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作哑林澈黎生灿>第 77 章 在意
  造化弄人。林澈就是那个小孩。那个从小便被阴云笼罩的,不幸的孩子,唯一的朋友。

  黎生灿梳理着幼时回忆,发觉他很久以前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崔兰,他在不久前踏足的那栋房子就是崔兰留给林澈唯一的东西。

  他们相处的时间如火花般短暂,黎生灿连他的名字都忘记了,直到像当年那样站在老式铁门前,让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给自己来上一个耳光。

  他想,下次去的时候一定要仔细留意,也许他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

  可是当他察觉的时候,竟连再一次踏足的机会都没有了。

  “阿姨好,林澈在家吗?”

  那时的黎生灿想说,我是他的朋友,他的作业落在学校了。

  女人身后,林澈背的书包像垃圾似的被扔在地上。于是黎生灿没来由地想起林澈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

  他躺在床上,细数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黎生灿自知从未认真地去记过旁人的名字,别说小学,就算是初中同学,不熟的早就喊不出名字了。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林澈小学时在一个班级,然而这个信息被他习惯性的忽略了,能记得才有鬼。

  哪怕是他养了这么久的猫,也是没有名字的。

  黎生灿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忽然觉得心慌。

  他起身下楼,左顾右盼,在地毯上找到那团铅灰色的绒毛,眯着眼,似乎是在睡觉。

  黎生灿把它抱起来,猫在怀里翻了个身,猫毛沾了一身。他在沙发上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帮它梳毛。

  “黄姨,”黎生灿说:“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您想取个什么名字?”黄姨将电视柜擦拭得光亮如新,起身揉了揉腰杆。

  “没想好。”黎生灿拨弄着它的耳朵,这猫似是不耐烦了,耳尖左右摆动,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仅皮毛是深灰色,眼睛也一样,透着些许雾霾的蓝,清澈如水,不见一丝杂质。

  像那个人的眼睛一样。

  “小澈。”

  唤出这个难以启齿的名字,黎生灿莫名觉得心跳加快了些许,脸颊发烫。

  “要叫小澈吗?”黄姨问。

  “……”

  黎生灿双手捂着发烫的脸,想着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摇了摇头:“算了。”

  只要听到这个名字,黎生灿就会无可避免地想到那个人。

  林澈提出要终止两人的关系,他也没有必要去做无谓的留恋。也不敢去留恋。

  他已经看好公寓,决定开学就去办理走读的手续,填写申请书时无比自然,像是早有预料。

  他不能再给林澈更多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早已深陷其中,如此持续下去,只会让对方觉得痛苦。

  扪心自问,黎生灿没法做到彻底肆无忌惮地拥抱林澈,永远保留着一丝克制,怕他疼,怕他不适应,怕他不愿意。

  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唯一清楚的是,现在,这样的关系要结束了。

  就当是为幼年时的自己,和他道别。

  他蹭了蹭猫的下巴,温和地说:“叫小雾吧。”

  锁骨上被人为地反复撕裂的患处,终究是落下了疤痕。林澈凝视着镜子里的人,换下睡衣,狠狠地洗了把脸。

  “眼睛怎么这么肿,”孙尚茗拿起茶几上的钥匙,“没睡好?”

  林澈似乎真的困极了,视线飘忽不定,半晌才应:“嗯。”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

  林澈坐在布艺沙发椅上,房间里只有他和方泽两人。

  脑海里像是经历了一次宇宙大爆炸,思绪如陨石的碎片般混乱。林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保持沉默。

  时光好像倒退回最开始的时候,方泽试图与他交流,林澈只字不言,也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觉得累。浑身都在沉睡,只是睁着一双眼睛。

  “林澈。”

  方泽稍稍往前倾,轻声问:“你不说话,是因为觉得累吗?”

  “……”

  林澈垂眸不语。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方泽柔声道:“如果你觉得累,就说明心里装了太多东西。”

  “尝试着说出来,”方泽说:“也许无法解决困扰你的问题,但是能让你轻松一些。”

  林澈抬头看向他,又迅速地低下头去,斟酌许久,眼眶酸涩,耳边静得只能听到时间的流逝声。

  “我有一个……很在意的人。”

  音量很低,直到说出“在意”二字。

  “我很想为他做点什么,只要是他想跟我要的,我都会尽我所能的把最好的给他,哪怕是我没有的。”

  林澈绞紧手指,指尖深深地陷进肉里。

  “可是……”

  “可是我觉得他什么都不需要。”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每天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活得潇洒自在。他不需要什么额外的东西……”

