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早起,被闹钟吵醒时,林澈的脑子里仍是一团浆糊,他甚至想关了闹钟再睡一会。
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着雪白的天花板,林澈浑身上下就跟散架了似的,哪儿都疼,直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才逐渐清醒。
林澈意识到两个人昨晚做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无,恰好黎生灿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出来,两人四目相对。
尴尬无言,气氛跌至冰点。
林澈心里发慌,藏在被子里的手揪紧床单,他慌乱地错开视线,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黏腻的感觉,唯一的可能就是黎生灿帮他清理过。
“早。”
黎生灿适时打破了沉默,与林澈不同,此刻的他无比随意,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旖旎的夜晚只是一场梦。
黎生灿本想解释昨晚的事,却发现没什么好解释的,即使只是一时兴起,他也不是那种做了不认的人。
剩下的话不知怎么说出口,迟来的恐惧忽然席卷心头,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
“林澈。”
“你喜欢男人吗?”
黎生灿故作轻松,掌心紧张得渗了冷汗,半晌又指着自己问:“或者说,你喜欢我吗?”
林澈闻言,抬头看他。
黎生灿站在衣柜前,他似乎重新洗了个澡,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林澈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又垂眸审视自己。
左手手腕上还留着几道疤痕,后颈上更是像爬了条蜈蚣,他实在是太瘦了,像个被虫蛀过的干瘪的苹果,苍白的皮肤包覆着根根突起的肋骨,全身上下不知有哪里是能看的。
他沉默着,盯着身上那些欢*愉过后的痕迹,忽然感到很难过。
林澈不知道黎生灿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是个男人,没有女孩子能有的东西,性格上也没有讨喜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本事说喜欢。
能和这个人成为朋友,已经是万幸。
思来想去,林澈的视线落在凌乱的被褥上,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看向他的眼睛。
“不喜欢。”
滴答一声,不知是水龙头没拧紧,还是心脏在滴血。
林澈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他近视,因为泪水蓄满了眼眶。
但是他却知道,黎生灿是在为难。
黎生灿以后会找到更好的人,而他不是这个人。
“我没有喜欢的人。”
林澈垂着头,不想让黎生灿发现,可是眼里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如豆大的雨点,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在雪白的被褥上晕出斑驳的深色。
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充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他偷偷在心里描摹了千百遍的身影,藏在被褥下的双手紧紧交握,暗自角力。
最糟的关系也不过是形同陌路,可林澈还是想和他继续做这个“朋友”。
他没臆想过两人会有什么美好未来,他只想待在黎生灿身边。那么,即使将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感情一直压抑在心底也无所谓。
他原本是个在寒风中赶路的旅人,途经一簇营火,饮一杯温热的浓茶,便不愿走了。
但是……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曾经悄悄地期待过。
黎生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睡到了想睡的人,疲惫地靠在大巴的座椅上,一阵风吹来,栽种在路边的桃树落英飘飞了满天,他的心里却感觉缺了一块。
他一个人坐,林澈也是一个人坐,两人的座位相隔不远不近,是最合适的距离。
林澈似乎在闭目养神,他昨晚被折腾得够呛,眼底一片乌青,T恤的圆领再低一寸,就可以看到锁骨上尚未愈合的咬痕。他的手腕上也青了一圈,大概是挣扎时被自己握得太紧。
黎生灿看向他的眼神里隐隐约约藏着担忧。
情乱意迷,翻云覆雨时,全然忘了第二天要登山。
客车行驶至山脚下时,黎生灿的心便凉了半截,他仰视着眼前高耸入云的郁郁青山,神色复杂。
他不喜欢登山。高大巍峨的山峰压在他面前,大气磅礴,云雾缭绕,越是高耸的山脉越是能反衬出他的渺小。
反之,他喜欢蹦极。一跃而下时,劲风像刀子似的划过脸颊,他在那个短暂的瞬间俯视大地,锦绣山河尽收眼底。
也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以为自己不是一粒世间的渺小凡尘。
少年伸出手,手掌遮住不远处的青山,像是自不量力地把它握在手中。
山上还养着一群猴子,导游特别叮嘱众人,这群猴子在山上待久了,是不怕人的,要看护好手中的物件,尤其是食品,否则容易被猴子跳下来抢走。
沿途树木丛生,放眼望去都是高大的乔木,时不时爬过一只猴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烈日炎炎似火烧,郁郁葱葱的树木为登山的行人遮挡了毒辣的光线,石板上的光斑随着风向跳动。
“啊!”一只猴子突然从艾美丽面前窜了过去,吓得她抱住了旁边的梁玹。
“都把手机收起来,”孙尚茗厉声道:“你们是来登山,不是来给猴子做慈善的。”
