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进了花厅。
看见妻子,方存中的脸色稍缓,本来要揪着陈业兴一通骂的,也暂时忍住了,“疯马是怎么回事?”
陈业兴知道姐夫找自己是这事,满脸不以为意道:“姐夫你也知道,我喜欢马,那马厩里什么样的马都有,今儿骑这匹明儿骑这匹的,谁知道那匹今儿怎么就突然发了狂呢?我家马夫都被那疯马给尥蹶子踢伤了,才没能立时通报马儿跑出去的事,我哪知道它怎么就跑出去伤了人呢。这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事啊!”
方存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的疯马伤了人,该怎么赔礼道歉不用我教你吧?对方也不是无名小卒,董大人那边派了董忠来,可见对此事的上心,你要是处理不好,我也保不了你。”
陈业兴还没说话,方陈氏先出了声,“董千户何时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了?疯马伤人,本是意外,这也不是主人家能想到的,大不了赔付诊药费罢了,怎么?还要业兴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不成?”
方存中道:“这事哪有你说得这般简单?若只是那家人就罢了,可董大人出了面,要是处理不得当,岂不是得罪了董大人?
董大人乃是阳指挥使的小舅子,不是我们家能得罪得起的。”
方陈氏看了陈业兴一眼,脸色难看,抿了嘴,没说话。
见姐夫这次没有要护着他的意思了,陈业兴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缩了脖子,“我是万不可能同这家人赔礼道歉的!”
方存中瞪眼,“到底是什么过节?你也是成家立业一把年纪的人了,就不能省省心?那位还在宜阳府呢,真闹出什么大事来,可别带累了我!”
难得重了语气,陈业兴也知道他这是真动了怒了,不由看向方陈氏,“姐……”
方存中立马道:“叫谁都不好使!明儿一早,你就带着赔礼亲自登门道歉去!务必跟徐家那边把这事给解决咯!”
“方存中你凶什么凶!就知道跟我们凶,你儿子被人欺负成那样送回来,你怎么不敢吭声了?”
方陈氏忍不住吼出来,眼眶跟着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苦命的儿子啊!他才十四岁,还这般年轻,可他这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的一辈子都给毁了啊!你这当爹的,这么能耐,你怎么不能替你儿子报仇?”
顿时,方存中的脸色难看压抑起来,半晌无言。
他是没用,他有那胆子跟靠山王斗?
恐怕还不等他出手,方家满门都被黑骑卫给踏平了。
须臾,他才出声道:“都是你把他宠坏了!要不然他怎么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慈母多败儿!”
说着又瞪向陈业兴,“你也一样!明儿老老实实的给我赔礼道歉去!今后再敢给我惹麻烦,别再指望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方陈氏红着眼,脸上狰狞,“我儿多乖巧的人,他怎么会得罪靠山王?分明就是那徐达骏对我儿心生嫉妒,不知使了什么奸邪手段引得靠山王替他出气,害了我儿!他有靠山王罩着,我不敢动他,难道还不能动他的家人叫他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只可惜那疯马没把人撞死!”
方存中一怔,“靠山王害了平儿原来跟这姓徐的小子有关?这事是你安排的?”所以这疯马一事竟是妻子姐弟俩联合策划的?
“是我又怎样?怎么?你畏惧强权,把我交出去啊!”方陈氏语气咄人。
方存中脸色发苦,须臾,叹了叹气。
他自是不可能把妻子交出去的,这事也必须要咬死了是疯马突然发狂跑出去跟人无关的。
妻子说得没错,他不敢得罪靠山王,还奈何不得区区一个黄毛小子?
他儿子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口气,他也咽不下!
但眼下靠山王还在宜阳府,他就不敢妄动,只能忍!
……
徐茵茵当晚就醒了过来,除了头痛恶心,有些虚弱之外,该认识的人都认识,能吃得进去粥也能喝得下去药,并没什么大碍。
徐家众人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明儿就可以离开医馆回去养伤去了。
徐达骏今儿特意请了半日假,等着老大夫交代好医嘱,把要抓的药这些抓好,徐老头这边刚掏了银钱结账,外头,陈业兴就带着人出现了。
知道马主人有来头,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惹得起的,徐老头就已经做好了吃了这个哑巴亏的心理准备了,只感叹一句幸好,儿子和孙女都没事。
可没想到过了一夜,马主人就亲自找上门来赔礼道歉来了?
徐老头有些懵,全程看着提着一大摞礼盒来的陈业兴又是赔礼又是道歉抢着把诊药费给付了还留了银子在医馆的账上以作后续复诊抓药姿态做得十足的,都没回过神来。
这就是妹夫说的对方有来头,这事就这么压下了?
马主人这赔礼道歉的,很是诚恳了嘛!
换做他们乡下,要出了这种事,那上门赔礼的人都没这么有诚意呢。
人家这么有诚意,他们要是揪着不放,也太为难人了。
本来马突然发了狂,这也不是主人家能预料的事不是?
徐老头压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当下正要松口说就算了云云的,便被一旁的孙子拉了一把。
“没想到这疯马原来是陈管事的。”徐达骏站出来,看着陈业兴笑道:“陈管事还记得我吧?那日在明仁园门口见过的。”
陈业兴对上徐达骏幽深的眸子,不由微微一怔,这小子,小小年纪,竟能有这样的眼神,难怪能走到靠山王跟前去呢。
想到外甥对这小子多有憎恶,恨不得让其消失在这个世上,可他们没走通靠山王的门路便罢了,还反叫这个小子在靠山王跟前上了眼药,害得外甥变成现在的凄惨模样……
这一切,都拜眼前这小子所为!xiumb.com
他恨不得立即就亲手将他掐死!
可姐夫说的对,那位还在宜阳府,这口气,暂且咽下吧!
陈业兴宽大袖子下的手狠狠捏紧了,面上却带着笑道:“是,我外甥跟你正是同窗,说来咱们也不是外人,这马儿突然发了疯跑出来,伤了你家里人,我这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还请见谅。”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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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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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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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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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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