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小院内。
苏妙因着欢喜全心沉醉,沈瑢借着酒意不顾世俗,伴着这一股接着一股的浪潮,谁也不肯示弱退让——
连着半夜皆是风急雨骤,声响不歇。
沈瑢掐着苏妙不堪一握的腰线,忍住苏妙小兽一般,时不时的撕拽啃咬,在这撩人的浪潮下,生出一身薄汗。
他的呼吸早已乱了,耳畔都涨的通红,在苏妙的身上,仿佛连郁结在心中的诸多繁杂,也一丝丝的发散出去,只留下纯粹的燥与欲。
但苏妙到底还是体弱了些,用情之时不觉,但等着风停雨歇,心劲儿一泄,紧紧绷直的脚尖一松,都未来得及说几句话,便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柔软的被褥间,眨眼睡的死沉。
沈瑢坐在榻沿,借着烛火的光亮,垂眸看她。
睡着的苏妙,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灯烛与水晶之下,背上的肌肤都白的晕出蒙蒙微光。
她只露出一半的侧脸,小小的,巴掌大的一点,眉尖紧紧蹙着,仿佛还未从方才的风雨中走出,牙尖还紧紧的咬着下唇。
他是知道她那小小贝齿的厉害的。
沈瑢倾身伸手,按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唇瓣从齿下分出。
苏妙在睡梦中动了动,白嫩秀美的脚趾蜷缩,脚裸上的银铃发出低低的轻响,不复方才的撩人清脆,闷闷的,有些可怜。
这么女子,总是与别人不同的。
沈瑢微微垂眸,在心中这般分辨。
她是与他一般,预知了自己结局,又已改变了原本进程的人,如今又被他架到了侧妃之位上,叫众人相信,他就是为了倾城绝色,沉溺美色,自甘堕落。
他原本就该苏妙身上,放纵失态。
食色性也,本就是人之常情。
□□二字,堵不如疏,便是一时失态,便也不算什么。
毕竟,唯有连自个都骗过了,才能更好的骗过旁人。
做戏罢了,他总不至于,当真叫这一副皮肉勾了精魂。
这些在心下闪过的念头,成功的说服了新晋的郕王沈瑢。
吹灯,下帘。
昏暗中,沈瑢伸手将苏妙脚腕的链子解下,扔到一旁,之后有些为难的又看看她这睡姿。
半晌,沈瑢摇摇头,还是放弃了,越过苏妙,径直在里侧规规矩矩的直身躺下,缓缓闭眼。
紧紧小小的一团占据着床榻一角,伸手时,像是揽着一只魅惑人间的白狐。
不过这白狐的姿势,却并没有维持太久,到了后半夜时,角落的苏妙便不知何时挨了过来,且还越挨越近。
沈瑢在半睡半醒间侧身,立即被她手脚痴缠——
两两怀抱,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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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实在累得很了,这一觉,苏妙睡得极沉,睡梦中,仿佛到了一处安稳的怀抱,叫她直到醒来,嘴角都还带着笑。
不过,也正是因此,睡得太死的她,压根没有发现身旁的七皇子是什么时候起了身。
等她被柳叶叫起时,沈瑢都已在隔间叫了水,里里外外都好好沐浴了一遍。
沐浴过的沈瑢头发湿润着披在身后,一身崭新的素白中衣,从暖阁外进来时,眉清目朗,长身玉立,再寻不着丁点昨夜的肆意放纵了,规矩的好似修道的仙人。
跪坐在床上的苏妙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开口第一句却是:“我的水晶帘子呢?”
可不是,昨晚上刚赏给她的水晶帘不见了,门口又换回了一点不起眼的青纱帘,素净的连个花纹都无。
七皇子就只是借她挂一晚上,天亮就收回去了?
都成王爷了,这也太小气了!
沈瑢步子莫名一顿,在窗下圈椅上坐了,没有搭理她。
倒是一旁的柳叶笑道:“王爷叫收起了,说等主子逢年过节时再挂。”
沈瑢坐姿端正,缓缓品茶:“早说过了,那帘子与屋子不搭,花里胡哨,瞧着碍眼。”
苏妙张张口,终究还是闭嘴了。
没办法,整个王府都是人家的地盘,惹不起。
大不了等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挂着看嘛,终究还在她的手里。
可这还未来,说罢帘子,沈瑢又继续道:“还有那些个叮叮铃铃的链子,你如今是郡王妃,有失庄重,白日里不许带,免得叫人瞧见。”
苏妙闻言低头,这才发现自个脚腕上光秃秃的,昨夜特地配上的金链银铃,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原也没想白日带啊,原本就是给夜里配的嘛。”
苏妙偷偷撇嘴:“明明昨夜还喜欢得不得了,怎的还翻脸不认账……”
“妙娘。”
沈瑢放下茶盏,威胁似的叫她一声,口气颇有几分严肃。
七皇子原先在她这儿,大多都还是和和气气,十分好脾气的模样的,没料到册了妃,收了“礼,”反而开始一本正经起来。
哼,妈妈说得对,男人都是这样的,床上滚的再舒服,一扭脸就是不认了的!
