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感觉耳部已从冰凉逐渐转成了一阵阵剧痛,一股股鲜血,顺着耳根如泉涌般直往外冒,只在瞬间,他的整个头部,已然变得血红含混。
他气得满面抽搐,眼珠子似乎瞪得都快蹦出来了一般,慌忙之中,伸手一把捂了上去,立时疼得嗷嗷直叫,那一阵阵鲜血,顺着手腕,直往下流,顷刻之间,地面上也被染红一片!
那汉子恼羞成怒,哀痛万分,已将牙缝咬得“格格”作响,试想这客栈之内的其他客人,都是镇上熟悉的常客,平日里,自己不少来此处作恶,皆屡行屡果,他们都置若罔闻,视若无睹,谁也不敢多管闲事。
今日却异乎寻常,似撞见了鬼一般,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折了一只耳朵,那份抱屈含冤,早已入骨入髓!
他已断定,必是眼下这陌生的年轻人在此作怪,若不命兄弟们一举将他拿下,以挽回这折耳之颜面,日后怎么在这一代立足混世?
他不假思索,咧了咧嘴,朝着众兄弟大喝一声,道:“上”!
未待那几个跃跃欲试的伙计涌上,汉子已然又觉得另一只耳根处,发出一阵透心的撕痛,即知右边的耳多,也遭其暗算,顿时痛不欲生,双手抱头,倏地倒在地上,就地打起滚来,整颗头,瞬间已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血球!
那几个汉子,见到这般情形,皆深感骇然,无一敢冲上前去,个个吓得面色铁青,哪还敢向前迈出一步?
蟹慌蟹乱之下,那几个汉子,立即丢开那白衫姑娘,都立举双手,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抱头挤出门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上正抱头打滚的汉子,见兄弟们都一哄而散,哪还顾得上疼不疼痛,自然是逃命要紧,倏地从地上爬起,抱着鲜血淋淋的头,嗷嗷叫喊着直奔门外而逃,瞬间便没了人影!
那受屈的姑娘,见几个恶霸仓皇而逃,一阵感激之情洋溢心头,忙上前搭礼道:“多谢英雄救命之恩,婢女程慕雪真是感恩不尽!”
穿封狂见姑娘如此秀色可餐,楚楚动人,神色不禁为之一滞,忙道:“程姑娘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实乃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程慕雪已被眼下这眉清目秀,武艺超凡之人所慑住了心魂,顿觉忸怩不安,怦然心动,这种心动神驰的感觉,可是她生平第一次有。
她见穿封狂神情呆滞,不觉也羞于启齿,沉默不语,面红耳赤地耷拉着头。
在她低头含笑时,无意间发现,穿封狂手里攥着几片枯黄的树叶,顿时为之一震,暗忖道:“莫非他就是用这些枯黄的树叶做为暗器,削下那人的两只耳朵的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看似弱冠年华,竟有这般作为,真不知他到底什么来头?”
她不禁微启膻红的双目,又忍不住疑惑地抬头瞄了穿封狂一眼!
两人的场面,尴尬之至,谁都没有再主动启齿搭讪!
就在此时。
突然。
客栈大门外,急冲冲过来两名男子,顿时打破了这种难堪窘态,走在前面的男子,正是张良,见他心忙意急地跨步进入客栈之中,一把抓住程慕雪的双手,焦急万分地道:“老远就听说这里出事了,你没事吧?”
另一名男子则是英布,且在门外顿足未进,站在门口,阴沉着脸,东张西望,不知在观看着什么?
因穿封狂一直背对着门口,所以张良二人来至客栈,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只当他是一名平常的食客罢了!
程慕雪见张良急促而至,顿时喜出望外,心里的冤天屈地,一触即发,不由一把将张良搂入怀中,莺声说道:“面对那帮凶狠的铁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方才在店中,我险些被一群恶人掠走,幸亏这位公子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穿封狂被眼下的情形给弄得满头雾水,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之中,更添无语,不觉无地自容之至,转身就欲避开。
张良听程慕雪这么一说,顿时收起柔情蜜意,转眼向穿封狂那边望去,看到穿封狂的背影,他不觉深深一震,这不是瞬间消灭英布五十铁骑的青年吗?
骇然之余,忙启齿说道:“英雄神功盖世,令张良五体投地,方才瞬间灭楚数十铁骑之举,实令在下开了眼界。在此,张良要感谢英雄对我妹妹的搭救之恩!”
穿封狂不觉一愕,戒备之心油然而生,忙一回头,这才好好对张良打量了一番。
见张良白袍素颜,显出一介书生之气,他又怎知自己方才对楚军大打出手之事?
不过听张良和程慕雪以兄妹相称,这心里倒也莫名地生起一番窃喜!
忙跨步上前,对张良回礼道:“英雄言重了,我只是杀了一些该杀的人,看英雄温文尔雅,又何以知晓这些刀光剑影之事?”
张良见对方言语之中,竟如此功成不居,不矜不伐,不由心生敬畏,忙指了指店外的英布,道:“那人便是那帮铁骑的首领英布将军,当时你斩杀他数十将士之时,我和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才知道英雄瞬灭铁骑之举!”
