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遥根本不退,“师尊要么同意,要么直接打死弟子!”
“反了你了!”
随师尊这一声怒喝落下,门从里面骤然被劲风震开,祝星遥从屋里成抛物线状飞了出来,直挺挺躺倒在院子里,半天没爬起来。
沈修韫慢悠悠从廊下踱步到祝星遥旁边,戏谑地看着他,“如何?”
“咳——”祝星遥捂着胸口咳了声,以手撑地,半坐在枯叶堆里,抬头仰着看沈修韫,眼神里透露出点兴味索然。
这已然不再是那蠢萌好rua的小奶狗,而是随时会食人血肉的大灰狼。
他啧了声,“师尊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傻还是我傻?漏洞百出。”
祝星遥笑而不语,等着沈修韫戳穿他的下文。
“首先视角不对,幻境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观察角度,根本不是师尊的。或者说,这不能算幻境,是你给我织的梦。”
祝星遥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抓住其中一个关键的词——师尊的。
为什么要这样自称?
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地道:“但师尊不还是陪着弟子继续演了么?师尊也期待弟子做点什么的,不是吗?”
期待你个大头鬼!
“究竟是谁这么想,你心里有数。”沈修韫避重就轻地回答。
祝星遥没看到最终呈现出来的,是因为沈修韫的脑海里已经先想起了一些片段,然后及时刹车。
这小子简直可以说是聪明绝顶,魔物天生擅蛊惑人心,居然利用天生优势来探知师尊内心深处的记忆。
刚才差一点点就凉了。
不过事情真相,倒也没让沈修韫多惊讶。
他一开始就觉得,祝星遥印象中的师尊对祝星遥太好了,简直一点也不像他看的那本那么高冷。
生死边缘的人,抓到这样一根救命稻草,当然是用尽全力去握紧,渴望师尊永远照亮他。
师尊后来更是纵容了祝星遥那次在他身上放肆。
可让沈修韫不明白的是,既然有情,又水到渠成,师尊为何篡改了部分记忆,让祝星遥滚下山?
而且当时除掉记忆那个心情,也是复杂到难以言说,可又不像是“我是你师尊,我们不能在一起这种”的纠结,反而是一种无奈和遗憾。
沈修韫想不明白,只觉头痛,他近来捏眉心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你还不把梦境打碎,难道我们要一直在这?魔林里面危险重重,万一……”沈修韫心思百转千回几遍,回神时发现自己周围环境还是没变,不由看向坐在地上闷闷不乐的某人。
祝星遥别过头,嘴撅的老高,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打碎了好让师尊再去找小师弟么?”
沈修韫嘴角抽搐,心中甚是无语,“那我自己来。”
反正咱们现在都是金丹,人人平等。
尽管他极力的不想承认,但在跟祝星遥相处的这段日子,这个残忍暴利让他恨的想捅刀子的孽徒,其实也让他感到心疼和无奈。
能因为师尊的几句话开心一整天,也能因为师尊一句话阴郁一整天,甚至是不择手段干掉“情敌”。Χiυmъ.cοΜ
“不劳烦师尊。”
在沈修韫要动手之前,祝星遥先一步主动打碎梦境。
所有美好的场景在顷刻间破碎成数片,二人还是身处迷雾之中,即使有夜明珠照亮,能见度已然比较低。
周围隐约可见黑黝黝的巨树,以及听见,一些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穿行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声响。
祝星遥自觉走在前面开路,“师尊对弟子当真狠心,连一个真相都不愿给弟子。”
沈修韫目不斜视,一心好好走路,“什么真相?难道一切不都是你看到的那样?”
祝星遥忽然停下,转身,眯眼看着他,十分有侵略性地逼着沈修韫一步步往后退。
沈修韫抿了抿唇,心里没由来的害怕,事情发展的方向好像逐渐跑偏。
他没退几步,后背抵上了一棵树——要凉。
祝星遥将人困在方寸之间,握着夜明珠的那只手正好撑在沈修韫脸侧。
珠光柔和,晕染着师尊柔和无暇的侧脸,配上凤目中极力掩饰的无措,那一刻,竟说不上是珠子更润泽,还是师尊更诱人。
师尊又在勾y他。
祝星遥喉结滚了滚,努力压下在这将师尊就地正法的念头。
他开口,“是吗?弟子脑海中有一个秘印,上面有师尊留下的气息,这些年来,纵使师尊修为有损,那秘印也未曾撼动分毫。
师尊可否告诉弟子,你曾经到底对弟子做了什么?是不是封印了我们曾经发生的某些见不得人的事?”
沈修韫深呼吸,努力维持镇定道:“你想的挺多,若有,你不会活到现在。”
祝星遥否认,“这次,弟子觉的不是。”
沈修韫偏过头,不再辩解,多说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师尊,你在紧张。”祝星遥柔软的指腹顺着沈修韫颊侧一划,煞有介事道,“瞧,都流汗了。”
沈修韫闻言蓦地偏头看向祝星遥曲起的食指——哪里有汗?
再看那双戏谑的眸子,顿时明白又被诈了。
“你!”这个狡猾的小骗子!
祝星遥笑了,眉眼弯弯,心情莫名很好。
可唇角的笑意刚扬起却忽然凝住,身后一截凉意攀升,他抱住沈修韫,连忙侧身躲开。
几乎是他们躲开的那一瞬,身后便发出一声“夺——”的声音。
沈修韫从祝星遥怀里侧目望去,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一截黑色枯枝直接有力地洞穿了那棵树。
沈修韫眼睛直了——若刚才没有躲开,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祝星遥低声安抚,“师尊别怕,弟子会保护师尊的。”
沈修韫以眼神示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怕了?
沈修韫挣开祝星遥的怀抱,“先放开我,如今还是要尽快离开它们的攻击范围才是。”
这是在魔界几乎绝迹的鬼血藤,藤蔓极为坚韧,一旦被它缠住,会很难脱身,最终的下场通常被生生吸成干尸。
“鬼血藤惧水,如果短时间摆脱不了它们,只要找到有水的……”
沈修韫猛地刹车,面前是万丈深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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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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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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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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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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