  “也不需要我。”

  “我……”

  “我不知道该把什么给他……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身边从不缺人,连最简单的陪伴也不需要。”

  林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话,嘴唇干涩,话音时常因为情绪的波动而中断,鼻音渐重,视线模糊。

  “如果某天晚上……他也会因为我不在而睡不着就好了。”

  腔调逐渐破碎变形,他卧在桌上,情绪彻底崩溃,泣不成声,眼泪奔涌而出,像是阴霾已久的云层下起骤雨。

  林澈揪着自己的头发,嘴唇咬出了血,字里行间满是疲惫。

  “就这样吧。”

  “我不想再说了。”

  “也不想再来了。”

  并非是解开了困惑,而是做出了选择。

  他想,比起冲破土壤感受到太阳的温度,还是烂在泥土里轻松一些。

  “对不起,”临走前,林澈朝他鞠了一躬:“这段时间,”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

  “你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只是我太没用了。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林澈想。明明活在这个世上,却如同尸体一般。

  方泽站在门口,看着林澈离去的背影,拨通了孙尚茗的电话。

  “终止治疗??”孙尚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这么说的?”

  “好好的怎么……算了待会再说。”

  林澈打开车门,默不作声地系上安全带。

  孙尚茗挂了电话,忍不住瞟上一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林澈半眯着眼假寐,回想起方泽就给自己的最后一番话。

  “不论是出于主观还是客观考虑,我不建议你停止治疗。”

  “你的心情很低落,很混乱,因为你发现你的付出没有换来哪怕是一点点的回报,这样的落差感让你觉得很难受,很绝望。”

  “你希望他‘需要’你,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需要的价值。”

  “你可以试着回想一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快乐的回忆呢?”

  “表面上或许你给不了他什么,但是这份快乐却真真切切地是你带给他的东西啊。”

  “你觉得呢?林澈。”

  “林澈?”

  孙尚茗拉开右侧车门,俯身往里探:“想什么呢?下车了。”

  林澈像是被惊醒,默不作声地解开安全带,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为什么要终止治疗?”

  关上门,孙尚茗把他赶到客厅的沙发上,强制他坐下。

  “……”林澈答不上来,随口搪塞一句:“不想做了。”

  “……”

  似乎是没法接受这个回答,孙尚茗沉默了很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在极力隐忍克制,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了。”

  这个生性好强的人,此刻字里行间充斥着满满的无力感。

  林澈闻言一怔,交缠的手指渐渐收拢,骨节发白,像是要被硬生生地折断。

  每天在相同的床上醒来,路过摆放顺序相同的书架,在相同的卫生间里洗漱,拖着相同的身体换上不同的衣服。

  吃过早餐,回到相同的房间里,推开相同的座椅。

  林澈扫视一番,抽出林君逢赠予他的那本《告白》,随意摊开。

  翻看两页,实在毫无滋味,于是倒回最初一页。

  “嘶啦”一声,第一页突然被撕了下来,厚实、印刷精美的纸张被揉皱成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m.χIùmЬ.CǒM

  第二页、第三页,如此循环反复,一指多厚的书籍被生生削去一块。

  林澈撕累了,卧在废墟里,眼前是无法聚焦的汉字,大脑放空,不知该做些什么。他摸出手机,盯着那个特别的名字。林澈有清空消息列表的习惯,于是只剩下黎生灿一个人的消息孤零零的躺在置顶。

  未读消息为零。最后一条是在一周前。

  林澈想起他说,七月底是他的生日。

  也就是今天。林澈想,黎生灿的朋友这么多,一定都会陪着他一起过生日。屏幕倒扣在桌面上,他最近变得嗜睡,白天浑浑噩噩,晚上便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林澈的额头枕在手臂上,不消片刻便睡着了。

  合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天色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知睡了多久,林澈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头昏脑涨,微微侧目,发现手机屏幕一直亮着,十几个未接来电。

  他还没看清是谁的号码,“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林澈!”

  孙尚茗领口乱了,领带歪向一边,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同时也要考虑到林澈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自己都放弃了治疗,我们再怎么努力都收效甚微。”方泽扶了扶镜框,“所以在这一方面,希望你能给他做好思想工作。”

  孙尚茗应着,苦笑道:“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如果,”孙尚茗看着桌案上摆放得井井有条的文件,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是你,碰上像林澈那样的经历,你能走出来吗?”

