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多不好用吧,至少现在,我已经摸索出了一些眉目。”
云愁举着那半张生铁道:“那你说说,那糟老头子现如今人在哪呢?”
瞻仰:“这个......”
云愁一副上级令下属的腔调,道:“别这个那个了。我还问你,你今日来此是为朱雀下狱来的罢。”
虽然这不足三尺的嫩娃娃是她的老前辈,以训话的口吻与她说话,本该不足为奇。但看他的模样着实突兀了些,瞻仰内心不免一阵挣扎矛盾。挣扎了半晌,才忍气吞声地道出一个字,“是。”
“那么......”这不足三尺的嫩娃娃继续拿腔作势,“万年之前,朱雀鹑火被神秘人解开封印之事,你可有查明?”
瞻仰心道:“嘿!你这臭小子管的还挺多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本行者为何要告诉你?”
一开口却泄了气,“这个,还没有。我曾试过无数次,但澄境对朱雀这种鬼雄来说,并不适用。”
云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得意地笑望着她,道:“那你想知道吗?”
观之神情,瞻仰惊道:“难不成,这事儿是你干的?”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云愁用那半张生铁瞧她头顶,道:“解他封印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只不过是为四方鬼雄凑了个人头用,老子才不想与那蠢货沾亲带故!”
瞻仰揉了揉头顶,叹道:“好嘛,那你说说,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人?”
云愁转了下眼珠子,摆了摆手,故弄玄虚道:“你过来点,我告诉你。”
瞻仰:“......我们在传音符内,没第三个人会听到。”
“我叫你过来你就过来!”见她不动弹,云愁直接上手将她耳朵揪了过来,蚊子似的交代了几个字。
瞻仰一听,竟忘记了暗策传音符,忍不住对天呼喊:“怎么可能?!”
喊声引来了黄泉路上一众鬼魂的注意,还有在前头领路的了空惊异不解的眼光,“瞻行者,发生了什么事?”
她才反应过来失了分寸,那不足三尺的嫩娃娃便抢先举着半张生铁,天真无邪地道:“姐姐,这怎么不可能呢?这张饼就是那天上的月亮,因被天狗啃了半边,被众神嫌弃,才会掉落到人间,被你捡了去。你看,这月亮上还有那吴刚在砍桂花树呢!不信,你听!”
说着,伸出白白嫩嫩的指头在上面“当当当”敲了三下。
听完这段童言无忌,绷在弦上的了空暗暗松懈了几分,却仍丢来一个犀利的眼光,“幽判处马上就到了,莫要再惹是生非。”
瞻仰不禁捏了把冷汗,定了定神,暗中再策传音符,道:“此事你怎知晓?你敢肯定吗?我要如何信你?”
这不足三尺的嫩娃娃仰着脸道:“你当我这些年真的只是顶了两个虚名吗?”
瞻仰讪讪笑道:“我没这么想过。”
云愁:“你别笑了,笑得真难看。”
瞻仰无奈叹息:“我真的没这么想过。”
云愁:“呵呵。”
瞻仰:“您老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这晚辈计较了。你看,幽判处马上就到了,咱们还是拣些重点来说。”
向不远处幽暗的入口望了眼,云愁回过头来道:“你还记得,连接到鬼门渊的那条密道吗?”
瞻仰沉吟片刻,道:“密道前的那堵新墙,该不会是你后来补上的罢?”
“非也。”云愁摇了摇头,又道:“我只是曾经,见过有人往那沙地下面的巨坑,倒过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巨坑?不干净的东西?”瞻仰感到费解,“那巨坑之下,分明只有一棵荆棘树啊!”
云愁决然道:“不,在未吸收鬼门渊的怨气之前,那是一座成山的白骨!”
瞻仰:“什么?!”
震惊愕然的同时,瞻仰只觉得后背一阵阴风吹过。她兀自消化了一阵,一头雾水道:“你的意思是,解开朱雀封印者,挖掘密道者,还有那堆骨成山者,皆是那人所为?”
云愁:“那人为朱雀解开封印之时,恰好我在暗中窥视,假不了。但后二者,我虽不敢确定,也不知其究意欲何为,但想来与之也定脱离不了干系。”
听罢,瞻仰试着回想先前种种蛛丝马迹,已然认同了他的说法。想来,鬼门渊那种地方,能够经常出入的人,若是细心些,内中这么大的漏洞理应不难发现。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全然未有丝毫察觉,更别说去追究或者是弥补,倒像是被刻意修饰隐瞒了一样,这就很难不被人归入某种阴谋一类之说。
但就目前形势而言,迷雾甚重,疑点重重,想来便觉之后怕,毛骨悚然。
一切的一切,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秘闻?
