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缨一顿:“不过你既然敢说实话,方才我让你说时,为何又摆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甚至还在外编排我?”
清风道长惊道:“司姑娘所指何事?”
司缨话里透着一丝不屑:“难道不是你跟别人说,是我用瞳术勾\\引了你之后又对你始乱终弃,害你前程尽毁,甚至背弃天下骂名的吗?”
清风道长急忙解释:“司姑娘你别误会,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这些话也不是我传的。我知道司姑娘不喜欢我向别人提及你,因此那段往事我鲜少与别人提起,就算偶尔谈及,你的事,我也从不跟别人多一句嘴。所以此事,真的与我无关。”
“哦?”司缨的目光随即越过众人,落在公羊柘的身上。“可之前有人说过,他写进书里的内容,是向你本人求证过的,信息属实。”
接触到她的目光,心里早就存有疑问的公羊柘适时开口:“我也很好奇,道长若真是清风道长本人,那在下之前见到的那人又会是谁?”
清风道长朝那人望过去,只能从对方的穿着打扮认出他是公羊家的,却不知是哪一位,不由地问道:“这位是……?”
公羊柘拱手道:“在下复姓公羊,单名一个柘字。”
公羊柘?
清风道长将名字在心里细细咀嚼一遍,很快便想起他是谁。
“原来是公羊家的二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清风道长并没有因为他是晚辈就态度有所怠慢,而是客气地回以一揖,这才浅浅一笑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公子,想来公羊公子所见之人,应该不是贫道。”
那本《江湖八卦录》清风道长之前也拜读过,自然知道书中所记载的那些华而不实的内容,更是一下子就弄懂血罗刹是何用意。
公羊柘如实道:“在下之前见到的那位‘清风道长’,与道长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左边脸颊多了一颗痣,体型看起来也要瘦矮一些。我曾与他相处过几日,他对道长以往之事,所知甚详,并且举手投足之间,就连这说话的语气,也与道长颇为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清风道长一听,心中立马浮现起一道身影:“我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了,他应该是我那个不成材的胞弟。”
众人微讶。
公羊柘更是惊噫道:“啊?道长还有胞弟,怎么没有听说过?”
清风道长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说来惭愧,我这个弟弟从小与我们失散,直至十几年前,我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他相认。他得知我之事后,又占着与我长得有几分相像,便常常借用我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公羊公子会将他错认成贫道,也并不为奇。”
公羊柘恍惚大悟:“原来如此。”
司缨对这些却没有兴趣,只是淡淡各扫了他们一眼,便将目光移开,面向众人道:“他们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哪里会不清楚?
众人在一旁听到现在,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得清清楚楚。可那又怎么样。妖女就是妖女,纵然这件事她说的都对,清风道长说的话都是真的,只要她有危害武林的可能,她便该死。
而且事到如今,谁对谁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当她身怀绝技,决定与武林正道背道而驰时,结局便早已注定。
司缨并没有就此作罢,她一口气又指出几个当年造过她谣之人,一个一个慢慢跟他们算着总账。
“还有你,你,你……也一样!”
那些人被她说得脸上火辣辣,原本还想抵死不认,但见识过司缨紫瞳的威力,到了嘴边的辩词又无力地咽下去。
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尽皆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少林寺的几位高僧和两位师太见状,无不连连拧眉,摇头叹息。
寂远大师更是再次质疑起当年屠山的决定,是否真的是正确的。
当年他们刚下山,就碰到闻讯急急赶来的南明高僧。当时南明高僧看着滔天火光,叹息一声,说自己来晚了,并说他们在作孽,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就因为这句话,寂远大师这些年来不止一次思考过后不后悔,值不值得这个问题。可是当他看到渐渐变得风平浪静的江湖,又觉得自己为行大善而不拘小恶的作法是对的。
司缨森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之人,眉目间尽是杀意:“你们这些人满嘴仁义道德,大仁大义,最擅长的却是以大善之举,行大恶之事。明明是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结果反过来说别人一身罪孽。就你们这样的,也配称之为武林正道?也配以侠义道自居?”
众人被她骂得脸色极为难看,特别是各派掌门。
徐建山暴怒,气势汹汹道:“一派胡言!当初若不是你四方为恶,扰得江湖不得安宁,我们又岂会容不下你们,如今你反倒在这里强词夺理!”
随之他此言一出,天下英雄登时如同惊醒一般,接连出声附和。
“没错,跟这种人多说无益,各位掌门还是别费唇舌了。”
“说的是,血罗刹,赶紧把万年蛊钰交出来!”
“只要你把万年蛊钰交出来,并发誓以后不再为恶,兴许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
人群中有不少人齐声叫出来:“对,交出来!”、“饶你不死!”
司缨只觉好笑,并且她也真的这么做了,哈哈笑出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块万年蛊钰应该是我的吧?凭什么你们让我交出来,我就要交出来?跟别人要东西之前,不是应该要有礼貌吗?”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不对,可仔细一想,司缨这是把他们当成伸手跟别人要东西的乞丐了。
众人心下愈怒,冲着司缨大喊:“少啰嗦,就一句话,你要是想活命,就把万年蛊钰交出来!不然我们现在就一块冲上去,将你碎尸万段,届时万年蛊钰也是我们!”
