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贺还来不及惊慌,手上脚上各处就被这些小东西或扎或咬了一下。苗贺低吼出声,连忙出把这些小东西一掌拍死。
司樱打算速战速决,驭兽术愈使愈快。可惜这里不是山野密林,否则她定招几只大型“宠物”来跟他玩玩。
苗贺左右出掌,凌厉出风。
说来也奇怪,这些小东西专盯着苗贺下嘴,苗一菲置身于中央,却没有一只冒犯她。
被这些小东西咬过的地方很快就肿胀起来,灼热不已,伤口还隐隐发黑。苗贺两只眼睛充血,像只野兽一般,上下翻飞,不停挥动着凌厉的掌风杀死它们。可是不管他杀死多少只,后面总会有更多小毒物源源不断地涌上。
在这种情况下,苗贺还要分出一些心神应付苗一菲的攻击。方才还势均力敌,转眼间已处处落了下方,还吃了苗一菲好几掌。
苗贺匆匆瞥了司樱的方向一眼,霍然飞身而起,屈指成爪,准备直取司樱的喉咙。
司樱冷眸一抬,手里有什么东西射了出去。
苗贺脸色微变,中途硬生生转了个身,避开她的攻击。待他稳定身子,定睛一看,差点气疯了。
司樱掷出来的东西哪是什么暗器,而是几颗黑色小药丸。
就这当口,苗一菲又是一掌袭来,后面的那些小毒物更是阴魂不散。
苗贺眼见脱困无望,忽然发狠道:“是你们逼我的,老夫今日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陪葬!”
音落,只见他拔出封在胸口三处大穴的银针。
一时间,苗贺干瘪的身体仿佛注入了新鲜血液一般,皮肤慢慢鼓胀起来。苗贺痛苦地大叫一声,突然力大无穷地将苗一菲连同爬到他身上的毒物给震飞出去。接着双袖一振,两股浑厚的内力便将眼前的毒物尽数摧毁。
司樱吃了一惊,没想到苗贺还留有这一手。现在看来,他应是用银针封穴,减缓血液流淌的速度,再服用他们苗家的宝贝冰火蚕,才能压制住体内的奇毒。
这么一想,苗贺所中之毒果然厉害。这要不是时机不对,中毒之人不对,司樱还真想研究研究。
苗一菲后腰撞到石柱上,整个身子下意识往后一仰,接着掉在地上,口吐一大口红色的鲜血。不过苗一菲浑然不知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后,又朝着苗贺冲过去。
苗贺烦不胜烦,一跃而起,取下悬挂在石椅后面的宝剑,一出剑就是杀招。
苗一菲勉强接了他几招,便被他一剑刺穿的肩胛,红色的鲜血一下子就将她的白衣给染红了。苗一菲柳眉仅是微微拧了下,便挥出一拳打在苗贺的胸口上。
距离太近,苗贺被打得猝不及防,当即一口黑血自口中喷溅出来。
苗一菲被喷得满脸是血,眉眼一动,正好破了司樱的瞳术。
苗一菲只觉头痛欲裂,下意识伸手抱头。她看了看四周一圈,神色又惊诧又恍惚道:“……这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的头……好疼……”
司樱心中骇然,连忙驭动小毒物将苗贺团团围住,然后疾速跑到苗一菲的面前。
白光一闪而过,一根银针扎下去,刚刚恢复一点意识的苗一菲,骤然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既然不能受她控制,在这个节骨眼,司樱自然不能留着她坏自己的事。
司樱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如纸,全靠一股信念在咬牙硬撑。
那头,苗一菲一掌对准苗贺的胸口打下去,将他最后的一道防线也给击破了。
司樱原本还在头疼,现在少了苗一菲这个主力军,单凭这些毒物杀苗贺似乎没什么胜算,还在重新想新法子,结果便听苗贺惨叫一声,开始在身上胡乱抓起来。
“啊——冰火蚕,给我冰火蚕——”
苗贺全身经脉暴突,无意识地惨叫,似乎很痛苦,身体更扭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他不停在身上乱抓乱挠,用力之深,每次下手必定见血。很快的,身上的衣服就被他多处扯破,隐隐可见衣服下面的血肉。可是苗贺依旧没有停手,还在使劲地抓挠。
司樱立马意识到,苗贺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体内的剧毒发作了。
如果她猜的不错,苗贺取出银针后,本来还可以控制住体内毒素一段时间,至少不会立即就发作,可是苗一菲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既是导火线也是催化剂,让他提前毒发。
但是光靠抓挠似乎并不能缓解他的痛楚,苗贺试着强行稳定心神,盘腿坐下,想要用内力将体内的蛊毒压制下去。可惜蛊毒来势汹汹,苗贺试了又试,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疼得在地上直打滚,边滚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纵然司樱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苗贺中的这毒竟然这么霸道,可以将一个江湖名宿摧残至此。要知道这些人的自制力和意志力,与常人不同。能当得上人上人,这意志力更是坚毅得骇人。
苗贺一个鲤鱼打滚,霍然站了起来。他难受得将身上的衣服撕碎,露出被他抓得鲜血淋淋的上身。
司樱仔细一看,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因为她看见苗贺心口的地方,好像有一条虫子在爬来爬去。而随着它动来动去,苗贺痛苦的嘶吼声开始变了调,如被施以酷刑一般,面目扭曲,目眦尽裂。ωωω.χΙυΜЬ.Cǒm
这哪是中毒,这明明就是中了蛊!
