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皇上说要等殿试考验许知白之后,才下定论,季书冉也丝毫不慌。
许知白已经被那本原作小说诓得头脑发昏,除了背答案什么都不会,但这答案不仅许知白有,季书冉也知道。
只要季书冉率先说出答案,又故意激将许知白那爆竹脾气,就只需看他在殿前失仪,贻笑大方即可。
届时等圣上发话断了他的仕途,任凭太子如何保他,也无法再踏入官场!
想想真是好不痛快,也是狠狠为自己和春舟出了这口恶气。
他许知白所珍视的,季书冉都决心要在他眼前一一毁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在季书冉翘首以盼殿试时,还忘了一件大事即将操办——
襄王与裴大小姐的婚事。
裴大小姐自那次王府一别,的确去了三清观扬言要削发为尼,但被伯爵府派人好说歹说地给接了回去。
回去后,她又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折腾伯爵府,把裴爵爷急得头发都白了大半。
整府上下闹得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差点为这事惊动了皇上。
而裴大小姐为何又同意与襄王成亲,还要话说到那次夜里,裴大小姐去阎王殿门口溜了一圈的事。
裴淑玉那夜摸黑出门,在自家的庭院里投塘自尽,待被下人捞上来时已是身体冰凉、脸色发白,只剩出气没了进气。
阖府大惊,裴爵爷刚送走一个庶女,如今还要真正送走一个嫡女,哭得是老泪纵横,晕厥过去。
吴小娘是个经不住事的,操持不了大场面,哭着脸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把满京的大夫都叫了过来。
可任凭大夫们来了一波又一波,也只堪堪吊住裴淑玉的一口气,人始终醒不过来。琇書網
就在这紧要关头,伯爵府来了一位大救星,带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救人,这才把裴淑玉从阎王殿给抢回了阳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襄王的正妃,楚琼珊。
八月初三,良辰吉日,宜婚姻嫁娶。
襄王府与德昌伯爵府的联姻,轰动京城。
即便裴淑玉只是侧妃身份,迎娶她的仪仗却是王妃规格。三书六礼、红妆十里、八抬大轿、点翠霞帔个个不落。
据说,拍板定下聘礼的还是襄王的王妃楚氏。
襄王府的喜事遍请满京勋爵名贵,季书冉自然也在其中。
眼下季书冉已经可以勉强脱拐走路,只是速度慢些,也还有些瘸拐。
这么大的热闹,季书冉必然是要凑的。
从襄王府前往伯爵府的路途经季家,正午季书冉被福生扶着出门时,门口的青石板路已经被王府隔出中间的阔路,只留两侧给路人观礼。
此时算着时辰,也该是襄王从王府出门前往伯爵府的时候了。
季书冉走进两侧观礼的人群里,放眼望去是熙熙攘攘的两条长龙,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个个翘首以盼迎亲队伍的后脑勺。
想来也是,陆容璋如此风华绝代的一位王爷,想趁此时机一瞻真容的人也不在少数。
没有让众人等太久,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王府的迎亲队伍很快就敲锣打鼓地来了。
今日的新郎官陆容璋披红而来,他头戴帷帽,身骑雪白骏马,一马当先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沿。
微风吹动他身后的迎亲轿子,窗页摇晃,露出里面半个赤红的人影。
明明还未接到裴淑玉,怎会已经有新娘已经入轿?
盖头微涟,纤细精致的下颌落进眼底,那女子把窗户关死,季书冉心中了然,王妃楚氏。
想来也真是奇怪,王妃那么爱慕襄王,怎会如此呕心沥血地操持婚事?
不对,从来只有新娘子披盖头,今日怎么新郎官也戴起帷帽来?
季书冉一个激灵看向那高头大马的男子,觑见他的侧脸,那不是陆容璋!
他是王妃的入幕之宾,是那日王府里与陆容璋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子!
怎么回事?陆容璋呢?他的婚事怎么会让这个男人去迎亲?
这事伯爵府知道么?
想到当日王府里那个痴狂含恨的女子,楚氏究竟想要做什么……
季书冉行动不便,不能跟着队伍走完这场迎亲,他纵有满腹疑团,也只能到了王府再做考量。
王府婚事举办得如火如荼,廊檐转角,遍布锦绸,一派红艳艳的华丽。
达官贵人们济济一堂,几乎来了大半个朝堂。
季书冉是跟着父亲一起来的,但他不爱应酬,又瘸着腿,一进王府就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骤然间王府里一阵喧哗,季书冉循声而望,一顶宝珠玉冠率先入目。
继而人群涌开,显露出中间那位龙章凤姿的人间极贵。
陆定羲执扇而立,人群涌潮前赴后继,他却淡然慢对,懒懒步行至上座入席,席间不给予任何人眼色。
季书冉前后瞧了瞧,没看到许知白的身影,估计是上次榜前行凶的事闹得大了。
即便此事已经被太子压下,却也要许知白暂避风头,这么大的场合,想来也不会露面。
季书冉正心中思索,热闹轰得从门口涌了进来,他抬头看去,新郎新娘进门了。
假王爷头戴面纱,与披着红盖头的裴淑玉共执红绸,跨步进门。
王府众人显是没料到今日襄王怎会如此遮遮掩掩,虽只是迎娶侧妃,但他贵为龙裔,婚嫁大事,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一时之间,群议蜂起。
季书冉眯眼看那假王爷,寻思这楚氏到底要闹怎样一出大戏。
两人正步入大堂,那假王爷却是个不中用的,见满堂济济都在对他横眉冷指,发了满头大汗。
他心一哆嗦,竟是扔了红绸转身跑了!
阖府哗然。
裴淑玉不知道婚礼上出了什么事,只能感受到身边人甩手离开。
红绸骤然落下,只有她一人立在原地,红衣素手,堪堪把持。
举国瞩目的婚礼,王爷竟在喜宴上就给自己难堪,难不成王爷也不想娶她么,那又为何如此糟践自己……
事发突然,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裴淑玉躲在红盖头下听不大清,却也知道都是在嘲讽自己的。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那儿,又羞又愤,浓艳明媚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
喧嚷的嘈杂声顿时静了,整座襄王府静得落针可闻。
裴淑玉不明所以,只能感知到手里的红绸又被人捡了起来,自己要嫁的人就站在身边。
红绸荡漾,裴淑玉被身边人领着走到正堂。
“一拜圣上,敬谢皇恩!”
圣驾未至,太子代之。
“二拜高堂,两姓永好!”
第三声,裴淑玉等了半天才等来这声高呼——
“夫妻对拜,白首偕老!”
艳红的花瓣漫天飞舞,裴淑玉攥紧掌心的绸布,转身与之正对着缓缓躬身。
微风吹拂,撩拨起红盖头的一隅,裴淑玉霎时睁大双眼,睛中一派不可置信之色,以至于恍惚错愕。
卷入眼帘的并非新郎礼服,竟然也是新娘霞帔裙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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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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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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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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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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