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蒋丽娟抱着孙子,咿咿呀呀地逗着玩儿,文江河则拿着小玩具陪着孙女儿。
穆晚晴走下来,稍稍一犹豫,还是规矩地叫人:“爸,妈。”
蒋丽娟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妙,问道:“你昨天回老家了?”
果然,婆婆是来兴师问罪的,估计怪她任性,连累了她的宝贝儿子。
穆晚晴点点头,“嗯。”
“你回去怎么不跟阿湛说一声?他为了找你,一个人开长途车连夜赶过去,你知道多危险吗?”蒋丽娟开始发难了。wWW.ΧìǔΜЬ.CǒΜ
昨天周六,她傍晚给儿子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孩子回来吃顿饭,热闹热闹。
结果文湛说没空,在高速上。
她一问才知怎么回事。
本以为儿子是带着司机一起去的,那也还好。
后来才知,他是独身一人开车五六百公里,可把她担心坏了,心底对这个儿媳的不满也空前高涨。
站在母亲的角度,穆晚晴能理解蒋丽娟的心情。
说实话,知道文湛一个人大晚上冒雨开那么远到许镇找她,她也吓了一跳!
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她就是罪魁祸首了,那文家不得活剥了她一起殉葬?
幸好平安抵达。
面对婆婆的指责,穆晚晴虽有些心虚,但嘴上不认:“我也没让他大半夜的去找我,以前我回去,跟他说了他也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他不愿意。当然我也能理解,那是我的老家,他没有感情是正常的,再说我老家那么偏远落后,他去了也不习惯。”
蒋丽娟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更加不满:“什么意思?你说他自作多情了?”
“这可是您说的。”
“你——”
蒋丽娟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孙子,又要冲上来指着她开骂了。
楼上,文湛吃了胃药好受点,正在休息,毕竟开那么远的车回来实在是累。
刚睡着没多久,听到楼下的声音,他顿时清醒,赶紧起床下楼。
“妈。”
蒋丽娟见儿子下来,立刻开始讨伐儿媳:“阿湛,你听到她刚才说的没?人家怪你自作多情!”
文湛当然听到了。
不过比这更狠的话他也听惯了,所以没什么反应。
“你们过来看孩子就看孩子,不要扯别的,晚上要留下吃饭就让厨房准备。”没有理会亲妈的控诉,他淡淡地撇开话题。
蒋丽娟一听更气,正要跟儿子好好掰扯一番,突然看出他脸色不好,人也怏怏地没精神。
“阿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现儿子的异样,蒋丽娟立刻起身将怀里的孩子交给月嫂,上前关心。
文湛是不舒服,扛着身体走到沙发边懒懒地坐下,挥开母亲探上来的手,撇开头说:“我没事,就是累的。”
蒋丽娟没好气,“那当然累了!一个人开那么远,能不累吗?我就说你脑子有病,要过去也找司机开车啊!”
“没事……”文湛还是无所谓的态度,明显连话都懒得说。
周婶在一旁,不敢吱声。
她之前给沈医生打了电话,估计人一会儿就要到了。
可这架势,如果让老夫人知道三少胃病犯了,肯定更要发火,把这笔账算在太太头上。
她暗暗着急,正想着偷溜开通知沈医生晚点再来,却听庭院已经传来汽车声。
蒋丽娟也好奇,看向门口嘀咕,“这会儿谁过来?”
下一秒,就见家庭医生挂着诊疗箱进门了。
蒋丽娟顿时明白,“阿湛,你生病了?我说脸色这么差,看着不像是劳累而已——到底怎么了?发烧还是什么?”
沈医生进门,一看二老也在,以为是文湛病得很严重,长辈都来关心探望了,便赶紧上前。
可文湛没等他开口,抬抬手对他说:“我没事,不用检查,你回去吧。”
“啊?”沈医生一愣,搞不懂了,“周婶说,您胃病犯了,叫我过来看看……”
“胃病又犯了?”文湛还要掩饰,可蒋丽娟已经站起身让开位置,“小沈,赶紧给他看看!年纪轻轻的胃病那么严重,不好好调理怎么行?”
老爷子是胃癌走的,让家里人一直有些提心吊胆,不敢大意。
沈医生被蒋丽娟拉过来,压着文湛检查。
穆晚晴一直没说话,脸色严肃。
她该走了,可眼前这架势,如果硬撇下走人,蒋丽娟还不知要怎么说教她。
心里刚划过这念头,就见蒋丽娟突然转头看向她,果然又数落上了:“你说说你!怎么照顾这个家的!孩子孩子丢下不管,丈夫丈夫被你折腾得犯病!做人要知足懂不懂?给你提供这么好的条件,你就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照顾好,把丈夫伺候好,你天天琢磨什么?还跑出去上班了是吧?你能挣几个钱?我们文家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要让你抛头露面出去丢人?回头别人还以为我文家抠门,以为文湛不肯养你!”
蒋丽娟本就憋了一晚上的不满,再加上这会儿见儿子胃病又犯,面如土色,顿时新仇旧恨累在一起,指着穆晚晴好一通埋怨。
穆晚晴刚才还觉得这事自己应该负点责任,可现在被婆婆指着鼻子一通骂,把她说的一文不值,心头叛逆又起。
“他犯病是因为他自己不肯吃饭,生生饿出来的,关我什么事?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又不是三个月,难道还要我喂他吃?”
“你——”
话落不等蒋丽娟回应,她又接着道:“再说了,您刚才讲的那些不是一个妻子的形象,而是佣人或保姆的范畴。家里有这么多佣人了,我犯不着跟他们抢工作。我是挣的不多,但也是凭我自身努力挣来的,没有人可以诋毁鄙视。”
“你真是——”蒋丽娟见她还敢顶撞,更加恼火,但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文江河一声喝住,“行了!你少说两句!”
可盛怒中的蒋丽娟,根本不听丈夫的,“我为什么要少说?她做的不对,我当婆婆的还不能说了?”
“够了!”话音未落,沙发那边传来一声呵斥。
文湛脸色阴沉,心情极度烦躁,看向母亲不客气地道:“你要看孩子,看完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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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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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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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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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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