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对着上面有着明显修改痕迹的【龙】字看了半天,然后随意踢了万庆阳一脚:
“老登,真品在哪里。”
“哈哈哈…”
万庆阳闻言,一张略显万念俱灰的疲惫老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老夫费劲心机得来的《龙心诀》,你若觉得是赝品,不妨烧掉即可…呵呵,无需用这种话诈来诈去的。”
“你倒是看开了。”
秦琅表面淡定,可心里此时对于《龙心诀》的真假依旧打起鼓来。
因为别的不说,仔细一想,这万庆阳的武功,是否也太弱了些?
多少也是个长老,武功不说比薛贵如何,哪怕跟七哥差不多,甚至比七哥弱一些,也不至于被秦琅只砸了一下,然后就轻松受缚吧?
虽然说拳怕少壮……
虽然秦琅的那一下砸的确很结实……
可秦琅毕竟没有像对待薛贵一样,断万庆阳的手脚,在绑他的时候,万庆阳未免也配合的太好了,说完全任人摆布也差不多,简直就像…
就像不会武功一样。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不会,但顶多也就是刚学会点儿拳脚的样子。
曾经的血刀门长老,居然不会武功…?
正当秦琅在为自己的这种猜想感到犹疑的时候,万庆阳又发话了:
“小子,所谓时也命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今天我栽在你手头,这天下第一的内功《龙心诀》不仅没能补全,反而被你得了去,只能所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既然如此,你便依你了自己说的话,把东西拿去,然后…放老夫一条生路吧…”
“不行。”
秦琅摇头果断的程度,直接让万庆阳神色剧震,仿佛瞬间又老了一截:
“小子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秦琅嗤笑,大家都是狐狸,这货跟谁讲聊斋呢:
“若事情没有反转,我真地被你制住,交出了《龙心诀》第二篇,那恐怕,现在我的尸体应该顺着岗下的螭江流到金州了吧?”
万庆阳的眼睛眯起来,满是怨毒的精光:
“你要灭口!?”
“不,我要杀人。”
“你!……”
万庆阳苍白的嘴唇颤抖,秦琅无喜无悲地望着他:
“就算没有《龙心诀》什么的,我也是要将你血刀门杀干净的,怪只能怪你非要盯上我…结果硬实力却又如此不堪,除了下三滥以外没什么东西,如此就敢只身前来找我,也算你好胆。”
“好胆?老夫就是胆太小!一来生怕有外人知晓《龙心诀》的存在,二来考虑到你跟郡主的关系,所以才敢只身前来!否则的话,老夫直接调些兵马,以龙鼎山庄逆党的罪名,将你光明正大捉去,岂不是比现在这样强的多…”
调兵马?
秦琅听的有些不对劲,看向万庆阳的时候,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你一介贼寇余孽,哪来的什么权利调什么兵马?”
“哈哈哈…”
万庆阳仰天一笑,嘶哑中带着点儿凄苦和不甘:
“余孽万庆阳,早已有了余孽该有的下场……一开始是他最先在薛贵的尸体上发现了《龙象拨云手》的线索,此后便将薛贵尸体抛弃,逃之夭夭,老夫派去的探子也跟丢了…”
“老登,你…”
秦琅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古怪,目光逐渐变得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后来老夫再探,却发现万庆阳躲回了血刀门老巢的密道里,正在着手从你身上套取《龙心诀》的事情,老夫也是那时才得知天下第一内功心法的玄妙……老夫向来专于官场政事,本来从未想过会参与到江湖争斗,却也在那之后动了贪恋…”
秦琅一边听眼前的“万庆阳”说着,一边也已经缓缓伸手,在“万庆阳”的耳后摸到一处不自然的凸起之后,稍微一用力。xǐυmь.℃òm
唰——
说起来跟秦琅还挺有缘,又是一张人皮面具!
只不过这张人皮面具没有毒,并且是连带着白发白须。
而在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秦琅从未见过的,黑发童颜的陌生老者面孔。
“你…你是谁?”
“呵呵…”
黑发老者轻笑:
“青州知府,周宁。”
“什…什么?”
“秦少侠,早听闻你杀掉薛贵的英勇事迹,你的一百两赏银还是我签下来的呢,说实话,这几日亲眼得见少侠英姿,的确气度了得,如今栽在你手里,也更觉你内外兼修,颇为不凡…”
“你凭什么说你是青州知府。”
“你搜我身只搜出了一个暗袋,另一个暗袋在背后,里面有老夫的身份文牒。”
秦琅闻言立刻翻找,果然找出了周宁的身份文牒,而除此之外,还有几封书信。
能够和身份文牒和《龙心诀》一起随身携带,显然这些书信也不简单,秦琅简单翻阅了一下,愕然发现竟是周宁过去和血刀门主薛贵的往来书信!
“你跟薛贵…”
“薛贵是我青州地界的十二门门主之一,我跟他有所往来不足为奇,更何况…我们两人本就出生同一个村子,算是同袍,亦是发小,只不过后来走上了不同的路。”
“原来血刀门在青州横行,多少还是有你这个依仗。”
“非也,老夫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薛贵已经多加限制,不然的话他还劫什么道?早就大张旗鼓在各县里打家劫舍了…硬要说有所帮衬,顶多也就是在跟天合宗一起签发追缉令的时候,把赏银设的拮据了些。”
……
秦琅此刻颇为感慨,万没想到一位朝廷命官,正四品的一州知府,居然会亲自来刺杀自己。
更没想到的是,本来再过几年可以安安分分告老享清福的周宁,竟宁愿拼着不会武功的老命,也要作出如此以身犯险之事。
这所谓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龙心诀》,真就如此诱人?
“明明身手如此不济,知府大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又不是习武之人,何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硬蹚这江湖上武功典籍的浑水呢?难不成,你这把年纪,还要从头开始习武修炼内力?”
“为何不可?就因为年岁大了,老夫才要赌上一赌!”
“赌什么?”
“赌什么,呵呵…难怪你现在不理解,毕竟你还没有看过《龙心诀》呢…”
周宁笑了笑,指着秦琅手里的《龙心诀》:
“别的不说,光是【延年百载,常驻春寿】这一项,就不得不让老夫赌上一赌!”
延年…百载?
徒增一百年寿元?
这不就相当于…活出第二世吗?
秦琅心头一凛,这…真的假的?
自古人活七十古来稀,如果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年轻时光顾着奋斗,等到拥有荣华富贵时却再无时间享受的人,给他一个能重返青春再活一百年的机会,这的确是一种莫大的诱惑。
周宁这样的朝廷文官如此,更不用说那些武道宗师,大宗师什么的…
那些穷极一生,已经将一身武功臻至化劲的老怪物,要是有一个能够再活一百年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秦琅相信,再怎么仙风道骨的矜持老者,也会化作眼冒绿光的老登吧…
毕竟,如果不是岁月无情,谁又愿意自己被爆金币呢?
如此说来,秦琅再看手里的《龙心诀》时,想的已经不再是其真假,而是真真正正地有些肃然起敬。
这玩意儿,与其说内功心法,怕不是更像一本天上掉落的仙家典籍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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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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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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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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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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