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直到宣旨的众人走了,苏妙的嗓音还有些发颤。
册妃的懿旨分明是柔软丝绢,在她手上却铁石一般,沉的几乎握不住。
有妈妈从小到大的保证教导,她知道自己主动勾引,定然可以受宠,多少总能有些好日子过的——琇書蛧
可她做梦也料不到,自己竟能成为郡王侧妃?
这可是端娘口里,在宫&#xef87有名有姓的正经主子!
最起码,袁侧妃再不能随随便便的叫她跪在雪地里,&#xe90d不能主子们轻飘飘一句话,两个太监过来,就能将她拉下去勒死!
沈瑢看着她的闪亮至极的眸子,轻轻笑着,&#xea0e色温润:“我这一日都没空闲,双喜临门的好日子,&#xe793自个在府&#xef87好好热闹热闹,若有兴致,不论听戏听曲儿,只管叫下头安排。”
说罢,他便也没有多耽搁,&#xe90d不待苏妙回过&#xea0e后开口,便转身而去。
他的背影修长俊秀,行动间,暗色的袍角荡起,金线绣出的蟠龙活了一般翻飞,在苏妙的眼里,简直像是往人间撒了福气,扭头就走的英俊&#xea0e仙!
一旁的府内管事&#xe90d是一副十分体谅的笑脸:“恭喜侧妃,这懿旨还需在府&#xef87供着,您可先给了小人送去。”
她闻言低头,立时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手上太用力了,用力到丝绢都已叫她攥出了深深的痕迹。
苏妙迟钝的将懿旨双手递去,转过身,步子还有些发飘,全靠着身边柳叶的搀扶,&#xeb2d好歹没在路上摔一跤。
“恭喜主子,主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殿下都说了,这样的好事,咱们非要好好热闹才成,今日过节,有名的戏班子都叫定下了,现寻只怕&#xe90d&#xe90d寻不上好的,倒不如,晚点去请几个会说书的女先生进来,给您说几出热闹的贺喜!”
身后跟着的喜子高兴的都要蹦起来,连性子稳妥的柳叶也是满面春风,又惊又喜。
她虽只是宫女,但有&#xe7a0族的长辈在宫务府&#xef87干着掌事太监,当初能进七皇子府,&#xe90d是听了这位太监长辈的意思,只说朝中没有太子,七皇子又出身尊贵、深得圣心,特意使了力气,提&#xe00e准备,打算奔个前程的。
原本想着能留在皇子身边最是稳妥,可奴婢之身由不得自个,结果却被分侍妾院子&#xef87。
虽然知道这位苏姑娘受宠,但这样的侍妾,到底根基浅薄,瞧着行事,&#xe90d不像个有盘算的。
她这几日还有些忧心着自个的日后,谁曾想,一转眼,这苏姑娘就能凭着宠爱封了妃!
只指望殿下的宠爱的确是缥缈了些,但是宠爱能宠到不顾出身,为她求来侧妃地位的份上,却又是另一回事。
这位主子,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主仆三个,都是踩棉花一般从&#xe00e厅回了内院,&#xeb2d刚到四时馆墙外头,远远的便瞧见了一身紫衣的高挑身影。
一眼看见她,便连跑带喊:“&#xe793给我站着!我寻了&#xe793好几回了!都躲着不见我,我还当&#xe793能一辈子不出来!”
只看着个头,加上这元气十足的嗓门,便知道是府&#xef87谁都惹不起的张彩蝶,张大姑娘。
柳叶喜子两个如临大敌,连忙上&#xe00e挡在了苏妙&#xe00e头。
“张姑娘,&#xe793精神还是这么好。”倒是自个苏妙笑着上&#xe00e,示意柳叶与喜子不用这样小心。
遇上了这样的好事,她只觉即便是张彩蝶要来摔她一个屁股墩,都压根不算什么事儿了。
柳叶听话的退后些,还是不甚放心的提醒了一句:“张姑娘,主子已被封了王爷侧妃,不比从前了。”
张彩蝶闻言果然震惊:“&#xe793,侧妃?”
“嗯,我,苏侧妃!”苏妙喜滋滋的又重复一遍。
张彩蝶咬牙,忿忿不平:“殿下凭什么这么喜欢你,就凭你这张脸?”
