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点,李家在陆容璋手里已经吃过一回苦头,所以第二次再要想助人夺取政治权利,他们必须要一个实打实的保障。
要不然,如果季书冉也跟陆容璋一样过河拆桥,明升暗贬,那他们也不会乖乖地做这个垫脚石,任由季书冉调遣。
所以季书冉当即承诺,一旦他们逼宫成功,李琛拜相,而且季书冉愿意交出一半的虎符到李家手里以表诚意。
如此这般,李琛代表李家才终于同意,与季书冉这方真正深入合作,共同逼宫篡位,夺取陆容璋座下的龙椅。
既然氛围已经烘托到这里,季书冉索性把计划的时间、地点顺道一起敲定下来,日期正就在大婚的当天。
当夜酉时,陈世霄会直接领兵杀进皇宫,李家的人要做好接应,从哪个门进宫,皇上的方位又在哪里,统统都要在这几日就和陈世霄对接清楚。
事关重大,一定要做到算无遗策,争取一举拿下。
几人初步定下之后不再久留,李琛承诺,今晚回去安排,最快明日就能挑好稳婆带进宫里。
紧跟着,拜别李行乐与李琛,季书冉率先离开了凝月轩往养心殿回去。
他这次出来的时间有点久,季书冉怕陆容璋起疑心。
“书冉又去了凝月轩?”陆容璋放下手里的奏折,抬眼看向来禀报的徐英,反口问道。
养心殿里,檀香袅袅,落针可闻的静谧这时被打破,陆容璋直直看着徐英,眉心蹙起,似是在沉思。
“是,小庄子他们整日跟着,不会出错。”徐英抱着拂尘,站在季书冉的身后微微躬身。Χiυmъ.cοΜ
陆容璋抬手捏了捏鼻子,脑中一阵胀痛,长呼了一口气。
徐英适时站在陆容璋身后,为他按起脑袋,低声说:“照理,李小主从前推季大人下水,应该恨透了她才是。
但不知怎的,小庄子他们没见季大人对李小主有半点脸色过,倒是很处得来,三天两头地去凝月轩。
前一阵,不是还把李小主恢复位份,重新送回凝月轩了吗?”
陆容璋低低地应了一声,问:“你的意思是?”
徐英低垂着眼,语气浅淡,说:“奴婢与季大人过从不密,但也能看出来季大人是个才思敏捷,心思玲珑的妙人。
奴婢猜不出来他想做什么,但是想提醒皇上当心。
即便皇上与季大人有琴瑟之好,但也应该知道,季大人并不是个安分的人。”
陆容璋沉吟片刻,没再接他的话,睁开眼对徐英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皇上有命,徐英没再多说,应了一声走出养心殿。
没一会,季书冉从外面回来了,他把红钿留在宫外,独自进去。
彼时陆容璋没在批折子,正倚着龙椅闭目养神,季书冉眼观鼻,鼻观心端详他一会儿,才迈步走上去。
“今儿折子不多?”静悄悄的宫殿里,季书冉的声音仿佛自带回音,余音绕梁。
陆容璋睁开眼,睡凤眼优美含情,看向他,“你来了?”
季书冉有些意外,走到他身边,问:“你没听见么?”
陆容璋摇了摇头,长吸一口气坐直身体,抖了抖肩膀说:“刚才累了,小憩半刻,倒是被你看了笑话。”
“累了便去睡会儿,身为一国之君,你要是累坏了,还有谁能撑起这片天。”季书冉笑了一声,为他收起身前的折子,漫不经心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容璋搭着他的话说:“这不是还有你吗?”
季书冉的身子一顿,敛下所有惊慌之色,继续静静地给他收拾起桌案。
他最近的动作的确有些大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就算是季书冉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但是陆容璋到底知道了多少,季书冉尚且不知。
陆容璋伸手拉住季书冉的手腕,季书冉浑一怔在原地,转头看向他。
陆容璋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低下眼把季书冉包在怀里。
他问:“怎么不说话?”
“为君主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还需要我表忠心吗?”季书冉看着陆容璋的眼睛,笑着说,丝毫没有戒备。
“不是为君主分忧,”陆容璋把他拥在怀里,轻嗅他颈中的茉莉花香,恬淡温柔,“是为夫君分忧。
很快了,很快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带在我身边,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场婚礼……”季书冉的音量逐渐放低,眼睫轻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这是他们的大婚,举国同庆,八方来朝,是陆容璋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盛举,是为他们感情烙下铁印的见证——也是季书冉逼宫篡位的最好时机。
下月初八,被无数人寄托厚望的大日子,是季书冉,也是陆容璋人生重要的转折点。
但这个结局注定不能皆大欢喜,他们是一对新人,更是敌人,或许在当天他们就会恩断义绝,再也没有以后。
但不论是陆容璋胜利,还是季书冉胜利,对陆容璋来说都是惨痛的。
没有什么比心爱之人反手刺向自己更让人崩溃。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那陆容璋还会如此期待这场婚事吗?
季书冉心中一时千回百转,停在那儿,没有再出声。
“婚礼怎么了?”陆容璋揽着他问。
季书冉重新抬起眼,眼睛里亮晶晶的,熟悉的笑容,“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陆容璋随着他笑,语气温柔,“因为我们的四月之期就要到了。到时候,不论你是真心爱上我,还是被迫爱上我,都不再重要了,因为你彻底是我的。
你的人,你的心,你的身体,都是我的,知道吗?”
季书冉被他这话听得呆在原地,脑中一道闪电劈下,灵动的眼睛变得有些呆滞,
陆容璋似乎很满意他眼神的变化,凑上来亲亲他的眼尾。
最近的事情太忙,许许多多的事情叠加在一起,霸占着季书冉的精力,他竟然一时间将当初的四月之约抛之脑后。
反而是陆容璋把那一次的约定牢记于心,奉若圭臬,连婚礼的日期都定在了约定的当天,难怪他如此重视。
陆容璋这番话除了情谊,还有威胁,隐隐约约的胁迫从话中流露出来,渗进季书冉的心里。
季书冉低下头,顺从地伏进他的怀里,不让陆容璋看见自己波涛汹涌的眼底。季书冉整个人挂在陆容璋的身上,掌心却把椅子攥得指骨发白。
他低低地回:“我知道,我是你的。”
不知从何时起,或许是陆容璋一直以来的半胁迫起了作用,季书冉对于趴进他怀里这个动作,竟从初时的抗拒变成了如今的熟稔。
习惯真是恐怖。
陆容璋捉起季书冉的一只手,嗓音低沉,“你知道皇家在外有多少个行宫吗?”
猝然听他提起这个,季书冉眉心微皱,问:“不知道,怎么了?”
“一百三十七座,”陆容璋轻轻揉捏着季书冉的指尖,看着原本嫩红的皮肤在自己的指下泛起白色,说,“冉冉,如果我真的想困住你,你是没有办法从我手里逃出去的。
任何一座秀美怡人的行宫,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囚笼,你真的觉得我没办法让别人找不到你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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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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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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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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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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