司樱对这玩意太熟悉了,是不会看错。
不过这蛊虫哪也不去,却一直徘徊在苗贺的胸口位置,甚是奇怪。司樱养过许多种蛊,只有一种蛊会这样。
一时间,司樱震惊无比。
“……难道你中的是生死蛊?”
苗贺身子一僵,忍着剧痛,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惊骇地看着司樱:“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知道。”司樱静默半晌后才掀唇,“因为这生死蛊就是我养的。”
苗贺大惊失色:“什么?……你养的?”
司樱做沉思状:“不过这种蛊极为歹毒,以人体为宿,吸食新鲜血液而活,一旦种下就再也无法解开,除非宿主死去,它也会跟着死亡。只有以命换命,才能得到解脱。所以我也就用过一次。而且那次还是用来救人的。”
当年她遇到詹禹时,詹禹因为在街边与一群乞丐抢食,被那群乞丐打得五脏六腑剧裂,命悬一线。司樱为了救他,便给他种下生死盅。这种蛊虽然霸道,但同时它也有极强的生命力。当时便是它护住詹禹的心脉,让她有时间把詹禹带回狐崖领找卫菱医治。
如今这生死蛊却跑到苗贺的身上去,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詹禹死前受到极大的酷刑,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的心被人活活挖了出来,这生死蛊通过血浆汁液,又转移到挖心之人的身上去。
司樱的思绪忽地顿时,脸上血色尽褪。
她抖着唇问苗贺:“詹禹……詹禹是不是你杀的?”
苗贺大口大口地喘息,面目狰狞:“詹禹是谁?”
司樱用手在空中比了一个高度,嘴唇颤抖得厉害:“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大概这么高,还有……他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伴随着她的话,苗贺心中的恐惧顿时有如惊涛骇浪一般铺天盖地地袭来,他想起二十三年前,狐崖领的那一战。
当时他确实抓到一个少年,高高瘦瘦还很黑,眼罩盖住了右眼。他一剑捅破了那个少年的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可是那个少年非但不怕,临死前还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骂他们正道是狗。
苗贺一生顺心顺遂,过了而立之年后更是风光无限,到哪莫不是一句“苗大侠”,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加之那会儿他正好杀红了眼,听到少年轻狂的嗤笑声,他屈指成爪,一手抓下去,硬生生就把少年的整颗心从体内挖出来。
他就是要让少年知道,敢辱骂他的下场。
少年瞠目欲裂,被挖心后,当场断气,死不瞑目。
苗贺的目的达到了,心里极为得意,可从那天开始,他的恶梦也来临了。
他体内的蛊毒每次发作就有如火烧,像虫子在啃食,苦不堪言。但仅是这样,苗贺还能忍受,把他逼到发疯的是那条徘徊在他心口附近的虫子。
那条虫子每爬一步都会疼得他全身痉挛,恨不得当场死去。苗贺受不了地用手抓,用火烧,用刀子割破皮肤想要把它硬抠出来,把自己弄得血肉斑驳,可以说什么办法都试过了,还是没办法把那条虫子弄出来。
开始这蛊毒几个月发作一次,那会儿苗贺正当壮年,又有一身深厚的内力还可以压制。可渐渐的,这蛊毒一个月发作一次,而且发作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有时候发作起来,他感觉五脏六腑好像生生被人撕裂,又像万虫在啃咬,全身被他抓得血肉翻飞,什么自尊,什么意识,全部碎了一地。等他清醒过来,便会看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蓬头垢面,全身血肉模糊,那模样甚是可怖。
苗贺试着用冰火蚕解毒,可是冰火蚕只能起到暂时压制的作用,并无法解蛊毒。就在数个月之前,十几只冰火蚕已经全部被他吃完了。眼见这蛊毒从一个月发作一次,变成几天发作一次,最后是一天一次。苗贺整天只能躲在这里想尽办法压抑体内的这个东西。
无奈之下,苗贺只能冒死用银针封穴的办法,减缓血液流淌的速度。少了血汁的供给,那条虫子就会陷入一种类似于动物冬眠的不活跃状态,不会再肆意作乱。
可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能再乱用内功,与人动武。
考虑到这一点,苗贺才选择让其他人来当这个家主,而他自己则退隐江湖。
现下他被逼得不得不拔出那支银针,沉寂了数月之久的蛊毒一旦发作,是很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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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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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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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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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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