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然在酒店做了半个月的兼职后,才收拾不多的行李关好宿舍的门回去。
东岭镇青泥村,傍晚四五点时分。
夏然拖着行李箱走在乡村的水泥路上,路旁长着茂密的树木花草,空气很新鲜。
夏然停了一下,远远地看到了村子里瓦房上炊烟袅袅。
她加快脚步,最后走到了一条泥沙的小道,随即继续走,便看到了有一口古老的水井台。
水井长满青苔的石头围栏上耸立着一颗高大的树,此时由于是冬天,树干光秃秃的,叶子枯黄。
旁边是一高一矮粗糙石砖堆砌,青苔斑驳的小瓦房。
房子前边是一块种着树木的小方块院子,此时仅一米高的那座矮小的瓦房炊烟袅袅,偶尔听到老妇人被柴烟呛住的声音。
门口是简单的半米长的木板门。夏然站在门扉前,看着袅袅炊烟,一向清冷的眼神闪过暖意,她站在门口呼喊着,“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喊了一会,满头白头的老妇人才出来,她腰间缠绕着皱巴巴的围裙,干枯的双手由于烧柴沾地黑乎乎的。
她疑惑地出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夏然,干皱的脸上立马堆满笑意,声音带着喜悦:“然然,你回来了!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快!进屋。”
赵琳喜悦地站在孙女的身旁望着孙女,心疼道:“然然,你怎么瘦了?”
夏然放好东西,含笑道,“哪瘦了,明明就胖了,我称了胖了五斤呢。”
赵琳闻言,“胖了好,胖一点好。噢,你等一下,奶奶去煮多一点饭菜。”
夏然点点头,她把自己简单的行李拿到自己的房间。
这座瓦房一共只有三个房间,中间是小小的客厅,客厅左右是她和奶奶的房间。
房间都很小,只勉强地放得下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张桌子,中间留着勉强过路的夹道。
饭菜很快好了,夏然帮忙一起把做好的饭菜搬到中间客厅的小桌子上吃,奶奶做了腊肠炒蒜苗和辣椒炒肉,很香。
两祖孙一起坐下来吃饭,赵琳慈爱地说道:“然然,多吃点。”
夏然回复,“嗯,奶奶你也吃。”她用筷子夹给老人。两人一起边吃边简单地聊着。
三天后的下午,夏然正把晾晒在竹竿上的衣服收在怀里,门口传来大声暴怒的声音,“夏然,死丫头,回来也不说一声。”
是夏延的声音,夏然皱眉,自从她考上大学以来,这个人出现了,而且已经出现了好多次,但他一旦出现就没有什么好事。
夏然不想理他,假装不在家。
夏延久久不见人回应,他愤怒道:“死丫头,我看到你了,快给老子出来。”
夏然继续没有理会,而夏延则粗暴地狠踢着木板门,门口传来大声的刺激声。
夏然最后走到门扉前,看着还在狂踢木板门的夏延,她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眼前的夏延穿着有些脏兮兮的白色棉袄,头发如杂草丛生,胡须没有刮。他看到夏然来了停下来,不耐道,“给我2千元。”
此时正在客厅戴着黑框老花镜眯着眼睛缝衣服的赵琳听到声音赶出来,她惊讶问道,“阿延,你怎么来了,吃饭了吗?”老人关心地问着。
夏延闻言不耐地挠着蓬乱的头发道,“吃了。”随即吞吐一会看向赵琳,“妈,你有钱吗?给我2千元。”
赵琳听闻,皱眉,“阿延,你怎么又赌博了?你不要跟那些人一起赌博了。咱们家这种情况怎么有钱给你。”赵琳不满道。
“妈,我就是无聊玩玩,而且都是小额的,怕什么。”
“我们没钱,你走吧。”
“不是,死丫头不是有补贴吗?还有她不是每个月会给你寄钱吗?怎么没有?”
“那是然然的生活费,你,你怎么敢说用她的?”
