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祝星遥,他总是多一些比别人更多的耐心和容忍。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是一种奇妙的无法言说的感觉。
从见祝星遥的第一眼,他便觉得合眼。
不然,任谁在路边见到个浑身是血,还昏迷不醒的人,第一反应恐怕都不是多管闲事,而是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吧。xǐυmь.℃òm
其实沈修韫一开始是想把人埋了的,谁知那小子居然还有口气,给他吓了一跳。
一身的血和伤,昏迷不醒也仍然念叨着要杀了那些虚伪的所有人。
他觉得有点意思,就把人带了回来。
后来虽然被醒过来的狼崽子咬了一口,他也不甚在意。
只是心疼祝星遥一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能凶到对人能无差别攻击。
相处的那些日子里,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祝星遥的迁就,只是怜惜罢了,可……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似乎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你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中了同心咒。”
近日来,云司清翻阅了藏书阁不少典籍,终于找到了与当时在沈修韫身上感知到东西相似的描述。
结合沈修韫方才震惊的反应,他几乎可以确定,沈修韫中咒而不自知。
“什么是同心咒?”
那什么玩意儿?
他为什么会被那东西影响?
“一种魔族用来禁锢心悦之人的禁术,以施术者鲜血为引,在心悦之人身上、灵魂上留下烙印。
将人生生世世禁锢在身边,死了也纠缠不清。
同心咒有主者和从者之分,在咒术结成后,从者与主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等等,这描述,以血为引,沈修韫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身上那个印记不就是祝星遥的血纹上去的吗?
上辈子最后一次路,被那么快刨出来,极大概率就是因为它。
他当时一直以为,祝星遥在他身上弄那玩意,只是因为被龙云奕刺激了,非要在他身上打个标记证明主权似的。
没想到它大有乾坤。
这也太心机了吧?
要生生世世跟他纠缠不清,麻了,还好那个黑化的已经噶了,不然这游戏根本玩不了了。
云司清将沈修韫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中咒之人,会受同心咒影响,逐渐萌生出喜欢另一个人的错觉,对他所求皆应,成为一个听话又完美的傀儡伴侣。”
“这……”
这不跟那啥情蛊的功能差不多么?
书里好像没提过这东西啊。
云司清掌心掬起一捧水,在半空凝聚成一道繁杂的符文,而后凌空拍在沈修韫心口。
沈修韫蓦地觉得心如针刺,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疼的额头冷汗直冒。
“感觉到了?”
沈修韫扶着水池池壁,有些虚脱地点了点头。
何止是感觉到了,简直痛的快要想死了。
还好那符咒的效果只持续了几息而已。
绕是如此,也已经让沈修韫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云司清用的是肯定语气,“这是祝星遥给你下的。”
“不是,不是他。”
沈修韫捂着心口,颤声道。
是上一世祝星遥给他下的同心咒,不是现在这个。
“师弟,你为同心咒影响,所以才会当局者迷。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修无情道,对谁都淡漠,怎会对他如此上心?
只能是同心咒影响了你,他蛊惑你。”
沈修韫抿唇不语,云司清说的似乎很有理。
他见祝星遥确实情难自禁。
但只是因为同心咒才对祝星遥有那些奇怪的感觉吗?
这什么咒,能那么厉害,轻易就能操控人心?
云司清道:“你现在思绪必定很乱,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事,同心咒只有待在一起时,效果才会发挥到最大。
待他多离开你一些日子,淡化咒术的影响。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所以,他才会想方设法把祝星遥弄走。
可让他无比头痛的是,即使一个禁足了,一个搬走了,祝星遥还是每日勾他师弟,美其名曰给沈修韫汇报所学功课。
甚至故意与他切磋弄伤自己,引的师弟心疼,买了那么多丹药叫人送去,弄的整个宗门都知道了!
真是……狡诈!
沈修韫皱眉问道:“这个同心咒不能去除么?”
能证明到底是心之所向,还是因为他物影响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去掉,再对着那个人试试。
他想知道自己对祝星遥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别人说的,并非自己所感,究竟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云司清神情凝重地道:“本来可以,但你的很奇怪。
它与你的神魂几乎融为一体,已经无法剥离。”
沈修韫讶异道:“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他死过一次的原因?
那这可怎么办?
他要一直带着这个古怪的印记么?
那岂不是就没法搞清楚自己对祝星遥到底安的什么心了?
不过,因为这奇葩的印记,倒是好像误打误撞解释了他为啥会性格大变。
难怪云司清从头到尾一点没纠结他崩人设之事,估计现在这口锅全都扣到祝星遥身上了。
艾玛,好惨,徒弟解锁了新用法——用来背锅。
“暂时不知。这毕竟是魔族的禁术,藏书阁的书对于其记载有限。”云司清叮嘱道,“总之你现在离他远点就好,日后总有办法把同心咒祛除,你少见他。”
“哦。”那就偷偷的见咯。
啧,怎么有种早恋怕被老师抓的赶脚。
还……挺刺激哈。
“用玉简也不可以。”
沈修韫:“……”
师兄你这……
不必把路堵的这么死吧?
“过两个月,无妄海要给他们的小少主举行洗髓礼。
小少主惦记从前与你那一面之缘,百般央求他父王务必请你去观礼。
我算了算日子,那时你禁足也解了,正好出去换换心情,你也许久未出玄天宗了。
那孩子根骨天赋都不错,你此番前去,若中意,倒是可以收做弟子。”
省得一门心思只扑在祝星遥一个人身上。
“不!不收!”沈修韫闻言脸色变得古怪,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咳咳咳……师兄,这个,我真的不可以,你随便换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或是峰主去都行。”
但千万不能是他沈修韫!
打死都不可以!
他不要再跟男二有任何瓜葛。
艹,这辈子再也不想再体会夹心饼干的感觉了。
每每面对修罗场,都有一种让他想立即原地去世的感觉。
云司清直接定下,“不,你可以。”
沈修韫满脸拒绝,“师兄,师兄!不,不是……我不能去啊!师……”
沈修韫伸出尔康的手——师兄早已走远。
你是我亲师兄吧?
是亲的吧?
你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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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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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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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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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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