想到此节,瞻仰低声念道:“这么些年,难道我都被此人的外表所蒙骗了?”
云愁:“我知道,你未亲眼所见,此刻定然不会全部相信我所说。这倒也不难,若是你二人能够碰面,你可以稍微试探一二,我想,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
瞻仰虽不说话,但内心已然认同。她暗自想了想,还想着要再与他讨论些什么,却听了空上前来道:“瞻行者,幽判处已到。这个小鬼,还是交由下官来看管罢。”
闻之,瞻仰回过神来,看了眼面前铁面无私的了空,又看了看怀里的嫩娃娃,那不足三尺的嫩娃娃对着她忽闪忽闪眨着无邪的大眼睛,暗策传音符,态度强硬,语气坚决,道:“你且去罢!这里老子比你熟,一会儿还要四处去逛逛。老子只是个嫩娃娃,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出口时却举着那半张生铁,天真无邪道:“姐姐,谢谢你的月亮!”
瞻仰却笑不出来,面部僵硬道:“不客气......”
了空将那嫩娃娃抱走,二人互相客气了几句,瞻仰便独自一人往幽判处去了。
因先前在这里与右玄羁一同签订过一份“六界最不平等条约”,瞻仰便拿着这份合约来到办案桌前,寻到了素来与她打交道的老熟人,阿荼。
阿荼素来是个沉稳的人,虽然像鬼雄屠城这种大事,公案前一众鬼官都因此而忙得焦头烂额,一筹莫展,她却丝毫不为动容,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完成手头公务,处理好一个,便招手唤“下一个”,有条不紊,十分娴熟与从容。
“下一个”未等上前,瞻仰快步飞上前去,招呼道:“阿荼,好久不见!”
“瞻行者?”阿荼面露喜色又不乏惊奇,看了眼她手中那一纸合约,恍然道:“对了,瞻行者有此文书,我等可以优先为您服务,瞧我忙的,差点给忘了。对了,那个......”
瞻仰抢先道:“嘿嘿!我这次可没有毁坏公务,你们休想罚我。”
“自然,自然,瞻行者就是爱开玩笑,幽判处不会不讲道理的。”阿荼看了眼她身后,询道:“下官只是想问,右天师,此番没有与瞻行者同行而来吗?”
瞻仰从公案前直起腰身,道:“天界最近忙着治理贪腐舞弊,恐怕有一段世间不能来了。你找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原来是这样啊。”阿荼伸手从杂乱的公案前掏出来一道公文,淡淡道:“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就是上次右天师送来的那个阴魂,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下官想同他咨询一下。”
瞻仰试着回想,道:“是与我同道签订过这份合约的那次吗?”
阿荼:“对,就是那次。”ωωω.χΙυΜЬ.Cǒm
瞻仰心想,那不就是右玄羁从她那抢来的吴天真吗?
“那魂魄,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个......此事本该保守,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来也无妨。”阿荼将那纸公文递向她面前,道:“这只魂魄来之前应该是一切正常的,可询问的时候,却一问三不知,无法开口说话了。想来,是否是右天师中途所用章程不太规范所致。鉴于瞻行者与右天师的亲密关系,不知能否帮下官代为转达,请他抽空到幽判处解释一二,下官向上也好有所交代。”
听罢,瞻仰点了点头,道:“好,我若再见到他,定会帮你转达。”
阿荼欣然笑道:“那就有劳瞻行者了。对了,瞻行者此番到访,是所为何事啊?”
瞻仰:“近日前,我已净魂成功,朱雀鹑火,要劳烦你代为安排一下。”
阿荼眸光放亮,忍不住站起身拍手庆贺,“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瞻行者,这回你终于是熬出头了!现四方鬼雄已平息三个,这不单是瞻行者之福,更是天下人之福,瞻行者义薄云天,实乃功不可没啊!”
闻之,公案前的一众鬼官们便停下手头公务,自发的站起来一道加入庆贺的行列中,一时掌声雷鸣,群情高涨,欢欣鼓舞。
这种场面见识的多了,瞻仰已无太多感触,摆了摆手安抚群众,“此举还要仰仗诸位,瞻仰只不过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不敢独占功劳。”
“瞻行者真是太客气了,这份功你站第一个,绝没有人敢站第二个。下官都高兴糊涂了,险些忘记了正事,下官这就带你去过孽镜台,送那朱雀鹑火下狱去。”说着,阿荼急匆匆地离开公案前,招手唤来一人,“小王,你替我先办着,务必要小心些仔细些,我去去就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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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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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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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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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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