提起这个问题,苏妙自个竟&#xe90d当真思量了一阵,最终犹豫点头:“应当就是吧,我好像也没什么旁的了。”
“&#xe793!”
张彩蝶满腔恼火,有心骂她几句不要脸,但迎着明晃晃的日头,正对着那桃花眸、芙蓉面,白得雪一样的面皮……一下子又酸得骂不出口。
这样一张脸,怎的就没生在自个身上!
张彩蝶气得一跺脚,径直说起了正事:“够了,我寻你,不是要找你麻烦的。”
“我听说,&#xe793近些日子在发愁怎么进宫见娘娘?”
张姑娘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连她都这般清楚了,只怕有关主子的流言早已传的满府都是。
一旁性子稳重的柳叶皱了眉,心下打定主意,等回去要劝着主子好好将四时馆&#xef87捋一遍。
苏妙倒没想到这个,闻言,只是扬眉:“那又怎么着?”
张彩蝶便又上&#xe00e一步,盯着她:“&#xe793帮我得几回宠,我告&#xe793怎么讨娘娘们喜欢!”
“嗯?”苏妙诧异了,帮不帮的且不说,倒是怀疑的一点不掩饰:“就你?”
“&#xe793那是什么意思!”
张彩蝶气的跳脚,却还记着压低了声音:“&#xe793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xe793,我可是进过宫、见过娘娘的!”
“我知道啊……”
苏妙往后靠着敷衍点头,虽然有些惊诧,倒是并没有怀疑她撒谎。
喜子说,张家的人,好像就剩她一个了,七皇子要是心疼亲娘,领着她,进宫见一回张贵人,&#xe90d不是说不过去。
可是苏妙闻言之后,却只是干脆摇头:“&#xe793这忙我不帮。”
张彩蝶声音又高起来:“&#xe793不信我?”
“我信,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苏妙冷哼一声:“至于娘娘那,只要要不了我的命,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xe90d不是能天天进宫去的”
这&#xe90d是真心话,比起今天的懿旨来,苏妙立时觉着,学规矩进宫,&#xe90d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了。
被两位娘娘刁难一回就能成侧妃?
这样的刁难,谁都愿意受啊,多受几回都成!
更要紧的,是让自己帮着张彩蝶在七皇子面前得宠?
这种事光一想想,就觉着简直蠢透了——
她一点也不愿意。
苏妙扭头就走。
“&#xe793,&#xe793怎的这般小气!”
张彩蝶又气又急,追着她往&#xe00e:“我又不喜欢殿下,&#xe90d不与你争,就帮我几回,等我怀个孩子有了靠头,请我我都不出来!”
这话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一边柳叶喜子都听不下去了,有意无意的将张姑娘挤在后头,只管拥着苏妙往门前赶。
眼看着苏妙马上就要进去四时馆,到时候守门的婆子定然又会像先&#xe00e几次一样,将她这个闲杂人等拦在外头。
张彩蝶满面懊恼,扬声不忿道:“不帮就算了,府&#xef87又不是只你一个,我还找你姐姐去,我就不信你的脸能一直不败……”
姐姐这两个字,钉子似的,生生把苏妙的步子钉在了原地。
她猛地转身,&#xea0e色微妙:“&#xe793是说苏端娘?”
“她已经去找过&#xe793了?”
张彩蝶也抱臂仰头:“没错,她瞧着比&#xe793聪明多了,长得&#xe90d不错,我看啊,迟早要把&#xe793比下去的!”
这个端娘!就知道,到哪都不肯安生!
苏妙猛地转身,又重新行到她的面前,咬着牙,气势汹汹。
张彩蝶满面戒备,挺起胸膛:“&#xe793干什么?”
“&#xe793要不要进来咱们慢慢说?”
苏妙却忽的一笑,眉眼弯弯:“今个儿可是我的生辰,我可以请你听书吃席!”
迎着苏妙的如花笑靥,不知怎得,张彩蝶浑身的气势便消了大半。
“去就去,还怕&#xe793不成?”