“妈,你就给我吧,我已经欠人家一个月了?再不给人家就会上门揍我的。”
“不行,前不久才给了你,你怎么又要,给了你我们怎么活?你走吧。你走吧。”
几人僵持着,夏延没有拿到钱,声音暴躁,动作粗暴着踢开木板门,“你们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就直接搜。”边说边闯进房间。
赵琳和夏然伸手拦住他,却被他大手一挥,赵琳差点就摔倒在地,夏然及时扶住了她。
赵琳哽咽哭道,“阿延,你干什么啊?”
夏延推开阻拦大步走进房间,粗暴地把房间翻朝天,房间顿时一片乱糟糟,东西被推倒遍地。
最后夏延从赵琳和夏然的房间里各找到了1千元,他拿着钱开心地咧嘴笑,走出房间。
夏然看到此伸手想夺过那钱,却被夏延一脚狠踢,踢到了一旁。
赵琳看到夏延走到门口,哭喊道,“阿延,那是我们吃饭的钱,你拿走了我们怎么办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赵琳悲痛失望。
大步走到门口的夏延顿了一下,眼神悠远随后冷厉苍凉一笑离开了。
夏然跪倒在地,望着夏延的背影,清冷的眼神闪过恨意。
赵琳看到此小声哽咽着,而后小心扶起夏然,心疼道,“然然,那个畜生踢到你哪里了?奶奶看一下。”
赵琳说着便想扒拉起夏然的裤子,夏然伸手拦住了,清冷道,“没事。”
“然然,让奶奶看一下。”赵琳坚持,随即扒开,看到了夏然白皙的膝盖上方一片淤青。
赵琳心疼而后悲愤道,“那个畜生。然然,疼吗?”
夏然摇摇头,眼神冷漠而悠远看向远方,轻声道,“我恨他!”
赵琳听闻,狠狠顿住了,这是然然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
赵琳心疼而带哭腔道,“然然,可怜的孩子,奶奶知道你苦,但别恨他好吗?他,他......哎。”赵琳一脸的悲痛,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夏然无动于衷,眼神冷漠,脑海中浮现出很久以前那一幕,痛苦地难以忘记。
那是她刚开始有记忆的时候,五六岁的小夏然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她坐在院子里独自乖巧地玩着泥巴。
不一会听到男人回来了,她高高兴兴地跑过去,伸手抱住男人的裤脚,嘴里开心喊道,“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但是男人狠心把她扯开,随即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满是厌恶,“滚开。”
小小的她被推倒在凹凸不平粗糙的水泥地板上,白嫩的小掌心出现了明显的红色擦伤。
她睁着圆溜溜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望着男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随即男人从房间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下的小夏然,不耐烦说道,“走不走,带你去你奶奶家玩。”
小夏然去过奶奶家几次,奶奶对她好好,会给她缝衣服,会给她买糖,夏天会给她扇风赶蚊子。于是小小的她立马开心笑起来。
她被男人大手一捞,提到了自行车的后座。
自行车飞快地行驶着,她紧紧地抱住男人的后腰,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容。
最后,在一条前后不见房子的陌生的路上,男人把她放下来。她环顾了周围,莫名有些害怕,走上前紧紧抓住男人的小腿。
男人用力把她扯开想独自上车离开,她像是知道了什么,更加紧紧地抱住了男人的小腿不让他走。
她伤心地哭泣道,“爸爸,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但是男人依旧大力把她扯开,骑上自行车走了。
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和男人骑着自行车狠心远去的背影,巨大的恐惧盘踞在她的心上,她伤心地大哭起来,感觉到整个天黑了。
她拼命奔跑着追着男人,一直追,跌倒在地受伤,仍是快速爬起,拼命地追着,追着。
但最后却仍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了......
之后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到了奶奶家,她只记得,在那之后的十年,她跟奶奶一起相依为命,未曾再见过那个男人一面。ωωω.χΙυΜЬ.Cǒm
想着,夏然闭上无神的眼睛,一滴泪水流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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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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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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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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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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