林澈背着包踏上石阶。夜里下过一场雨,石面被清洗得很干净,只是仍有一些积水。
林澈只走了一会,渐渐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包里装的行李并不是很多,他却觉得浑身都重,肌肉酸痛无力。
“你没事吧?”孙尚茗注意到他状态不对,“早餐有没有好好吃?脸色这么白。”
他伸手探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林澈撇头避开,眼神躲闪道:“吃了,没事的。”
“……”孙尚茗怀疑地看着他:“真没事?要不……”
“不用,”林澈生硬地打断他,几乎失去血色的双唇紧抿着,垂眸看向自己脚下的石阶,半晌,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会上去的。”
孙尚茗闻言笑了,他揉了揉林澈低垂的头,朗声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在上面等你。”
“嗯。”林澈怕他不信,又添一句:“山顶见。”
他看着孙尚茗走远,道不出的情绪忽冷忽热,像是心中掀起一潮热浪,翻腾着死在沙滩上销声匿迹。
他没什么出游旅行的经历,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看看山顶上是什么样子。
如果有这个机会。
半山腰上,林澈快以为下半身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胸腔起伏急促,耳膜一阵阵地疼,汗水从发梢上流进眼睛里,激得他睁不开眼,汗湿了衣衫,藏在圆领下的咬痕火辣辣地痛。
林澈看着山顶,忽然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缥缈生烟,如此遥不可及。
他发现自己浑身都疼,双腿使不上力,后腰上留着一大块淤青,藏在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被捅穿了一个洞,滔滔地流出血来,不断消耗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好累。
林澈确实是累得不行了,他想合上眼休息一会。
有所察觉时,连队伍末端的影子都看
不见了。林澈揉了揉太阳穴,往嘴里灌水,背包却被什么东西扯了下来,他回头一看,棕色的身影迅速窜进草丛里。
林澈追了上去,那猴子带着他的包爬到树上,一连串动作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见林澈追来,又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
棕色的身影在树丛间穿梭着,抖落许多翠色的藤叶。
林澈跨过灌木丛,尚是湿润的土壤上覆着许多腐叶。他急着追上那只猴子,一不留神踩到一块石头,踝关节以一种非正常的角度扭曲,发出一声脆响。
他顾不上这么多,忍着疼追了上去。
他的手机还在里面。储存着他百看不厌的视频,小心翼翼存起来的照片,一条条舍不得清空的对话记录。
猴子被他逼急了,胡乱逃窜时从树杈上跌落下来,沿着陡坡翻滚下去。林澈看着他滚落的方向,瞳孔骤缩。
他想也没想,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脚踝被枯枝上的尖刺划伤,他拼命地跑,鞋边卷起残叶,小猴子滚到断崖边的画面一帧帧地在他眼前像慢镜头似的播放,他朝着那个地方伸出了手——
林澈最终还是握住了那只毛茸茸的手臂,背包摇摇晃晃地挂在猴子身上,重心前移,整个人被猴子牵扯下去,身体悬空,仅剩一只手本能地抓着边缘的植物。
那猴子怕极了,嗷嗷地叫,林澈在挣扎中看到悬崖下隐隐可见的大巴,那是他们来时坐的。
疲惫的身体本就力不从心,林澈暗暗嘲笑自己多此一举,这猴子跌下去,指不定还能抓到什么活下来,他奋不顾身地去救它,反而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本就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去拯救别的生命呢。
林澈看着断崖下丛生的草木和乔木茂绿的树顶,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繁茂苍茫的景色,也许并不逊色于顶峰。
他望着脚下那片林海,心想就在这里结束也不错,没能登顶也没关系,走到这里他就已经很满足。
林澈嗤笑一声,心一横,手臂青筋暴起,硬生生把那猴子甩了上去。
与此同时,左手握住的藤蔓瞬间断裂,迸开的土壤打在他的脸上,林澈闭上了眼。
他悲哀地想,就这样吧。
脑子里并没有像走马灯一样回忆自己的一生,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也许只要不回想起来,怀抱的遗憾就会少一些。
掌心空空如也的那一刻,身体突然停止了下坠,林澈抬眼往上看,手腕被什么人抓住了。
那人卧在悬崖边,刺眼的太阳笼罩着他,宛如下凡的神明。
林澈顿时睁大了眼睛。
黎生灿拉住他的手,手臂上微微出了汗,鬓角更甚,他神色慌张的喊道:“抓紧我,我拉你上来——”
光线太过强烈,林澈又急于看清他的面容,眼角被激得分泌出保护性的液体,视线愈发模糊。林澈错愕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仅剩的一根线缠在黎生灿的手上。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黎生灿以为他要上来了,原本支撑身体的手便往下探去。
只要斩断这根线,他就解脱了。
林澈的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而后,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察觉到他异样的举动,黎生灿一时慌了神,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强迫他双手分开,“你在搞什么啊?!快点上来——”
黎生灿难以置信地看着悬崖边上挣扎的人。别人都是求着活下来,怎么这人上赶着找死?
