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冉深深叹息说,“何况你也知道,我已经与他人两心同。
陈世霄他对我很好,我也对他产生了感情,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接受你。
我不想给你无端的希望,也不要你在苦海里挣扎,一别两宽很好。”
“一别两宽?”赫连斐猛地站起来,眼眶里一片血红,悲愤交织,“你让我怎么放下?我做不到,我宽不了!”
季书冉再好的脾气也快被消磨殆尽,睁圆眼睛抬头看他,问:“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到底是我在逼你,还是你在逼我?”赫连斐的嘴唇战栗着,眼眸湿润,字字泣血,“你这颗心,是被我赫连斐一点一点捂热的!你现在居然要我放下,我怎么舍得?”
季书冉张开嘴,还想回应他,却又被赫连斐张口打断——
“当初我本就要死了,是你救了我,早知今日痛不欲生,我还不如当初一死了之!”赫连斐攥紧拳心,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对季书冉说。
季书冉丝毫不让,冷静回他:“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自然不会任你去死。但你也不必拿生死之事威胁我,现在你是死是活,已经跟我没有关系。”
“季书冉!”赫连斐含着厚重的哭腔,叫他名字,泪下两行,心痛到极点,“你到底有没有心?”
季书冉说:“赫连斐,你应该长大了。这世上不是我爱你,我就有心;我不爱你,我就没心。世间事并非强求就会有结果,你不要再继续自作多情。”
忽然,赫连斐抬手擦干眼泪,凄凉笑了笑,“自作多情,真是好一个自作多情。可难道真的是我一厢情愿吗,我不信。”
赫连斐吸吸鼻子,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固执地看他,摇了摇头,“季书冉,你以为你藏得太深,我就看不出来?
我们从前的情爱和时光都不是假的,你只是还没有原谅我,你并不是不爱我。
你想让我放弃你,不可能。”
季书冉心里猛地一颤,回避他的视线。
太过于执拗,季书冉从未见过如此死脑筋的人。
好赖话说了一箩筐,那根筋就是掰不回来。季书冉身上还发着病,脑瓜子被他气得嗡嗡直疼。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僵持不下,正好陆容璋来了,当起了救场的救兵。
“奴婢拜见皇上。”宫女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门外传来。
“书冉醒了吗?”陆容璋的声音问。
正殿里已经被贺春舟设下屏障,并不会将寝室里的声音外传,因此门外的宫女并不曾听见动静。
宫女回道:“寝宫里没有听见声音,奴婢也尚未可知。”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季书冉撩他一眼,气得脸和脖子一道红,问:“陆容璋来了,你还不走。被他发现,是不是还等着道士来收你?”
赫连斐咬了咬牙根,瓮声说:“我不会离开皇宫的,我会在这里陪你。
还有,我不怕那些道士,上次是因为我法力尽失!我也不是蛇妖,我是神兽腾蛇。”
“你是什么都行,但你现在不能在这里。”季书冉有些无奈,摆出对小孩子的语气。
赫连斐抬眸看向门口,门外的脚步声愈发逼近,他很是不甘心地刮一眼季书冉,这才一拂袖消失在原地。
陆容璋走进来的时候,季书冉正侧着脸看向窗外的月亮,身上粘着汗,皮肤泛红,像是有情绪在身上。
他走近龙榻问:“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俯身轻吻季书冉的眉心,陆容璋熟稔地坐在他边上,温柔地看他。琇書網
季书冉叹一口气,把心事闷在心里,随口道:“没什么,就是魇着了。刚做了个噩梦,才醒。”
他努力想把关于赫连斐的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却只是越想越乱,好似大脑都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
乱蒙蒙的,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无论如何撇开注意力都会回到原点。
“出了一身的汗,我帮你换身寝衣。”陆容璋摸摸他的脸,还有些发热,把他拉起来,为他宽衣。
旁边的红钿见状,眼疾手快地将干净的寝衣送到陆容璋的手边。
陆容璋帮季书冉把衣服从身上剥下来,季书冉一时有些不适应,躲了躲,“这种小事,怎好劳动你,让宫女来做就行。”
陆容璋笑了笑,抖开一件寝衣,给季书冉套上,“这不是小事,这是情人间的亲密事。既然是亲密事,怎么好假手于人?”
说着,陆容璋往季书冉的鼻子上刮了刮。
季书冉一惊,抬起脸与他对视,又立刻侧过脸。
暧昧的氛围,调情的语气,只可惜季书冉才刚刚与赫连斐分开,正心烦意乱之间,什么都无暇顾及,反而煞了风景。
陆容璋倒是并不在意,他似是也看出季书冉心情不好,还以为他仍在为李行乐的事情烦扰,安慰道,“李行乐那里你别担心,是生是死,要杀要剐,随你处置。我说过了,天下事,都没有你重要。”
这才是真正的正经事,季书冉打起精神,乖顺地点点头,回道:“谢谢皇上。”
陆容璋与他开起玩笑,说:“出事了喊我容璋,平事倒又喊回皇上了。你啊……”
“我……”季书冉被他拿捏住,似乎也觉得自己行为不妥,只好闷声说,“你是九五之尊,不能轻易逾矩。”
“怎么你人不在前朝,心境还和前朝的老顽固一样。”陆容璋也不着急,无可奈何地揉揉季书冉的耳垂,“罢了,我不逼你。只要你乖乖的,什么都好。”
季书冉还抱恙在身,恐把寒气过到陆容璋身上,因此两人现在并不同塌而眠。
今夜陆容璋并没有久留,只待了一会便离开了。
最近他的事情多,养心殿的折子堆得一摞又一摞,还等着他批,所以留给陆容璋陪伴季书冉的时间也并不多。
待他一走,季书冉就吩咐红钿去跟宗人府里打招呼。
让狱卒们适当对李行乐用刑,不要害她性命,不要伤她神智,只要毁其意志即可。这其中的分寸,宗人府里的太监都是人精,自然会拿捏到位。
房间里的人,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又只剩下季书冉一个人。只是刚刚睡醒,现在还没有睡意,季书冉从床榻之下,把原本藏进去的传音铃铛找出来。
他看了这铃铛好一会,才缓缓摇动,发出空灵的“丁零当啷”的声音。
“陈世霄?世霄?“季书冉试探着轻声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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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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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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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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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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