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摇头:“没有。”
李文军想了想:如果百货公司没有,那就只有宾馆边上新开的友谊商店里面可能有了。
这个年代,大城市里的五星级宾馆边上都会开一个友谊商店。友谊商店里摆卖各种平时见不着的进口商品或者国产的紧俏高档商品。不用工业券,而且只有住在宾馆里的人,才能进去购物。当然也会有一些好奇的市民进去参观。
李文军说:“那麻烦师傅现在送我去贵厂见莫厂长吧。”
司机听喜出望外:“好嘞,还可以在我们厂吃个午饭。我去要借个电话打给莫厂长,让他好准备一下。”
不等李文军阻止,他就跳下车往办公楼去了。
李文军无奈地扶额:搞得这么隆重,弄得他好像在外面许久未归的浪子回家一样。
司机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我跟莫厂长说了。我们现在就回去。”
然后他上车发动了车子。发动机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快乐,转得格外欢快轻巧,然后他一踩油门,车子就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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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车熟路,一会儿便到了服装厂。
司机在服装厂办公楼前停下车,莫厂长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了。
见李文军下来,莫厂长笑得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哎呀,可把你盼来了。”
李文军笑了笑:“莫厂长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也就才半个月没来吗?”
莫厂长拍着他的手背:“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巴不得文军同志常来。”
莫厂长问:“文军同志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下,再吃?”
李文军说:“我们边吃边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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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边吃边聊,其实还是在办公室里,跟坐下来“歇歇”的区别只在于,前者是在莫厂长特地叫人搬过来的饭桌边上,后者是坐在沙发上。
这个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大烧鸡,糖醋小排骨,红烧鱼,都是硬菜。还有冒着冷气的冰镇汽水,刚切好的西瓜。
看得出,是莫厂长叫人精心准备的,毕竟现在服装厂不缺钱。
莫厂长怕李文军以为他又要搞事情,忙解释:“食堂里太吵,不方便说话。我们在这里慢慢吃,不着急。”
李文军点头;“行。”莫厂长肯定是怕他数落自己,等下当着那么多职工的面,他会下不来台。
虽然,他承认李文军在业务能力上比他们任何人都强,可是李文军也确实很年轻。
他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个小年轻当众数落,就算他无所谓,职工们心里也会受不了。
毕竟他还是整个厂子的领头羊。
吃饭的时候,莫厂长绝口不提工作的事情,只是跟李文军拉家常,闲聊。
李文军也配合他,有问必答。
眼看饭快吃完,李文军看了一下手表。
莫厂长紧张起来了,因为李文军昨晚上说过他今天约了人在市宾馆。
李文军不会打算吃完就走吧……
李文军见莫厂长欲言又止,暗暗好笑,说:“莫厂长还是有啥说啥吧,你这样小心翼翼,我还有些不习惯了。”
其实他不赶时间,只是用看表这个动作刺激一下莫厂长。不然莫厂长总这么含含糊糊,遮遮掩掩,要说不说的,太浪费时间。
莫厂长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等下我又……”
李文军说:“我并不在意莫厂长把我的时间安排得紧凑,但是莫厂长以后可能要养成一个习惯,就是不管怎么安排我,都要预先让我知道。而不是总是安排好了,临到要开始干活,才让我才知道。”
莫厂长明显是给他机会出气。李文军知道自己要是云淡风轻带过去,莫厂长反而会害怕,心里总是吊着。
既然莫厂长想挨骂,那就满足他呗。
莫厂长满脸通红,点头:“是是是。这个确实是我做得不够好。也确实让李文军同志太辛苦了,上次还差点有生命危险,我该检讨。”
李文军又说:“我体谅您想搞好厂子的心情,也佩服您的工作态度,所以会尽量配合你。不过,要在我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而且不能让我的家人陷入危险中。”
莫厂长满脸悔恨:“要知道百货商店那个混蛋会那么干,我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司机在现场看得最清楚,回来跟莫厂长描述了当时疯狂的场面,莫厂长听了都背后直冒冷汗。
要不是李文军凭着自己的机智化解了危机,不知道会伤到多少人。
到时候莫厂长的责任自然也小不了。
莫厂长小心翼翼地问:“点点和顾展颜同志有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司机说,顾展颜都在办公室里躲了那么久,下来脸色都还是苍白的。
李文军淡淡地说:“还好。不过点点以为是她吵着要买糖,才会造成那样的场面,所以哭了几声。”
莫厂长愣了一下,眼圈发红,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
李文军觉得差不多了,说:“不过她们恢复得很快,顾展颜同志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劝我不要往心里去,不要怪罪你。”
莫厂长在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顾展颜同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同志。”
李文军往后一靠:“有什么要我看的样板,解决的问题,都拿上来吧。”
莫厂长点头,出去叫人把东西收走,然后拿了几套之前李文军让改的衣服上来,还把管生产的副厂长和车间主任也叫来了。xǐυmь.℃òm
李文军暗暗感叹:搞了半天这帮人一直在边上等着,就等着他松口。莫厂长的脾气压根就没改。
首先是那几件风衣的长中短三版。
李文军仔细看了看,又试穿了一下,说:“这一次修改得可以了,已经基本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就照着这个做下去。”
莫厂长脸上终于又出现了真心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上次来说好要做的卫衣。
莫厂长已经把李文军拿来手稿上的款式都做了出来,而且都是做的长袖的。
李文军说:“我后来想了想,短袖的卫衣存在一个小问题。帽子不实用,夏天穿会热,凉了短袖又冷。除非套件无袖的卫衣在里面,那样一般人审美又接受不了。”
莫厂长说:“是,我也想到这个。所以全部做成了长袖。”
李文军看了看:“这个料子合适,跟我要的效果一样。”
他取了一件套在身上,感受了一下说:“衣服下摆不要这么长,刚刚过腰就行,不然又大又长,显得拖沓没精神,很多人不喜欢。如果有人喜欢宽松的,可以建议他买大了一号。也不会太长。所以我建议在现在这个长度上缩短五到八公分。”
莫厂长点头:“好,我们再改。”
然后是一套西装。
李文军直接摇头:“腰线的位置不对,做成了夹克了,要再收腰一点。这个料子很容易起皱,如果能找到更挺括,带羊毛成分的更好。这个不着急,是以后走高端路线用的。过一阵子我有个朋友有婚礼,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你们能在那之前做好,我可以穿到婚礼上去,就等于是在对应客户群里做了宣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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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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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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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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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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