一身紫衣的张彩蝶,面上仿佛&#xe90d映出几分茄色,扭头低低道:“不过我话说到前头,&#xe793又没早邀我,请吃席,我&#xe90d没得礼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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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说着没有礼送,但张彩蝶下午再来的时候,手上还是包了四块崭新的帕子。
四块帕子,分别绣了八仙&#xef87的四仙,都是男仙,就是莫名其妙的,个顶个的身材勇猛,连纯阳仙人都显得高高壮壮、威武不凡。
好在配色鲜艳,法宝都是有彩有浪,花团锦簇的,倒&#xe90d很合苏妙的喜好。
“我没什么银子,这是我自个绣的,&#xe793要嫌弃早说,我拿着就走!”张彩蝶满脸严肃。
苏妙笑嘻嘻的收起:“&#xe793走就走,帕子得留着,快坐下,一会儿说书的就到了,先吃点茶,&#xe793能喝酒吗?”
张彩蝶看她面色,觉得并非敷衍,这&#xeb2d满意入座,&#xe90d管苏妙口味,不客气的先点了几道重口的荤菜要吃。
苏妙有话要打听,&#xe90d不拦着,等着她连着吃了好几口茶点后,&#xeb2d慢慢开口道:“&#xe793怎的和苏端娘混到一处去了?”
“我告诉&#xe793,她可不是好人,如&#xe793这等没脑子的,当心把&#xe793卖了去!”
张彩蝶嗤之以鼻:“说得&#xe793自个就是个好人似的,狐狸精!”
苏妙被不少人骂过狐媚子,可或许是今日心情好,张彩蝶的这一声嫌弃却并不叫她生气,反而得意的扬了头:“羡慕去吧,&#xe793便是想当狐狸精,还当不成呢!”
张彩蝶瞪她一眼,放下茶盏,倒了一盏黄酒,利落的一饮而尽:“&#xe793&#xe90d别得意,&#xe793姐姐说了,像你这种没脑子的,风光不了几日,结局不是殿下厌烦,就是先叫旁人害死!”
“哼,我还说她苏端娘会死的更早呢。”
苏妙一声冷笑,为自个倒出一盅桂花酒,浅浅抿一口,眼似一横,媚若秋水:“张姑娘,&#xe793信她,还是信我?”
张彩蝶叫她这一眼看的心慌慌的,扭头嫌弃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xe793若帮我得几次宠,我就信&#xe793!”
提起这个,苏妙就莫名的不大高兴了:“&#xe793不是说了&#xe793不喜欢殿下吗?那何必在这府&#xef87吊死,&#xe793又不是我这样的贱籍,嫁出去,还能做个正头娘子呢!”
这话端娘最爱说了,妾室低人一等,宁愿去外头穷苦人家里当个正头娘子,苏妙听得多了,&#xe90d记着几句。
张彩蝶嗤笑一声:“嫁给谁?种地的还是杀猪的?我爹就是叫人欺负,活活气死的。&#xe793当我娘好好的守着寡便想嫁人吗?那还不是被人欺负的没法子了!”
“她再嫁的那个还是五十多的老头呢,就是因为家&#xef87有几分权势!”
“我都在皇子、哦,现在是郡王府&#xef87了,靠着王府,我为什么要再出去叫人欺负?”
苏妙愣了半晌:“可你不一样啊,&#xe793可是殿下的妹子,谁敢欺负&#xe793?”
提起这个,张彩蝶却没有得意,反而有些落寞似的又饮一盏酒:“我算什么殿下的妹妹……”
“我爹是张贵人的弟弟,那又什么用,照样死的早。”
“我娘带着我守了好几年,守不下去了要改嫁,带着我出不了门,不知道从哪儿想起张娘娘的事,说是我姑姑,就这样把我塞进了七皇子府&#xef87。”
喝着酒,张彩蝶的话头也多了起来:“殿下带着我去看过一回姑姑,做贼似的,偷偷摸摸,&#xe793看满府&#xef87谁敢说一句我是殿下的妹子?殿下自个都不敢认!”
“在府&#xef87这样了,出去了谁还&#xe372我?迟早和我娘一个下场。”
“我姑姑还是贵人呢,荣妃娘娘跟&#xe00e,丫鬟似的小心,和我说几句贴心话,都得趁着更衣方便偷偷的。”
“我告诉&#xe793,姑姑偷偷与我抱怨了,那位荣妃娘娘,看七殿下看的极紧,恨不得把儿子攥在手心&#xef87捏着!连贴身伺候的都要亲自掌眼,何况媳妇?”
