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璋虽不明白何故,但心里总是开心的,便又向季书冉靠近几分,爱不释手地手描他的五官。
“累吗?”季书冉问他。
“累,”陆容璋笑起来,“但是和你在一起,就不累。”
其实陆容璋这样温柔深情的模样,季书冉已经见得多了。照理他应是见多不怪,但如今再看,却是心中难得一动,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变得有些犹豫。
罢了,他们是注定的敌人。
一日不握权,季书冉便一日不信他,陆容璋这厮心机深重,又怎可能轻易放权。
蜜语甜言说得再多,海誓山盟发得再重,那也全是虚的,尤其是陆容璋这种段位的老狐狸,说这些话岂非手到擒来。
季书冉不能被他这甜衣炮弹所撂倒,只有把权力握在自己手上,才能真正做到高枕无忧。
先帝的所有皇子已被陆容璋屠戮殆尽,只剩姑姑腹中的遗腹子,季书冉不敢想,等陆容璋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怎么待他。
季书冉不敢拿情爱,与至高无上的权力去赌。
他要的从来不应该是爱,而是保住季家全家老小的权。
正好,他也想看看陆容璋的心,是否真像他所言那样,固若金汤。
“我去更衣。”季书冉轻声,起身离开。
陆容璋心中一颤,满眼惊喜,目送他的背影。
二人并非没有同床共枕过,但季书冉都极其防备,向来二人各一个被窝,和衣而眠。
季书冉更是行事保守拘谨,从来不会跟陆容璋说“更衣”这样暧昧的字眼。
这是否代表,季书冉已经逐渐被他所打动,要慢慢接受他了?
灯火葳蕤,芙蓉帐暖,季书冉走到角落里,一阵窸窣声后,人影绰约,吹熄烛灯回床。
陆容璋长臂一伸,便揽住对方的腰,圈进自己怀里。他把人拥上床,伏在人身上温柔爱抚。
肌肤相贴,陆容璋心中缭乱,一阵心猿意马,迫不及待地贴近怀中人的脖颈去吻嗅。
忽然他双目一睁,大惊,猛地把人甩开在床,勃然大怒一喝:“你是什么人!”
丁曲眼见事情暴露,一个寒颤反跪在床上,颤颤巍巍回:“回,回禀陛下,奴婢是丁曲。”
“丁曲?是谁?”陆容璋反问。
寝宫的动静太大,坤宁宫里的宫女们被惊醒,红钿连忙端着烛火进屋点灯。
澄明的火光灌满整个房间,陆容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今日下午那个太监,和季书冉长得尤为相像。
陆容璋不傻,此事若没有季书冉首肯,谅这太监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冒牌主子爬床。琇書蛧
“季书冉,你还不出来解释?”陆容璋压下心中怨怼,拂袖走到桌边坐下。
见丁曲还跪在床上,陆容璋长眉一挑,冷喝一声:“你这狗奴才还不滚下来?那是什么床,你想上就上?”
丁曲骇得要命,连滚带爬地滚下凤榻。
“我送你个礼物,你不感谢我,还想与我生气吗?”季书冉姗姗来迟,走到陆容璋对面坐下。
“我要的是你!”陆容璋忍了数月的好脾气,此刻终于全忍不住,一起发出来,“没想到你季书冉如此自轻自贱,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代替你?”
季书冉嗤笑一声,“皇上说错了吧,到底是我自轻自贱,还是你始终将我看轻看贱?”
陆容璋凉声反问:“这世间,莫说是历朝皇帝,就是平民男子,对待妻子,能及得上我对你的半分宠爱?天地之间,只差日月星辰,我什么不能送你?”
“是啊,你也说了,是对待妻子。可你是否问过我,真心甘情愿做你妻子吗?”
季书冉屏住怒意,“你折断我的双腿,再送些蜜饯糖果,便说是对我的宠爱?你当我是傻子呆子,能被这些所迷惑?”
陆容璋冷着脸问:“我不把你留在我身边,你一辈子,连个眼神都不会多给我,又怎么可能爱上我?”
季书冉闻言毫不动摇,冷嘲热讽道:“你想我爱你,请你扪心自问,难道你真的爱我?你把我关进这坤宁宫,和笼中雀有什么区别,不过只是逗你开心的玩意罢了。
真正的爱是平等和尊重,你这样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上位者,怎么可能懂什么是爱?
你所想要的,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关在这坤宁宫一辈子!”
“你在坤宁宫,同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不好吗?”陆容璋拍案而起。
季书冉陪着他拍桌子,一跃而起,“不好!你封我个正一品的官试试?我天天笑给你看!”
傲气铁骨,刹那风华,恍如悬崖峭壁上盛放的雪莲花,迎风迎雪,峥嵘冰清。
“你想要的是一品官吗?你想要的分明是我坐下的龙椅!”陆容璋心中了然如明镜一般,上前两步,逼近他。
季书冉不退不让,抬目仰视,两人视线相接,铿锵碰撞。
“是,我想要!难道你会给我?”季书冉道。
无数温情,付之一炬。
陆容璋怒火骤熄,苍凉一笑,他伸手直指季书冉的左胸膛,“季书冉,你这里面跳动的,到底是心脏,还是冰块?是不是一辈子都捂不热?”
字字锥心。
季书冉摇头回他:“这颗心,贺春舟捂热过,陈世霄捂热过。你陆容璋,眼高于顶,从没好好看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连我的心长什么样子都不屑一顾,你竟然还说你爱我?”
“好!好,好,好,季书冉,我的感情你不在乎是吗?”陆容璋隐于阔袖下的手骤然攥紧,怒意凛然,“那朕就如你所愿。”
他一回身,指向跪在旁边的丁曲,“你,叫丁曲是吧?”
丁曲被贸然点名,一个激灵,点头如捣蒜。
陆容璋重新移目回季书冉的脸上,咬牙切齿道:“徐英!带他回养心殿侍寝。”
说罢,他一甩袖,阔步离开。宫门口候着的小太监们鱼贯而入,架起丁曲便往外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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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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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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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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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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