穿封狂顺着张良的手势,向英布略一斜视,见其介胄之间,一副将军的傲气,不禁眼露凶光,手指节骨之间,已是攥得“格格”作响,口中狠狠咬出几字道:“楚军,该杀!”
张良早看出了他眉间的杀气,不由忙道:“英布将军虽为楚将,但存有仁义之心,请英雄高抬贵手,饶他一条性命!”
他自是见过穿封狂的手段,单凭英布,绝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英布突然在外面拉开喉咙叫道:“张子房,你们在嘟囔些什么?赶紧安排点吃的吧!”
说着,已大踏步跨进店来!
张良见英布进入店中,顿觉难堪,如果英布认出眼下这位英雄就是斩他数十铁骑的人,凭他的个性,势必引起一场恶战,明知不敌,他也绝会拼死一搏!
此时穿封狂目露冷光,见张良如此煞费苦心,力保英布,想必英布也必有其过人之处,并非万恶之辈,非死不可。
不由站在一旁,只看英布作何态度,对方若真实可交,便绕他一条性命,若桀骜不驯,必诛之而后快!
因他一直背对着英布,英布大步进店,并没有留意他的存在,霸气地挑了一个位置坐下,吼道:“小二,把你们上好的酒菜都拿上来,今日我要与这张子房喝个不醉不归!”
说着,便对着楞在一旁的张良喊道:“张子房,赶紧过来,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见他如此大大咧咧,却也能看出他是一位豪爽之人。
穿封狂看在眼里,对此人心里已有了七八分底,他若不是为人之将,受命于人,处于江湖的立场,他应该也是一位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杰!
事情终究还得面对,穿封狂寻思一阵,没等张良阻拦,便踏步向英布所坐的位置走去!
此时,英布正双手捧着个大碗喝水,看似已口干舌燥之极,将整个大碗盖于面上,一大碗水,瞬间已一饮而尽,根本没注意到穿封狂已来到了他的跟前!
英布将那碗水一干而尽后,将盖住面上的大碗缓缓放了下来,当碗放到一定程时,这不刚巧和穿封狂四目相瞪?
英布深似一惊,像是见到了鬼一般,竟没把手中大碗把持住,“哐当”一声掉落地上,顿时摔得粉碎,整个身子,也为之一颤,本能地往后退出一步,因受凳子牵绊住了脚跟,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偌大的身躯,连同凳子一起,挨了个仰面朝天,场面尴尬至极!
张良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如若没有这一出,穿封狂和英布之间,或许还有挽回僵局的余地,可这番一嗔英布,必定让他恼羞成怒!
张良见英布摔倒,没敢再去想结果,忙跨步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道:“英布将军,没事吧”?
英布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顿时火冒三丈,可转念一想,又非对方将自己推倒,是自己对眼下这位青年犹有余悸,才这般胆寒失态。
毕竟,英布乃难得的将才,面对如此尴尬局面,早已怒不可遏,将张良相搀的手狠狠甩开,冷了穿封狂一眼,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将我的将士斩尽杀绝?”
既然摊开了,穿封狂也毫不避讳,狠声说道:“如果你没失忆的话,当年关中的‘赛氏五虎’,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英布寻思一阵,缓缓说道:“‘赛氏五虎’乃关中百姓的福星,早已声名旷世,岂有不知之理?当年屠戮咸阳主将是龙且将军,我等只是奉命驻守咸阳城外,预防众诸侯趁乱倒戈,并没有参与屠城之举。”
他面生疑窦,微顿又道:“莫非你和赛氏五虎有什么瓜葛不成”?
穿封狂面色凝重,冷冷地道:“‘赛氏五虎’乃是我穿封狂的武学启蒙,待我有如己出,当日楚军来犯,力抗不敌,纷纷死在了楚军的铁骑之下,我爹娘也因救我而死于非命。所以见到你们这身装束之人,我必杀之而后快,以慰我几位师傅和爹娘的在天之灵!”琇書網
英布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的那几十个将士,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于这自称是穿封狂的黄毛小子手里,虽心里很是不快,但也不敢公然挑衅,这小子的厉害,虽没亲自领教过,但却是亲眼目睹过,单凭自己这点学术,自是相差甚远,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先忍气吞声!
张良见二人都没有大动肝火,不由深感宽慰,穿封狂定是碍于自己对他的劝谏,才忍着灭亲之痛,未对英布大打出手。
而英布则是碍于不敌对方,才这般委曲求全,忍着溃军之痛而未大动干戈。
不管怎样,穿封狂没有对英布动以屠刀,也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不由朗朗笑道:“二位,今日承蒙不弃,也算给足了我张良薄面,咱不妨来个开怀畅饮,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此时,程慕雪已窃窃来到张良跟前,疑惑地望了望英布,然后轻声对着张良道:“楚军不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吗?哥哥怎么……?”
没等他说完,张良不由又笑道:“妹妹,此事容哥哥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我们且先弄点酒菜来,填饱肚子再说吧。”
说着,不由朝店小二喊道:“小二,我们的好酒好菜都备好了没有?赶紧拿上来,让我们哥几个先填填肚子!”
穿封狂和英布确已饥肠辘辘,在张良的中和下,二人俱都没有再恶语中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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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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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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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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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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