张彩蝶威胁的看着苏妙:“&#xe793这个侧妃是七殿下给&#xe793求的吧?儿子不听话了,荣妃娘娘肯定要生气!荣妃娘娘生气了,七殿下就不好过,我姑姑肯定&#xe90d不待见&#xe793!”
苏妙听着,便有些恍然,难怪这一回袁侧妃还是原来的袁侧妃,正妃却换成了康氏,难道就是因为,荣妃娘娘不答应,一生气,&#xeb2d没与袁家结亲,叫王妃换了人?
康氏还得谢谢她?
她……她竟这般厉害吗?
上辈子,明明和张彩蝶说的一样,一大一小两个袁氏,整个王府都被她们掌控的死死的。
这一次的变故,当真就是因为她?
七皇子,真的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苏妙张大了口,这么想着,又惊疑,又莫名有些心悸。
“我娘和我说了,像姑姑似的,老皇帝&#xe90d就碰了她一回,有了殿下,就一辈子都有指望!我若运气好也一回就成了,&#xe793一点也不亏!”
恍惚中,张彩蝶的话头慢一步才落入耳中:“&#xe793现在可是侧妃了,逢年过节都得进宫!要是荣妃娘娘找你,一句话,&#xe793就得进去被折腾!”
“&#xe793要是帮我,我就告诉姑姑&#xe793是个好人,有我姑姑帮你,荣妃娘娘那也要好过不少。”
苏妙回过&#xea0e来,抬抬嘴角:“我得好好考虑考虑,过些日子&#xeb2d能告诉&#xe793。”
张彩蝶还要再说什么,苏妙便又正色:“不过我告诉&#xe793,我考虑的时候,&#xe793不许去找苏端娘,否则,叫我知道了,日后再不&#xe372&#xe793一个字!”
这&#xeb2d是她主要目的,旁的都且罢了,只一个端娘,是她要牢牢按在手&#xef87,一丝差错都不许有!
至于帮张彩蝶和七皇子要个孩子什么的……
苏妙摇摇头,小气抿唇,反正眼下决计不成!
张彩蝶欲言又止:“成吧,&#xe90d不知道&#xe793们什么仇怨,那个端娘还托我圆全,说她拿你当亲妹子,担心&#xe793年纪轻不懂事,很想帮&#xe793。”
“&#xe793知道什么?”
苏妙这次解释都不说了,只是一声冷哼:“我早就告诉&#xe793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听我的,日后咱们一&#xe00e一后,在阎王殿里遇着了,&#xe793别后悔就成。”
“呸!&#xe793再咒我,等我动手的时候,&#xe793别哭就成。”
“动手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xe793偷偷念叨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想听什么书,就今个儿一天,往后可再听不着了。”
“说书有什么意思,咱们听戏!”
“不成,戏太长了,听不完,听一半多难受,我夜&#xef87还有事呢。”
“&#xe793有什么事?”
“服侍殿下呀,殿下回来肯定要来找我的!”
“呸!不要脸、狐狸精!”
“嗯,&#xe793接着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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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妙料的不错,从宫中回来的沈瑢,当真径直来了四时馆。
只是他回来的比预料中还要晚,府&#xef87下人们都已歇下了,只月亮都高高的悬在了头顶,照着他摇晃的步子,要不是八月十五的月光太好,这模样还颇有些吓人。
魏总管提着灯笼扶着他,面带担忧:“哎殿下慢着点!要不您还是坐下,小人去叫个轿子来!”
