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并不是机场里面,是他停车的周围。
他伸手捂住伤口,怕那血再引来一些思想比较清奇的少年,把这当成一桩凶杀案。
向前走了两步,宴泽觉得有点遭,一步一挪的摸回了车里,周遭的景物仿佛旋了个圈一样慢慢变得漆黑。
宴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五年前其实黎筵之是同他道了别的,但下一秒却独自一人向前走着。
他认出了周围的景色,是教学楼,是图书馆,他脑海似乎有些混乱,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学校,大学校园。
他心跳的有点快,似乎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轻快地运动鞋踩在地上没发出一丝声响,他走到了那座教学楼下面,他轻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忽然砰地一声巨响在他耳边炸开。
他的视线被一片血红模糊,周遭的一切声音似乎都被屏蔽,他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前面的那个怪物一样的东西。
他看了好久才看出来。
那是一个人,整个身体着地,也许是摔下来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他没有听到那凄惨的叫声,也可能是那痛觉来的远远没有生命流逝的速度快,那人好像张开了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红白色的东西掺杂在一起,鲜血缓缓的流入了石板缝里面,它像是想在这世间留下一点足迹一样,想要永远藏匿于那不见天日的青石板下。
那具尸体与他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觉得自己脸上温热一片,却又像是滴滴冷凝的雨点锥进了皮肤,那鸦羽般的睫毛上挂着一滴血色的珠子,慢慢的落到了眼眶下,在他那冷白的脸上划下了一道艳丽的痕迹。
大概是过了很久,周遭的声音渐渐传进了他的耳中,刺耳的尖叫,大声的呼救,嘈杂的议论……
他听见最清晰的一句话是:“有人跳楼了……”
血色的梦境渐渐消失,宴泽那张苍白的脸上覆了一层冷汗,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攥起,大约几分钟后,松开的手心里一片暗红色的印子。
他似乎挣脱了那恐怖的梦境,渐渐醒了过来。
已经过去五年了,他竟然还清清楚楚的记着那些细节。
大概是从前经常梦见这些片段,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他抬了一下略重的眼皮,看见了窗边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很高,身材挺拔,似乎只是悠闲地站在那,一身黑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骨节分明的手正端着一杯咖啡,那双又长又直的腿并没有靠到窗边贴着壁纸的墙壁上,隔着大约十厘米的距离,让人好奇他是不是有轻微洁癖。
他背对的宴泽,静静地看着窗外。
宴泽觉得喉咙像是含了一团火,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那位先生在这个时候转身了,他容貌极为英俊,带着一点潇洒和不羁,那双似乎带笑的灰色双眸夹杂着一丝慵懒。
宴泽闭了下眼,重新看向这个人,记忆中那人的样子与眼前的人逐渐重合。
宴泽似乎愣了一会,大概是因为刚醒过来的缘故,头脑一片混乱。
直到那位先生的身影落在了床边,他手中的咖啡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杯清水,他轻轻弯了下腰,声音低沉似乎又带着一丝笑意:“别急着看,我不跑。”
他唇边带了几分笑,把那杯水递过来:“先把水喝了。”
宴泽:“……”
他伸手接过那杯水,平息了喉咙里面的火焰。
如果能选择,他更喜欢那个副本里的小查尔。
“第一、我不是很想看你,第二、劳驾您好好想想,五年前跑的那位可不是我。”宴泽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杯壁,声音凉润润的,就像是泡了冰块的柠檬茶。m.χIùmЬ.CǒM
黎先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伸手接过那空了的杯子,带笑的看着他:“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当年我是有留下东西的。”
宴泽抬眼看他,轻哼一声:“哪呢?”
黎筵之直起身,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唔。”
宴泽没理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那个胳膊,却意外的发现那处伤口竟然变了样子,带血的窟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青紫,暗沉沉的有些骇人。
宴泽按了一下眉心,问他:“这是哪?”
黎筵之迈开那双笔直的长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为他提供解答:“医院。”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宴泽的身上,目光中就像是掺杂了陈年的美酒,带着一丝缱绻和渺远的……平静。
“伤口好得很快。”黎筵之说着轻皱了一下眉:“不过你发烧了,应该是第一次进去的后遗症,不用过多担心。”
宴泽沉默了一下:“你当时认出我了?”
他问的是第一个副本中,身份为查尔的黎筵之是否在第一眼认出了他。
黎筵之看他:“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走?”
他又笑了一下:“系统规定不能自己透露身份,不过……我以为你不会认出我。”
宴泽看了他一眼,问道:“叶幸怎么样?”
“他没事,伤的本来就不重,现在……”黎筵之顿了一下,大概是在想一个温和些的措词。
没等黎先生想出来,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叶幸有些模糊的声音:“哥!哥!”
黎先生眯了下眼睛。
门外的叶幸开门就看见了他哥那略带不悦的气息,叶幸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宴哥……”
他哥冷淡的瞟了他一眼,转身丢给他两个字:“醒了。”
叶幸:“……”
不是,他做什么了吗?
叶幸义愤填膺,但对上他哥那阴沉的视线,瞬间怂的一批,立刻凑到宴泽跟前,满脸笑容的喊宴哥。
结果他哥在一旁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
叶幸:“???”
叶幸吸了口气,自顾自的说:“宴哥,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我和我哥刚找到你的时候你什么样,胳膊那一片都是血,然后你还发着烧,车门虚掩着,没把我和我哥吓死!”
叶幸满眼担忧的看着宴泽,天知道他看见那画面的时候有多害怕,他也在里面受过伤,但是一般出来后的一秒钟就会减轻,可是他宴哥这个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发烧了。
叶幸皱了下眉,这让他想起了一年前那次他哥的摸样,全身上下几乎都是血……
宴泽看着那一片青紫开口:“可能是体质或者伤人的道具不同。”
叶幸见他的伤没事了也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想起了一件事:“宴哥,和我们组队么?”
“他必须组。”黎筵之站在窗边正偏头看着窗外,闻言开口。
“给你哥回个电话,他一直担心你。”黎筵之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拿起手机递给宴泽。
宴泽沉默了一下,这才想起来他哥两天前出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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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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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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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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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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