不光翻脸不认链子,还翻脸不认人!
苏妙眨眨眼,眸子灵动至极的转着,面上却带着甜甜的笑,也一道改了称呼:“是,呀,天色都这么早了,怪我睡得太死,王爷您恕罪,待妾身也去洗漱干净,就来服侍您!”
苏妙很有身为花瓶美人的自觉。
她知道自个没什么红袖添香,温柔解语的本事,只在夜里用力气就够了,白天话说的太多,容易露短。
因此虽然苏妙这会儿说着这话,其实也没打算回来接着伺候。
七皇子还是个光头皇子的时候,就忙的很呢,在淮州时一个多月都见不得几次。
更何况现在升了郡王,估计事情会更多,等她也沐浴回来,想必对方早就走了。
这么想着,苏妙一点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沐浴了,出来用了半晌擦头发,又仔仔细细的,在全身上下抹了润肤、和润头发的膏子,这还是她从淮州带来的方子,妈妈手上几十年传下来的,味道不太好,却十分有用,打小这么养出来,再粗的底子都能叫皮子又白又细,发丝柔软乌亮。
但等到她也带着微潮的水汽重回了屋内,却才惊讶的发现——
刚封了郕王的七皇子还在!
他非但没走,喝过茶后,还在外间桌上,不急不缓的用罢了早膳,这会儿穿着一身天青的燕居服,立在书案后,格外闲散的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苏妙的步子一顿:“王爷今日没什么差事吗?”
沈瑢头也不抬,简单道:“刚交了淮州的差,能多歇一阵子。”wWW.ΧìǔΜЬ.CǒΜ
苏妙应了一声,想想自个的书画本事,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离那书桌远一些,只小心的往另一头行去。
这也是她早就知道,只是现在显得越发明显的一桩事——
她和七皇子,除了夜里欢好之外,其实白日相处,当真没太多话好说。
半晌,还是沈瑢落下一笔,抬头看她,主动道:“你是不是越发瘦了?”
苏妙的身线弧度,在床笫激情之间,只觉纤秾合度,处处契合,再令人舒适不已的,
但拥在怀里时,便能明显的感觉她的瘦弱。
那已不是寻常闺阁女儿惯有的纤细苗条,而是近乎病态,骨骼都分明的叫人难受。
这也对。
瘦马二字,原本就只是养来“用”的,要的便是病态,不用顾忌日后。
沈瑢的眸子沉了些:“我记着你在瀛洲台时,很能折腾厨子,怎么,他们的手艺都不合你口味?”
苏妙低头看看自己:“手艺都好,只是我吃的不多,加上一路上晕船难受,也吃不下东西。”
“时辰不早,你也莫要耽搁,先去用早膳罢,四时馆还没有专门的厨子,这几日,膳食还是跟着我从主院提。”
沈瑢说着又低头看画:“府里各系的厨子都有,你都试试,挑合你口味的留下,若是都不成,还可再从外头寻。”
顿了顿,又看着她补充一句:“点心宵夜之类,多吃些。”
吃的多了,是会长肉的,这中话,苏妙十几年来都没听过。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七皇子,是真的喜欢丰腴的?
不应当啊,上辈子府里的侍妾来来回回,就没有胖的!
他夜里那反应瞧着也不像啊,行动间,分明是对她的身子很满意的!
为什么要这么口是心非?
苏妙迷迷糊糊的转身出去,与七皇子隔着一方木槅,一个用膳,一个作画,倒也算是相安无事的各自忙了多半个时辰。
好在,虽然没了差事,七皇子倒也没有真的在她这儿消磨一整日,苏妙磨磨唧唧的用了早膳,再梳妆更衣。
沈瑢那头不甚满意的折了两张画纸,魏总管便也进来禀报,说是刚分来的王府长史求见。
堂堂郡王,便是不领外头的差事,一个王府上下,也够叫他忙的。
苏妙松了一口气的,忙笑着送他,还十分自然的说了几句不舍的话,一点不假!
沈瑢倒是一点不急,行到屋外,瞧见守在门口的小内监喜子,还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嘴:“我记着,你是叫喜子?”
守在门口的喜子有些莫名,却也连忙应了一声:“是!”
“你年纪也大了,往后出门回事,也该有个正经名字。”
沈瑢说着,脑中便好似又想起昨夜苏妙那天真至极的话——
“您甘愿守缺,我却偏要求全!”
偏要求全吗?
想到这,沈瑢启唇一笑:“你师父叫守缺,你就叫求全。”
魏求全,喜子琢磨一下,好像比师傅的“缺”字还吉利,更何况还是殿下亲赐的!
那还有什么说的,欢欢喜喜的谢了恩:“求全谢主子赐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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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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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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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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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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