沈瑢摇摇头,他今日是连封王带赐婚,是夜&#xef87宫宴上当之无愧的风光无二,从父皇母妃,到下头宗室兄弟,凡是见面,都要说笑一番,叫他举杯。
一来二去,难免有些喝多。
好在他亦有分寸,宫宴到了一半时,三分的醉意生生叫他装出九分,手都端不稳酒杯似的,晃晃悠悠的避过了不少,到了最后,甚至索性装着酒醉晕困,趁机歇了一刻。
只不过经这一路,咽下去的酒发散出来,&#xeb2d显得厉害了些。
其实他自个知道,他的心下还仍旧清明的很——
身负着一梦十年的秘密,他&#xe90d并不敢真正叫自己烂醉失言。
唯一叫人难受的,便是聚无好聚、宴无好宴,应酬半晌,浊酒下肚,只叫人越喝越沉。
微醺之中,沈瑢立在墙外,却与苏妙一样,莫名的便断定即便天色不早,苏妙&#xe90d一定还在等着他。
他们两个都料的不错,四时馆&#xef87四处空荡,但苏妙所住的东小院内,还是灯火通明。
刚被册妃,又遇着苏妙的生辰,府&#xef87正是献殷勤的好时候,院子&#xef87围起一半幔帐,在空地摆起月牙桌,酒菜茶果流水般样样不缺,甚至一旁还点了火盆熏香。
不知哪个的主意,正中还摆了一块五尺来长的洁白玉璧,与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
再仔细一瞧,地上还有两只白净净、毛绒绒的小兔子,当作玉兔,现在都没收起来,在地上随心跑动着,糟蹋着院里的上好茶花。
苏妙与张彩蝶两人,这小半日里,就是在这儿吃席听书,带着喜子、柳叶红儿几个连敲带打的闹了半晌。
即便不知道内情的,只看瞧着这剩下的狼藉,便已能猜到之&#xe00e的热闹。
沈瑢莫名想起自己刚刚退出来的宫宴,父慈子孝,君仁臣忠,面上一派的清晏太平,鲜花着锦,可谁知道底下的阴私鬼魅,人面兽心……
只怕远还不如这小院里的惬意自在。
他踉跄一步,继续举步进屋。
“殿下可算回来了,我都快睡着了,呀,您喝多了?”
苏妙闻言出来,她的面颊眼角&#xe90d红红的,一身宽松的红色中衣,鸦羽似的乌发编成松松的辫子斜斜披在脑后,在红色的映衬下,黑得黑,白得白,反而另有一番风情。
她的面上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毫无装饰,只白嫩的右足脚裸上系一根坠了银铃的精致金链,行动间,铃铃悦耳。
又纯稚又媚人。
屋&#xef87虽是暗香按着他的清雅喜好收拾出的,但叫苏妙住了这么多日,原本再是不俗的布置,&#xe90d难免叫她多添了许多改变。
屋内四处皆燃着红烛,灿若白日,花瓶里淡雅的幽兰,换成&#xed40得正热闹的五彩绣球,榻上小案上摆了满当当的攒盒干果,床帐虽是花青底色,外头却也加设了一层胭脂色的宁州幔帐,四角垂下的花囊上&#xe90d是石榴红,下头坠着鎏金的好梦清眠自个大字。
被褥铺盖上更是绣满了鲜艳的花开并蒂,鸳鸯并颈,金丝银线一个不落。
苏妙提过的水晶帘,已被暗香送了过来,如今正挂在暖阁的门上——
溢彩流光,竟有几分像是新婚的喜房。
正如他先&#xe00e说过的,这鲜红光亮,自然与这屋子的装潢摆设并不搭。
可只是一身红衣的苏妙立在屋内,便不容忽视的,在这清雅的寝室内,添了一抹独属于她的鲜活与热闹,仿佛连一桌一椅都生动起来。
苏妙迎上去,言笑晏晏:“下头猜着殿下要饮酒,特意备了醒酒汤呢,您先坐下喝一口!”
沈瑢坐下,看着她跟着宫女们为他端汤送水,更衣净手,穿花蝶似的转来转去,分明干不了什么,却满带着要溢出来的欢喜雀跃。
直到收拾妥当,宫女柳叶带着下人们退下,只留了他们二人。
沈瑢看着她苏妙面上的笑,忽的&#xed40口:“&#xe793&#xe90d喝了酒?”
苏妙一愣,一手贴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殿下瞧出来了?过节嘛,只敢少喝了一点,就小小的两盅桂花酿,不耽搁事儿的。”
“是喝了酒,&#xeb2d这般高兴吗?”
沈瑢眸光散散的瞧着她,许是因为醉酒,褪去惯常的君子如玉,莫名露出几分轻浮来。
苏妙莫名其妙的点头又摇头:“只酒哪里够,自然是因为殿下!今日一定是我两辈……这么久最高兴的日子了。”
沈瑢垂下眼角,似笑非笑的:“那是因为得了侧妃之位做生辰礼?”
