了一步,直接扑进了黎筵之的臂弯里。
门被一点点一点点的推开,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充满小心翼翼的声音:“哥?宴哥?你们在么?”
宴泽深吸了口气才把到嘴的滚给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
那边的叶幸得不到回应有点慌了,想退回去,又有点犹豫的又叫了一声:“哥?宴哥?”
宴泽深吸了口气,心道你是想把鬼招来了么?
在叶幸要第三遍开口的时候,宴泽轻轻碰了下木门。
叶幸立刻会意,“宴哥?”
宴泽&黎筵之:“……”
这声宴哥叫的可谓是荡气回肠,宴泽估计那位怪老人只要不聋就一定能听见。
五秒后宴泽面无表情的推了一下门,抱歉,她就是聋。
宴泽从那走出来就看见门外站着的叶幸和不远处的莫嘉羽。
“要出去么?”叶幸做口型说道。
没等宴泽开口,就见那边的莫嘉羽走了过来:“来人了。”
于是这个小破屋里两人变四人。
门重新被关上,整个房子一片寂静。
大约过了几秒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并且伴着女孩儿哭哭啼啼的声音。
并不是之前镇里的那个女孩儿,更何况她现在还藏在木桶里。
声音越来越近,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很多人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
听着那些说话声可以确定这些人都是男人,其中就包括那位未婚夫。
屋子里点亮了很多蜡烛。
透过木门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只见大约七八个男人围在桌子旁边,那个被骗来的女孩儿则是满眼恐惧的站在旁边。
接着一个男人从酒柜里拿出了三个杯子,到了三杯不同颜色的酒,命令女孩儿喝下去。
女孩儿不敢拒绝,颤抖着接过就喝了下去,然而在女孩儿喝完最后一杯酒后,忽然女孩的浑身抽搐了一下,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然而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就倒在了桌子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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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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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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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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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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