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堂屋门一打开,外面灯火通明,破败的小木门外站着两三个身影。
还停着几辆车,车灯大亮,正对着周亦儒的帕拉梅拉。
见终于有人开门了,老大爷松了口气:“总算叫醒了!是不是穆晚晴啊?有人找你!”
穆晚晴心跳惶惶,还有点云里雾里。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找她,但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文湛,不会有人在这月黑风高又寒冷的凌晨时分来砸门了!
心头震惊连连,她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应对策略。
那家伙冒雨驱车四五个小时,深夜来到这里——可见怒意有多恐怖!
她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来到门口,敲门的老者她不认识,对方好像也不认得她,只是再次确认:“是不是穆晚晴喽?穆贵山的孙女儿?”
“是的。”穆晚晴冻得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老者转身走向那辆座驾。
而后驾驶室门打开,下来一道挺拔峻黑的身影。
穆晚晴看到他,虽已在意料之中,但还是瞬间浑身绷紧,不自觉地处于迎战状态。
“麻烦村长了,一点小小心意,别客气。”文湛绕过车头,走向老者三人,好像递了几个信封过去。
穆晚晴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没来过,根本找不到地方,竟大半夜地麻烦村长带他找过来的。
村长客气了几句,收下红包,坐上小面包车走了。
文湛转过头来,暗黑淡漠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女人身上,又扫过女人身旁站着的男人,而后,薄唇勾起玩味儿的一笑。
穆晚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冷风萧瑟刺骨,可都不及文湛那冰冷似寒光般的眼眸。
他嘴角那意味深长的一笑,更是让她后背心都直冒冷汗。
诡异持续的静默中,文湛率先开口:“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穆晚晴浑身都僵了,骤然听到他说话,触电般抬起头来,嘴巴哆嗦了下,才底气不足地问:“你……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这么远来这儿了……”
“你说呢?”男人不紧不慢地把问题抛给她,长款大衣下裹着的双腿朝她迈近两步,嘴角再度勾笑,“我老婆跟人跑了,我能不追来?”
“你胡说什么!”穆晚晴拔高语调,想着周亦儒就在旁边站着,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当即解释,“我跟你说过的,就是回来看看,原本打算今天返程,是天气不好走不了才……”ωωω.χΙυΜЬ.Cǒm
“到底是天气不好不能走,还是有些人不想走?”文湛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慢条斯理地截断了。
“我……”穆晚晴抬眸看他,紧紧皱眉,刚才脑子里思索的言辞,这会儿全都化为泡影。
周亦儒在看到文湛出现的那一刻,就全都明白了。
之前吃完饭回来时,他问过穆晚晴,说是跟家里解释过。
现在看来,文湛根本不信她,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跟自己一起回许镇——否则,不会连夜驱车五小时,冒雨赶来。
这误会怕是解释不清了。
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天气太冷,周亦儒见文湛一点都不体恤自己的妻子,心里颇有微词,开口道:“外面太冷,有什么话进去说吧,别冻出病来。”
文湛转移视线,看向周亦儒,目光瞬间充满敌意。
原本,两人一起回来他就很不爽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住一起!
这种情形,任何一个丈夫看了都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文湛心里气炸了,但在情敌面前还得维持风度,于是客气地道:“周先生对我老婆还真是关心,连晚上睡觉都陪着?”
穆晚晴“刷”地抬头解释:“不是的!周大哥家的老屋年久失修,已经塌了,这大晚上的下雨,他对路况也不熟,只能在家里将就一晚……”
“这理由不错。”文湛点点头。
“真的!你不要把所有人想的跟你一样!”穆晚晴着急,语调也拔高了。
周亦儒看着文湛近乎吃醋的反应,心里满是不解。
按说,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人,应该不会在乎这些,无非是面子和占有欲作祟——觉得这是他的女人,就算他不珍惜,别人也休想染指。
思及此,周亦儒心里越发为穆晚晴抱不平,也越发觉得她在这段婚姻里毫无尊严,痛苦煎熬着。
穆晚晴拔高声音说完那话,文湛突然沉默,但脸色越发深沉,喜怒难辨。
场面凝固,只有冰冷的风夹着雨滴划过。
她窘得无地自容,想着在周亦儒面前这样丢人,一时手足无措。
又一阵寒风吹过,她身子止不住又抖了下,回过神来木然着脸晃了晃手:“大半夜的,先进屋再说吧。”
话落转身。
文湛缓缓提了口气,跟上她的步伐,状似很自然地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丢了句:“我以为你会赶我走。”
“……”穆晚晴没接话,心里无语到底。
来都来了,赶什么?她有这个胆量吗?
倒是他的手掌突然握上来,一股暖意迅速从冰冷的指尖化开,让她心头也跟着一热,忍不住想汲取更多温暖。
而文湛,握上她手的那一刻,眉头便狠狠一皱!
这哪里是人的手,分明就是铁块,刚从冰水里捞出的铁块。
不自觉地用力攥了攥,他暗暗咬牙,压着心头愤怒的火焰——大冷的天,温暖的家不呆,跟个野男人跑那么远受苦,毛病!
走完短短几步路,三人进屋,空间顿显逼仄,气氛更加尴尬。
周亦儒知道自己很多余,沉默了两秒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要么我先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穆晚晴一听,抬眸看他:“现在?这大半夜的,去哪儿?”
“我去县里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回崇城。”周亦儒跟她温和地解释,又看了眼文湛,“你明天跟文先生回去,也不用我担心了。”
哼——
文湛冷嗤了句,毫不掩饰。
这家伙果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当着他这个正牌丈夫的面,还敢说出这种话。
茶里茶气。
穆晚晴一脸为难。
太晚了,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那她要愧疚死。
文湛看了眼自己女人,竟轻易读懂她的内心,转眸客气地道:“周先生还是不要折腾了,去县里的路不好走,你要是半路出点事儿,我老婆可担不起这责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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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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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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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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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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