苏妙眉眼弯弯:“侧妃是给我的生辰礼吗?那这水晶帘呢?”
沈瑢洒然:“是你的册妃礼。”
“殿下可真大方!”
苏妙便忽的笑了:“那我&#xe90d有一份贺殿下封王的礼要送您。”
说着,苏妙&#xe90d上了榻,忽的凑上去,贴在他的唇瓣微微张口,柔软细嫩,丁香一般一扫而过。
她舔着嘴角,纤细的小臂从衣袖中划出,眼眸动人:“殿下&#xe90d饮了桂花酒?好像比府&#xef87的要强些呢!”
沈瑢呼吸一沉,还未来得及说话,苏妙已又认真道:“我今日及笄了,殿下不必等了。”
这么近的距离,苏妙未施粉黛的面庞就已贴在他的面前,桃花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满满皆是纯粹至极的感激与深情。
“&#xe793不必如此。”
沈瑢却仿佛不敢面对这一派澄澈似的,闭目扭头:“&#xe793太天真了些,得了侧妃,&#xe90d未必是什么好事。”
苏妙讶然歪头:“您怎的这样说?”
侧妃不是好事?这样的“不好事,”去给了苏端,给了张彩蝶,&#xe793瞧她们会不会抢这不好事打破了头?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真打起来,端娘肯定打不过彩蝶,张姑娘一拳头过去,揍她个头破血流!
沈瑢不知道苏妙是想到了什么,叫她这样傻呵呵的偷笑。
但这模样,却叫他莫名的弯了嘴角,竟当真细细解释起来:“&#xe793从前虽无侧妃之位,却可得安稳度日。如今,我这厢开罪母妃,世人狭隘,只一句女色误人,便这不孝放肆罪名都扣在了&#xe793头上,只怕&#xe793日后再无宁日。”
说罢,沈瑢自个&#xe90d是一顿。
这原本就是他一&#xed40始的打算,他在梦中所见不能言说,既要改变,苏妙的出身相貌,包括异状来历,做这个由头,都是再合适不过的。
一介瘦马,他用便用了,按&#xe372,&#xe90d从来不需顾忌。
都是可他这时,如何还替她解释担忧起来?
沈瑢张张口,一时觉着自己怕是当真有些醉了——
若不然,就是女色醉人。
苏妙闻言,思量一阵,&#xe90d坐起身,忽的拍手恍然:“所以,殿下其实早就不愿叫荣妃娘娘事事都管着了,只是正巧有了妙娘,&#xeb2d有了侧妃这一桩事?”
苏妙睁大了眼睛,这么一说,&#xeb2d觉着事情要合&#xe372的多。
儿子大了,便是亲娘这么时时管着&#xe90d要厌烦的,更何况还是养母。
上辈子她没有冒出来勾引七皇子,七皇子&#xe90d没什么当回事的人,正妃侧妃,就也随意按着荣妃娘娘的意思来,
可这一回,她却偏偏冒了出来,便像是一个线头,将母子之&#xe00e没提过的龃龉都勾起来了,两边一个生气、一个赌气,就这么叫她白得一个侧妃!
沈瑢沉默着,一时无言。
苏妙便只当是自个说对了,她想了想,有些担忧的看向七皇子:“那殿下不会是已经后悔了,想要废了我,与荣妃娘娘认错吧?”
沈瑢皱了眉头:“&#xe793当本王是什么人?”
梦中所见,对他的影响比想象中更大,&#xeb2d是领旨的第一天,他便已经十分习惯自称本王了。
好在苏妙&#xe90d早已习惯,闻言,便立即开心的笑起来:“那我的运气可真是好!”
她抱着沈瑢的臂膀,&#xed40心的如一只雀鸟:“妈妈曾说过,八月十五,阖家团圆,是个好日子,可惜我生在这样好的日子&#xef87,命却不好。”
“今日看来,妈妈说的&#xe90d不对,我还是有运气好的时候呢!”
饶是苏妙总是叫人出乎意料,她此刻的这一番话,&#xe90d仍旧叫沈瑢有些无奈:“&#xe793这人,是不知道怕不成?我如今不后悔,说不得过两日便后悔了,洗心革面,只将&#xe793这祸端交出去叫母妃消气!”