  闻言,方泽微微一笑,不知有多少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我不是林澈。”

  “旁人能不能走出阴影,和林澈本人是没有关系的。”

  离开方泽办公室时已经是一点。孙尚茗给林澈打了个电话,想叮嘱他按时吃午饭,不用等自己。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您好……”

  一个小时内,孙尚茗听了总共十五次提示音。

  “……怎么不接电话。”孙尚茗皱了皱眉,“静音了?”

  他重复着拨打电话的动作,直到第二十次,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犹豫几秒,冲下楼去,驾车回家,路上差点闯了红灯。

  直到他看到林澈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睡眼朦胧。

  孙尚茗脱力似的靠在门边,一时不知该骂人还是如何。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怎么不接电话?”

  “……”

  林澈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许久才道:“……我睡着了。”

  “……”孙尚茗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吃过午饭了吗?”

  “……”

  “……”

  “嗯……几点了?”林澈问。

  “……”

  孙尚茗无言以对,扶额道:“你……从早上一直睡到现在?”

  “抱歉,”林澈起身,面色苍白,睡眼惺忪,甚至步履都有些漂浮不定:“你吃过午餐了吗?我可以现在做。”

  “没呢,你做吧,”孙尚茗仍为刚才的事胆战心惊,尤其强调:“以后睡觉的时候别静音了。”

  “……嗯。”

  林澈的厨艺不错,孙尚茗一直引以为傲,认为他是得到了自己的真传。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孙尚茗坐在饭桌前,脑子里忽然想起那些灰暗的的往事。

  即使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候,孙尚茗也自知无法去好好地保护他。那时的孙尚茗不过是一个教了几年书、没权没势的教师,仅靠一腔热血支撑,工作上的事本就一地鸡毛,根本无暇顾及林澈的处境。

  也许那个时候让林澈转学就好了。

  阴暗的楼道里只剩下“手术中”三个字亮着幽幽的绿光,手术室门前,孙尚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林澈出了很多血。

  他的双手上沾满了林澈的血。

  床单被血液浸湿,猩红的血迹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狰狞的花。

  林澈躺在血泊中,双眼紧闭,神色安详,手中握着锋利的玻璃碎片,手腕上血肉模糊,隐约可见森森白骨。清风曳动窗帘,阳光在林澈的身上时隐时现,血色的玻璃片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孙尚茗第一次体会到大脑短路的感觉,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中跳动,时而冒出荒唐的想法,时而穿插零碎的回忆,浮现短短的一瞬间,如快速切换的PPT一般飞过。

  真是奇怪,孙尚茗想,明明约好了,下个月中考过后,一起去吃海底捞。

  明明像个没事人一样,像往常那样对话,交流,露出笑容。

  林澈没死成。

  只是下手太狠,伤口过深,左手无法再做精细的工作。

  在他住院期间,孙尚茗以生平最粗鲁的方式踹开教室的防盗门,无视学生们又惊又怕的目光,径直走到林澈的座位前。

  桌面整洁,一本书也没摆,过分干净。像是没有这个人存在过。

  孙尚茗一瞥周围,看到几个眼熟的人——把林澈的肋骨打断的刺头,正翘首以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举手投足都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

  孙尚茗沉寂片刻,忽然动手抽出抽屉里的课本,练习册,试卷,通通扔在地上。

  散落一地的稿纸画着不堪入目的形状,被撕碎的试卷在空中飘飞着,雪片似的。

  不仅如此。

  空荡荡的抽屉里写满了触目惊心的大字。

  尤其“神经病”三个字,被人为地用鲜红色喷漆涂在铁板上,像咧开的笑脸。

  坐在周围的几个同学看到了,纷纷畏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大气不敢喘一声,生怕殃及池鱼。

  孙尚茗微微弯腰,一手握住桌角,青筋暴起,整张桌子竟然就这样被他拎起来,举过头顶。

  路过旁观人员的座位,来到罪魁祸首面前。

  他深知自然界的法则就是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即使如此,仍然觉得自己被压抑得快要窒息。

  空闲的一手把刺头的桌子推开,“吱呀”一声撞在墙上,另一手猛地将林澈的桌子砸在他面前,孙尚茗笑道:“帮你换套桌子,”

  “这张比较干净。”

  众目睽睽之下,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无动于衷的看客,让他觉得窒息。

  孙尚茗厌恶权势,厌恶应酬,厌恶点头哈腰,厌恶去承认一己之力无法动摇整个社会环境这个事实。

  也厌恶自己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在这个犹如莫比乌斯环的循环中,他只能向权力臣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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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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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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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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