寂远大师见这些人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眉眼间闪过一丝不忍,不由地双手合十,对司缨劝道:“女施主,当年之事无论对错都已经无法改变,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今日不若你我做个交易,如果你肯退一步,并且发誓此生不再为恶,老衲可以向你保证,日后海阔天空,都不会有人为难你,你看如何?”
司缨“哼”的一声冷笑,不客气道:“这算是什么狗屁交易,是善是恶,如何判断我是否该死,还不都是你们说了算?”
“这……”寂远大师被她说得有一点难堪。
他素来受人敬重,很少有人会用这种不敬的语气跟他说话,可以说几乎没有,而司缨今日一开口,就对他各种不敬,此话连脏话都飙出来,更是不敬之极。寂远大师纵然心胸再宽广,此时面色也微微有点难看,只是他转念想到方才薛豪和清风道士之事,一时竟又有点能够体会司缨的心情。
“不过你们想要万年蛊钰也可以,那就各凭本事,自己来拿吧。”司缨不慌不改地从怀里拿出一块血玉,声音没有太多波澜。
众人一见血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忽地有身影一动,接着又有十几人从原地一跃而起,伴随着兵刃破空而出的声音,朝司缨的面门疾速而去。
这些人一动,其他人也不甘示弱,接连纵身跃出。
司缨却一点都不着急,只是冷冷一笑。
众人心里还有点纳闷,担心她背后暗藏阴招,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巨大的身影骤然从旁边的树林窜出,横穿直撞,直接就将司缨跟前的十几名武林高手撞飞出去。
霎时间鲜血四溅,一下子就死了好几名高手。
巨嘴一张,同时又将一名高手的脑袋咬了下来,那人登时尸首分家。
后面涌上来的群豪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得呆住,纷纷停下攻击。
“这、这怪物真的没有死!”
众人看着眼前的百米巨蟒,直接都吓懵了。
巨蟒用它粗壮的身体,将司缨一圈又一圈地包围住后,这才张开血盆大口,凶猛地冲着企图对司缨不利的群豪发生“嘶嘶”的低吼声。
群雄被骤然逼近的巨大蛇首,吓得往后跃开数丈。
“怎么办?这畜生看起来比达摩殿外面的那头黑熊还要难对付!”
“得想个办法把它引开才行。”
群雄把目光投向各派掌门。
各派掌门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在内心衡量了一番。
连宵冷静开口:“这厮虽然可怕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只是如果我们负责将它缠住,你们可有把握对付得了血罗刹,以及她唤来的毒物?”
群雄面面相视,竟也不敢应得十分肯定:“……应该可以吧?”
这次各派精英尽出,几乎聚集了天下所有高手,大部分的人占着人多,对此战还是颇有信心的。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心里还有些担忧,因为谁也不清楚,除了百虫以外,司缨还会召来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有把森冷的声音倏地响起:“这只畜生就交给我吧,你们只管干你们的事去。”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赵家家主,赵義。
当年赵義在巨蟒手上吃过大亏,一条胳膊几乎废掉,如今他自然不会放过手刃仇人的机会。
不管是这只畜生,还是血罗刹,他都一定要杀。
左刑站出来:“我帮你。”
连宵想要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动,站在不远处的朱子墨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还有我。”
接着,又有不少人纷纷举手。
“我也来。”
“算我一份。”
这些人都是以左刑和朱子墨为首的年轻一辈的高手,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虽然心里也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毕竟这种机会不常有,非常适合磨练自己。
司缨看着好笑,声音异常冰冷地说道:“你们倒是商量好了,不过也得我同意。”
一语落地,只见她抬手将骨哨送至唇边,全身杀气陡然暴涨。
下刻,一道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院。
众人脸色大变。
人群里有人大声喊道:“不要让她吹哨!”
声音未落,连宵手中的长剑已脱手而出。
司缨的哨声生生被快速飞来的长剑打破,幸好她躲得快,否则这会儿脸上铁定中剑。
陆峰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得呼吸骤然一停。
清风道长更是大声喊道:“司姑娘小心!”
陆峰闻声,惊讶地回头朝他望去。
刚刚恢复元气的木虚道长对清风道长怒目而视:“师兄,你到现在还要护着这妖女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清风道长知他所思,却只道:“师弟,我又要让你们失望了。”
“师兄,你当真糊涂啊!”木清道长恨铁不成钢。“既是如此,那我们点苍以后再与你无半点联系,你走吧!”
音落,两位道长纵身一跃,前去相助,再不理会这个点苍的叛徒。
原来在连宵掷出长剑之时,其他各派掌便已疾速而出,只见他们才身子一动,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来到司缨的跟前。
巨蟒察觉到杀气,迅速松开司缨,凶狠地朝各派掌门咬去,长尾也不停向左右扫动。无论如何,就是不许任何人接近司缨。
可惜能当得上一派掌门的,又岂是无能的泛泛之辈,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几位是江湖前十名的高手。
众人将强劲的内力注入剑身或者掌拳之中,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杀气。
司缨虽然有巨蟒护着,但是每次都会被各派掌门凌厉的内力边缘波及到,使她不得不以掌力化之。
赵義手持长刀,怒指巨蟒:“畜生,当日你毁我一臂,今日我便要扒你皮肉,毁你筋骨,将你碎尸万段。”
言毕,他一刀从上而下朝着蛇首斜斜劈过去,带着势如破竹般的气势。
众人这才知道赵義的左手被废的原因。
司缨也终于知道赵義为何这么想杀自己,原来是为了报他的这一臂之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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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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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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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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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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