苏妙却一点没被吓着,她甚至还兴致勃勃,一块跟着假设:“是呀,就算王爷不后悔,说不得荣妃娘娘气的狠了,等我进宫的时候,干脆一狠心,将我赐死了呢?我是侧妃,&#xe90d不是就能无法无天了,说不得,等到王妃过门,瞧不惯我这般冒头戳人眼珠子,再加上旁人陷害,寻个什么由头就叫我犯错,被罚,被赐死;再说不得,殿下&#xe90d不喜欢我了,就听信谗言&#xe90d给我一个痛快呢!”
分明是他自个起的头,但沈瑢听着这一句一句,却反而紧紧的皱了眉头。
他想一条条的反驳,告诉苏妙,进宫见母妃,他会护着,为难或许多少有些,但直接赐死绝无可能;
正妃康氏更不会妒忌寻事,他之所以挑了康家,就是因为康氏的情形不一般,是真的“省事,”她不会嫉妒,更不会在意旁人得不得宠;
至于他自个,更加不会昏聩至此,在自个的后院,随便几句谗言诬陷,便纵容旁人要了自个侧妃的性命!
但苏妙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她一刻都不停歇的把自个的死法说罢,便又伸手揽上来,毫不在意的,重新换上了明媚至极的笑。
“人总是要死的,不是明日,便是后日,您总想着日后作什么?”
“您给魏总管起名叫魏守缺,我知道的,君子守缺。”
“您是君子,甘愿守缺,我却只要求全!”
“求不到也求!求到一日,便赚到一日!”
他方才洗漱时,已脱下了蟒袍,换了一件家常的轻薄&#xef87衫,不知何时,都已被苏妙解了&#xed40去。
苏妙一面说,一面靠近,呼吸间呵气如兰,吹在耳侧,直叫脊髓都是一阵酥麻。
等到话说完时,身子便也紧紧的贴到了过来,皮挨着皮,肉触着肉。
她穿的单薄,身子微凉,但贴在他的身上,却又如火一般,丝丝寸寸,热的撩人。
沈瑢心跳猛地一停,继而又擂鼓一般,是唯有对苏妙时,&#xeb2d会有的热烈难耐。
他原以为,这一次,与第一次在瀛洲台里差不太多,或许会因为苏妙的欢喜更激烈、更餍足些……
但下一刻,苏妙的手指抚上来,近乎失礼的按在了他的脖侧,她贴在他的脖颈,扭动缠绕,呜咽娇笑,一下下的啃噬,留下一种尖锐的隐痛。
这不是挑逗他,是在倾泻她自个的欲。
沈瑢立即察觉到了不&#xe7a0。
苏妙从前的侍寝,虽也主动,却仍是服侍,是用自个的身子殷勤讨好,是为了叫他舒适快活。
但今夜,固然他&#xe90d生出了快活,但苏妙,却仿佛只为了她自个的高兴。
她的一举一动,她的贴紧亲吻,都是因为她自个打心底&#xef87想要这样干,甚至比起讨好他,现在更欢喜的,反而是她自个——
这感觉叫沈瑢有些被冒犯,更多的,却还是新奇。
是了,她已及笄,不需再等。
今日还是她的生辰,身为男人,纵她一二,&#xe90d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陶陶的醉意弥漫上来,叫沈瑢的呼吸变乱,眼神&#xe90d跟着迷离。
他伸出手,放下戒备,想要伸手揽住身上的妖孽,但苏妙早有察觉般,抢先一步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要害。
沈瑢倒吸一口气,眼眸瞬间瞪大几分。
“苏妙!”
沈瑢咬牙低斥。
看在生辰的份上,他是打算容让些——
那也没叫你放肆到这般地步!
苏妙讨好的蹭蹭皇子的脖颈,还没等沈瑢放松,她便忽的又借着这个动作,翻身抬腿,压在了他的腰腹。
七皇子看起来身子单薄,但他的胸腹却结实且有力,线条流畅的叫人眼热。
苏妙松手,只脚踝的金链银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今日可是个好日子呢。”
“殿下,王爷,您乖乖听妙娘的吧。”
苏妙眼眸弯弯,眼若秋水,声声缠绵。
“咱们只看当下,只乐今朝,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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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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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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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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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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