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城门口有消息传回来,那贱人的马车回京来了,虽不见到人,但忠毅伯府也没有报丧的动静,想来那贱人没出事。
她气恼于这些人收了银子办不好事,但也要了解清楚事情到底怎么样,便派了常海去约好的地方瞧瞧,可直到现在,常海都没有回来。
常氏心里感觉不妙,想了想,叫来陪嫁的心腹嬷嬷,一个上了锁的匣子交给了她,叮嘱她若是她出了事,便将这匣子给女儿送去。
这里头是她仅剩的所有陪嫁了,银票,房契,田产,虽不多,但也够女儿嫁个好人家,下半辈子都有依仗了。
嬷嬷刚郑重的将匣子藏起来,外头一个小丫鬟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太太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官兵!把宅子都围了起来了!”
常氏身形一晃,但很快镇定下来,“慌什么?”
她不慌,都到这一步了,那小贱人若是没死,这都是她的命,她下去跟儿子团聚,也是正好,就是遗憾,等她做了鬼,也定不会放过那害死她儿子的小贱人!
常氏神情晦暗,各种可怕阴毒的情绪在眼中浮过,吓得抬头望了一眼的小丫鬟瑟瑟发抖。
不多时,曲大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就看见常氏稳坐于堂中,镇定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如此也好,省得绕弯子了。
曲大人一抬手,示意手下将常氏带走,其他下人都带回去审问,这处宅子搜查一遍上封条。
常氏没想过自己谋杀县主还能全身而退,所以被关进大牢里,被带到审讯室里问话,也丝毫不慌。
害怕?求饶?她又不是什么没见识的无知妇人,她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无所畏惧。
直到曲大人说:“圣上有旨,严办此案,按律法,谋杀县主,当满门处斩!”
常氏顿时变了脸色,“庶人梁氏当初不也谋杀县主?真按律法,她如何没被满门抄斩?”
曲大人淡淡道:“她是亲王世子妃,你是什么?”
常氏脸色惨白,她是什么?她什么也不是了,若不是那小贱人!她儿子如何会死,侯府又怎么会被薅夺?可这小贱人!她凭什么呀!
凭什么就能得圣上如此看重,圣上为了她,竟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常氏心里又恨又怒,她可以不顾念荣家人,但她不能顾仅剩的女儿。
“谋杀县主都是我一人所为,跟旁人无关,要杀就杀我好了,何至于牵连无辜?”
曲大人反讽道:“荣太太也知道无辜?郑家护院死伤一十三人,他们不无辜?”
常氏脸色一白。
“你是如何收买的这些人冒充土匪,又是如何得知嘉成县主会经过八峰山而提前埋伏,各个细节,都一一交代了吧,圣上还等着听结果呢,若是令圣上不满,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常氏脸色又是一白,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满门抄斩又算得了什么?
但她不能一五一十的说,她还要靠姐姐替她保下女儿,往后替她看顾女儿呢。
她道:“人是我的陪嫁常海网罗来的,都是些钻进钱眼里的人,我许他们事成之后黄金百两,他们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自我儿死后,我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嘉成县主报仇!是以,这些日子,都暗中派了人盯着她的动向,知道她去了莲城避暑,我就开始筹谋了,正巧碰巧东直路官道重修,她们回程要绕道是必然的事,那八峰山就是必经之路,在此守株待兔,十拿九稳。”琇書蛧
曲大人听着,默了默,才出声道:“是么?可本官听说,工部本来打算先修南直路官道的,是乔大人突然提议先修东直路官道。”
常氏眼睑几不可见的一颤,“是吗?碰巧罢了,我怎么知道?”
曲大人轻轻一叹,“在审问你之前,你的陪嫁嬷嬷受不住刑,已经全都招了。”
常氏脸色再一白,嘴硬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说得话如何做得真?”
曲大人不再同她绕弯,直接道:“官道开始重修的前两日,你同乔夫人在万源茶楼会面,乔夫人同你说起家常,无意中提起官道要开始重修之事,你听说要先修南直路官道,便不动声色的引着乔夫人往东直路官道上去。
果然,乔夫人听了你的话之后,回去便同乔大人说起,转日,乔大人就向工部尚书提议先修东直路官道,南边行商行粮,东边行军,两者都重要,最后工部尚书还是同意了先修东直路官道。”
常氏脸色惨白,凄笑一声,“曲大人既什么都清楚了,还审问我做什么?”
曲大人道:“本官只是想确定,乔夫人是不知情的被你糊弄,还是她亦心疼于外甥之死自愿帮你一帮的?”
话音未落,常氏整个人突然就激动起来,扑在桌上,大吼大叫起来,“都是我一个人做得的,乔夫人也是被我利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对天发誓!”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拿去便是!”说着,就往一旁的墙上撞去。
好在衙差反应及时,扑过去挡住了她。
曲大人怕她还会自尽,特意交代将人给绑起来,让狱卒严加看管。
案宗整理好后,曲大人立马进宫面圣,呈上此案审理结果。
皇上听罢,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常氏谋杀县主,依律处置!”
随即又下了一道圣旨往乔府去,申饬了乔大人一番,而后罚俸一年,并且关于水泥后续之事都不要他再经手。
乔府,生性耿直沉醉于事业不管其他的乔大人接了圣旨,送走了天使,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好端端的,圣上为何突然下旨申饬他?
罚俸就算了,他不在意,可水泥之事不再让他参与,这叫他如何承受得住?
急火攻心之下,乔大人便就晕倒了。
乔夫人亦是双腿发软,心中发虚,见丈夫晕倒,整个人更是惶惶起来。
这时,常氏谋杀嘉成县主的事沸沸扬扬的传扬开来,证据确凿,大理寺判了案,荣家满门获罪。
官差到乔府来抓荣淑英,乔夫人想拦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侄女被抓走。
而乔老夫人也反应过来,认定儿子定是受了常氏牵连,是以对乔夫人这儿媳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发了一通怒气。
乔夫人本就理亏心虚,敢怒不敢言,只得闷头受了。
乔老夫人趁势就夺了她的管家权,将中馈交给了次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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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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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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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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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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