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看了眼对方,俊眉蹙起的薄夜宸抬手在老太太眼前挥了挥。
而再看到老太太当真双眸没任何焦距光泽时,两人皆是呼吸一滞。
“奶奶,您的眼睛……”
老太太呵呵一笑,像是早已习惯了别人的错愕,“看不到了,不过奶奶听力好,刚在屋里听着这边有动静就知道是小筝你回来了。
只可惜,你这孩子回来的太晚,你奶奶她,唉,已经走了很多很多年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无神的双眸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满满都是回忆。
唐筝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老太太如此模样,这心突然难受的慌。
特别是她仰头冲天空笑的样子,让她心里莫名生出股即将要生离死别的痛苦。
“奶奶,您认识这院里的主人吗?能不能告诉我她们是我的什么人,是我爸妈吗?”
唐筝从老太太嘴里的小筝就知道,自己和这院子的主人一定关系匪浅,心突的有些揪紧。
“爸妈?小筝,她不是你的爸妈,她是好心收留你的唐奶奶。
唉呀,瞧我这记性,唐蓉抱你回来时,你还不足月大呢,又怎么会记得这些。”老太太说到往事心情很是惆怅。
“唐蓉?”这个陌生的名字撞进唐筝心脏,她突然有些暖。
其实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个什么叫唐蓉的人,可能就单单是因为这个姓氏。
“是啊,她是你奶奶,也是赋予你生命的人,没有她,可能这世上就没有小筝你了。
我到现在都记忆深刻唐蓉抱你回来时的情景,那天下着皑皑大雪,寒彻透骨。
丫头你小小的身子就被包在一张单薄的毛毯里,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疼。
更令人忧心的还是你发着烧,呼吸孱弱,哭声嘶哑,那会村里条件又艰苦,所以根本无法及时送你去医院。
后来是你唐奶奶不眠不休小心翼翼照顾了你一夜,你这才退的烧。
但烧是退了,你肺部又感染了,所以那几日都是反反复复高烧不退,也好在她后来求到我用祖传的方子再次帮你退了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琇書蛧
“其实小筝,那会你唐奶奶只身一人已经够艰难的了,我也劝过她把你送走,但她就像着了魔似的,一边使劲抱着你大哭,一边说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
“直到后来……”
“后来怎么?”唐筝摒着呼吸问道。
耳畔边闪过老太太一字一顿自己的过去,和这个自己根本没有记忆却赋予了她生命的唐蓉,心酸胀的厉害。
眼眶莫名就被一层水雾朦胧,心在这瞬间也仿佛有利器在绞割,疼得她直倒吸冷气。
“她年轻时谈了个男人,但由于两人家庭背景悬殊太大,遭到对方父母反对。
加上她是孤儿的身份,人家压根没打算让她进门,即便她后来怀了那个男人孩子,他们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逼她打掉。
可就算那个男人的父母做到这种残忍地步,你唐奶奶依旧性子执拗说那个男人一定会回来找她,一定不会因家族势力而辜负她,因为他对她承诺过,此生非她不娶。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的人生已过大半,一头秀发从黑到白,也始终没等到那个男人出现。
直到有一天她不知道在哪突然听到那男人消息,兴奋去找。
然而,回来后她整个人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不爱和人接触,甚至整天关在房里自言自语,神情错乱,眼眸涣散。再到后来,她把丫头你抱回来……咳咳。”
老太太兴许身体不太好,话越说到最后,她越是咳得厉害。
唐筝见她咳嗽,焦急环顾四周想给她倒杯水,但这许久无人居住的院子哪有什么水。
老太太似乎也知道她心思,动了动有些嶙峋的身体,沧桑道,“小筝,你奶奶这儿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去我那吧。
老太婆我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椅子和水还是有的,顺便我再把以前你唐奶奶的事都跟你说说。”
就这样,唐筝和薄夜宸去了旁边老太太屋子。
推开陈旧的院子大门时,唐筝鼻尖越发酸涩想哭,因为是老房子,所以建造结构都和刚刚唐容那处差不多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老太太这处院子比唐蓉的大些。
加上有人居住关系,里面透着烟火气,家具桌椅呢,虽然陈旧,但却收拾得很干净,很温馨。
只是偌大的庭院可能因为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住原因,显得有些孤寂清冷。
“奶奶,你小心点,我扶着您。”不知不觉,唐筝声音就哽咽了。
看着眼前场景,看着身边嶙峋清瘦的老太太,看着她迟缓的步伐。
她心如刀割,胸口钝痛。
“小筝,别担心奶奶,奶奶虽然眼睛看不到,但好歹在这里住了几十年,所以一物一景奶奶熟悉的很呢。你们先找凳子坐会,奶奶这就给你们倒杯水。”
老太太说完就要松开唐筝手去拿杯子,却被一直没说话的薄夜宸阻止,“奶奶,我来吧。”
老太太听到他浑厚低沉的声音,呵呵一笑,“看看奶奶这记性,都忘了小筝你丈夫也在这,不过好啊。
小筝你能生活幸福圆满,相信你唐奶奶地下有知也会高兴坏的,对了小筝,你们有孩子了吗?”
唐筝:“……”
这,让她怎么解释?她有孩子了,但这和薄夜宸没什么关系啊,而且他也不是自己丈夫。
“奶奶,他不是我……”
“奶奶,我和唐筝有孩子了,是对龙凤胎,两个多月了。”
唐筝的话没说完,就被薄夜宸低沉打断。
骤的她俏脸一红瞪向他,眼神分明在说:你胡说八道什么?还嫌老太太误会得不够深吗?
“龙凤胎?唉呀,提醒到我了,小筝,你等我会,奶奶去给你拿个东西。”
老太太说完就松开了唐筝手,随后熟练摸索进了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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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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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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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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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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