他思索一阵,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尽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地跳动。
越是紧急的情况下越能激发人类的潜能。
黎生灿注视着林澈,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眼神恢复成一贯的清明。
他气极反笑,以一种半玩笑半威胁的口吻道:“我不会松手的。”
“你再不上来,我也要被你拽下去了。”
“林澈。”他收起了笑容,抛出最后一道杀手锏: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死吗?”
林澈内心一震,怔愣的双眼里满是错愕和迷茫,睫毛肉眼可见地颤抖着,慌乱的视线与黎生灿的两两相撞。
几乎是一瞬间,他顺着黎生灿牵引的方向,四肢跳过了冗杂的思考过程,拼了命地往上爬。
剥落的土块滚下山崖,林澈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跪在悬崖边缘,胸腔剧痛,上气不接下气。
劫后余生,黎生灿累得够呛,歇息一阵,打算看看林澈有没有受伤。
他一凑过去,林澈便如避蛇蝎般连滚带爬地退开,投来的目光里满是惊恐。xiumb.com
“……”
“不要碰我。”这声音弱如蚊蝇,是林澈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不要碰我。”
否则我又要忍不住靠近你了。
林澈的手触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回头一看,那只小猴子傻傻地蹲坐在断崖上,手里拿着他的背包。
见林澈平安无事,它上前把包搭在他的腿上,三两下爬到树丛中,只敢居高临下地远远看着他们。
林澈背上背包,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山上走。
“我救了你,”黎生灿忽然道:“你连句谢谢也不说吗。”
林澈闻言停下了脚步,盯着脚下的石板路,目光百味杂陈,头也不回,只是疲惫地说道:“谢谢。”
可是他不需要黎生灿救他。
“……”
“你脚踝都肿了,还能走吗。”
林澈确实是走不动了,每迈出一步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停下脚步。
“我背你上去吧,”黎生灿有些心虚,又添了一句:“我……不会做其他的事。”
他站在比林澈低一级的台阶上,难得去仰视他,深黑的眼瞳里似乎还有一些紧张。
林澈被他看得心里发软泛酸,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居然从这样的目光中探寻到一星半点的卑微。
极力克制的表情瞬间崩塌,各种各样的表情像是打翻了调料罐似的杂糅在一起。也许他天生不适合以那种毫不在意的表情去面对黎生灿。
只要是对着这个人,他就随时可以动摇和妥协。
直到他被黎生灿背起来,这种心酸的感觉仍在持续,并且愈演愈烈。黎生灿走得很慢,林澈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盯着他胸前的红色坠子,封存在心底的记忆渐渐浮出水面。
他们很早就认识,比黎生灿记忆中的还要早。
“叮咚。”
“叮咚。”
女人闻声放下手里扭曲的衣架,林澈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后背开了花,又疼又辣,不敢动弹。
女人慵懒地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林澈,确认门的视角无法看到客厅后,指尖撩起鬓角垂落的发丝,脸上堆起职业的笑容,系上围裙,转动门锁。
门外空无一人,她的笑容僵硬一瞬,低下头看,才发现来人是个小孩子。
“阿姨好。”黎生灿乖巧地和她打招呼,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十分讨喜。
但是他想说的下一句话就没这么讨喜了。
“林澈在家吗?”他问。
林澈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颤栗一阵,浑身蔓延着一股寒意。
他知道崔女士不会放黎生灿进来,他祈祷黎生灿不要进来。
女人闻言笑道:“他出去帮阿姨买东西了,”她捏着围裙的裙摆示意:“你看,阿姨正在做饭。”
“这样啊。”黎生灿有些沮丧地朝门里看了一眼,里面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小朋友,”女人俯下身,视线与他平视,温柔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林澈告诉你的吗?”
“啊,”黎生灿想起正事,转过身,从背包里拿出两本作业,递给女人:“不是,是老师告诉我的,让我把这个交给他。”
“好,谢谢你,”女人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问:“还有什么要阿姨转告他吗?”
黎生灿眨了眨眼,转念一想,道:“没有。”
收到预料之外的回答,女人似乎有些诧异,紧接着,黎生灿后退一步,彬彬有礼的添上一句:“阿姨再见。”
女人看他蹦蹦跳跳下了楼,敛去笑容。她一向讨厌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只是这个有些特别。她见过他,那是她上司的孩子。
她关上大门,转身踩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原来是林澈的书包。她漫不经心地把书包踹到一边,灼灼目光重新落在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孩身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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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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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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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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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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