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刚这丫头兴致不高,都没吃几口饭。
他拉着李恩惠扭头来到村头的小酒馆。
站在酒馆门口,李恩惠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看向王牧之。
“你带我来这干嘛?”
“我都看出来了,你晚上在我家肯定没吃饱,我怎么能让我媳妇儿饿着肚子回去呢?”
“牧之。”
李恩惠俏脸顿时有些红,忙解释道。
“不用麻烦,我宿舍还有咸菜和干粮,我回去吃点就行,不要浪费钱了。”
“那不行,到时候女知青看到了。
说我家都舍不得让新媳妇儿吃饱。
难道你不想和我说说家里的事?”
王牧之一句话让李恩惠沉默。
这事已经憋在心中很长时间了,她也难受的不行。
思来想去,大晚上的好像也只有这里能说点事。
“安心等着,我先进去清场。”
王牧之大步迈进,顿时引来注意。
村里人能舍得在这里吃晚饭的很少,此时小酒馆里就只有三两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没办法。
谁让王牧之是现在村里最炙手可热的小伙子。
他们可以眼红,可以背地里嘀咕,但不得不承认王牧之此时的能力和影响力。
王牧之笑着走过去,眼睛一扫,摸出三块钱放在桌子上。
“几位叔,我跟我媳妇还没吃饭,顺便还想说两句悄悄话,这顿饭我请了,要不您几位早点回去歇着?”
几人眼神一亮。
这几碗面拢共也就五毛钱,王牧之一出手就是三块。
这个面子必须给。
“哈哈哈,我们这就走,叔从小看你就不一般,以后盖房子叫叔一个。”
“那是一定。”
三人麻溜离开。
王牧之随便点了几个菜端上来,这才拉着李恩惠进来坐下。
“牧之,你们聊吧,我先回家,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关上就行。”
老板也颇有眼力劲,擦了擦手,立马关门离开。
人家小两口说话自己待在这干嘛,还不趁机卖个好给王牧之?
酒馆顿时安静下来。
几道家常菜摆在面前冒着热气,李恩惠却毫无胃口。
就这么一直可怜楚楚地看着王牧之,几次嘴唇微张却没有说出口。
眉宇间尽是惆怅,双眼通红,两只手搅在一块,就连指甲都被自己掐得发白。
王牧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疼地坐在旁边,轻轻握住李恩惠双手。
触之冰凉。
连王牧之都有些心疼,赶紧出言安慰。
“丫头,别怕。
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我顶在你身前。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和你一起面对,好吗?”
闻言,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王牧之的话仿佛给她体内注入了莫大的勇气,这才开口。
“跟我喝一杯吧。”
“先吃几口菜,不然容易醉。”
王牧之一边夹菜,又忙着倒酒。
几杯烈酒下肚,李恩惠这才打开话匣子。
“牧之对不起!
我要向你坦白,一开始我答应你的求婚并不是出自真心,只是想找个借口逃离那个家庭!”
“傻丫头,你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我对你做了那种事,你不把我送到监狱就很让我感激了,我怎么会奢求你是出自真心呢?
只要你现在是真心就好。”
王牧之摸了摸李恩惠的秀发,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
“可你不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吗?”
李恩惠诧异。
“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何谈利用二字.
更何况话说回来,能让你利用也是我的福分,不然我现在可就是囚犯了。
傻丫头以后别说这种话,你对我好,我王牧之绝对掏心掏肺的也对你好!”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一股暖流在体内汹涌冲击,李恩惠双目逐渐被泪水模糊。
“哇……牧之,你怎么能跟我这么好.
我不值得让你对我这么好,我是个灾星!”
李恩惠一把扑在王牧之怀中,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似释放,似宣泄,似抗争……一言难尽。
王牧之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李恩惠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好让她哭的时候可以更舒服一点,不至于闭过气去。
李恩惠出生在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家里,是家中老大。
奈何正好遇上了那场革命浩劫.
但凡是家境还算不错的家庭全都在批斗之列,李家自然不可避免。
没收财产,土地被分,房子被拆,就连牲口都被拉到大队充分。
李家在一夜之间跌落泥潭。
这也让李恩惠被家里人视为灾星,从没得到过半点好脸色,再加上重案轻女的传统。
可以说李恩惠能健全地长大就已经是个奇迹。
从小到大,受家里人白眼.
被弟弟妹妹们欺负更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家庭成分原因。
当别的孩子在外面无忧无虑玩的时候,李恩惠却学着做饭洗碗洗衣服。
当别人十几岁读书的时候,李恩惠却像个保姆一样照顾家里的方方面面。
当别人在享受爱情,亲情和友情时,陪伴李恩惠的只有无尽的咒骂。
“死丫头,滚去做饭。”
“妈卖批,我日你妈个仙人铲铲哟,老子要喝酒!”
“龟儿子,还不快点把院子扫了。”
……
在面对她最喜欢的画画时,家里人更是恶语相向。
说她白日做梦,如果不是旁边当美术老师的邻居看不下去主动教授的话,可能李恩惠连这点天赋都要被彻底淹没。
好不容易熬出来读了几年书,正好赶上国家政策下来,需要每个家庭出一个孩子下乡。
无疑。
学习优异李恩惠自然成为这个“幸运儿”。
从小打架斗殴,多次被学校处分的弟弟却被父母留在身边。
“牧之,你知道吗,这一切我都能忍受。
在我们那边,重男轻女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
甚至有时候我宁愿在这边吃苦都觉得比在家里好。
三年来,他们对我不闻不问,我就好像成了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我也希望能在结婚之际得到父母的祝福,能够让他们亲眼见证我的幸福!”
李恩惠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不过好在情绪上算是稳定下来了。
“傻丫头慢慢说,别着急。”
李恩惠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气瞬间冲向喉咙。
由于喝得太猛,还有一部分冲向了气管,顿时让她差点把肺给咳出来。m.xiumb.com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
李恩惠淡淡说出几个字,表情中透露出的绝望让王牧之都有些心惊。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恩惠说出这种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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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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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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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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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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