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晚晴扭头看了看女儿,见小丫头歪在肩头睡,小脸蛋都挤变形了,她小心翼翼地拖着女儿的小身子缓缓落下高度,想让她在怀中横躺着舒服点。
可刚有动作,小丫头嘴巴一瘪,又要哭。
穆晚晴勉强把她打横抱着了,立刻又摇晃轻哄,这才把她稳住。
月嫂皱着眉头,“今晚估计又放不下来了。”
“哎……以前小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带,怎么越大反而越闹腾了……”周婶不解地感慨。
穆晚晴知道周婶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不知怎么回应,只能装没听见,继续轻轻颠着怀里的宝贝。
好在,哥哥能吃能睡,没闹腾,不然她一个妈妈还真是不够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婶开始困了,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说:“太太,你今晚要么就在这儿睡吧,带着孩子一起。”
穆晚晴左右为难。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
文湛应酬估计快结束了。
他们今天办理了离婚登记,结果晚上她就回了这里住,这算什么事?
心里是不愿意的。
她起身,抱着妹妹走到床边,轻声说:“我试试,看她能不能放下。”
周婶欲言又止,任她尝试。
事实果如月嫂方才所言,小丫头的屁股刚刚挨着床垫,整个小身子就像是抽搐一样,突然浑身一抖,随即开腔哭起来。
穆晚晴吓得连忙抱起,重新搂回怀里哄着。
周婶又劝:“太太,你就在这儿睡吧,抱着她一起睡,她闻着你的气息就不会哭了。”
穆晚晴心说:是,可能孩子不会哭了,但她就欲哭无泪了。
时间太晚,天气又太冷,不然她就抱着妹妹回自己家了。
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放不下孩子,她抱着女儿在客房床上和衣而眠。
但神经绷着,她根本没睡踏实。
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时,她身子一震,微微惊醒。
怀里的小宝贝好像也感受到什么,动了动,又想哭。
穆晚晴立刻轻声吟哦,又想到周婶说小丫头一天都没怎么喝奶,她估摸着孩子是饿了,便解开衣襟侧躺着,给孩子哺乳。
楼下,文湛进屋时看到客厅玄关处的女鞋,眸光沉沉一顿,盯着鞋多看了两秒。
他知道那女人没走,在客卧留宿陪着女儿。
穿过客厅一步一步踏上楼梯,他抬手解了衬衣纽扣,许是酒意上涌,莫名地觉得燥热。
胃不好,按说不该饮酒,可这些日子总觉得空虚烦躁,心绪不宁,借助酒精才能入眠。
可今晚喝了酒非但没有产生困意,反倒搅得周身血液更冲动,好似吹起了冲锋号要上阵杀敌的战士们。
某个人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他的自控力。
修长手指不耐烦地拉扯着衣领散热时,他的脚步已经走到客房外。
从她搬出去到现在,两个多月了,他用尽办法也没能让这女人再回来住过。
没想到偏偏是在他们正式领取离婚证后的这一晚,她倒心甘情愿地住下了。
噢,也不叫心甘情愿。
这还是女儿的功劳。
步伐顿住,他转身盯着紧闭的客房门板,好像透过门板能看到里面的睡美人。
手指抬起,触向门把手,都已经落上了,却不敢用力扳下去。
迟疑片刻后,男人暗暗咬着后槽牙,又收回大手。
穆晚晴背对着门口方向,侧身给女儿喂奶。
脚步声传来时,她听见了,浑身忍不住绷紧,连呼吸都隐隐克制。
她之所以迫不及待地给女儿喂奶,就是怕孩子的哭声吸引了他,让他顺理成章地进来关心、询问。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又渐渐走远,她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无声夸赞:宝宝真乖……
怀里的婴儿吃着吃着又睡了,她抵不住困意,就着那侧躺的姿势,也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这一夜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什么都没发生。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穆晚晴睁眼醒来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太不像文湛的作风了!
她本以为这浑蛋又会趁着她睡熟之后,半夜来个突然偷袭——毕竟这在他自己的地盘,他更有理由和底气为所欲为。
可竟然没有?!
看来离婚还是对他有点打击的。
他可能还在气头上,所以连那方面的兴致都淡了。
妹妹醒来,难得不是睁眼就哭,而是天真无邪地咧着小嘴对妈妈咯咯笑。
穆晚晴心里顿时乐开花儿,也懒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当抱着女儿准备出门下楼时,问题又来了。
这个点文湛很可能还没去上班,她这出去后该怎么打招呼?
像他昨天那样冷漠疏离?
还是像普通朋友那样随意自然?
穆晚晴纠结着还没想好,周婶已经来敲门了:“太太,醒了吗?要是孩子醒了,我先抱出来,你再睡会儿。”琇書蛧
周婶知道,她昨晚带着妹妹睡,肯定没怎么睡好的。
穆晚晴抱着妹妹开门出来,“醒了,我正准备下去。”
话音还未落定,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
穆晚晴无意识地朝楼下看了眼。
周婶也跟着往楼下看了眼,而后解释:“三少去上班了。”
穆晚晴心中一喜,这么巧?
她刚起床准备下楼,他就出门走了?
不用跟他见面了?!
周婶嘀咕:“也不知三少急什么,难得你回来住,早上一起吃顿饭多好。”
穆晚晴知道周婶还在不予余力地撮合她们,想了想索性告知实情:“周婶,我跟你们少爷已经正式离婚了。昨晚若不是妹妹哭得厉害,我不会留下来过夜,这样不好。”
“啊?”周婶瞬间惊呆,抱着妹妹都忘了反应,过了会儿,才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少爷急匆匆地出门,连早饭都不吃。”
原来是刻意回避。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离就离啊?太太,你们这……孩子这么小,你们也狠得下心!孩子多可怜啊!”
周婶是真心惋惜,既埋怨他们,又心疼孩子。
穆晚晴安慰说:“我们只是离婚,并不是不管孩子了。文湛答应我,我们共同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所以以后只要孩子们有需要,我都会尽量赶到。”
周婶一个佣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连连哀叹着抱妹妹先下楼了。
穆晚晴呼出一口气,突然心情也有点复杂。
文湛前后转变太大了,之前还黏黏糊糊像狗皮膏药似的,再难听的话都轰不走。
怎么突然之间,对她冷漠到这个地步?
连见面都不屑了。
不过这样也好,离了婚就该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想明白这一切,穆晚晴心里轻松踏实不少。
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餐,她又陪孩子们玩了会儿,直到工作室有事俞乔打来电话,她才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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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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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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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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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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