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徐三郎和张三郎趁着还有一点余晖,开始找起了草根来。
天旱了这么久,啥野草不野草的都长不好,又被蝗虫嚯嚯了一顿,能找到的能吃的草根,少之又少。
张三郎还背了把柴刀在身上,扭头找到了一棵榆钱,就动手剥起树皮来。
张家虽然人少,但地也不多,两年收成不行,也没多少吃的了,要不然也不能跟着逃荒。
仅剩的干粮带出来这几天也都吃完了,接下来的路,他们家不找树皮草根的,也不行了。
所以这一停下,张家人除了今晚要守夜的张大舅和张二郎之外,全都没歇着,都散出来找吃的来了。
张三郎跟徐三郎玩得好,逮着机会那都是要一路的。
徐家虽然还有干粮,但徐老头也没让大家坐吃山空,到地方了,别人去扒拉吃的,便叫家里人也去,扒拉多少算多少,以防万一。
所以这几天张三郎和徐三郎每次都是一起出来找吃的的。
今儿徐茵茵不想动弹,徐达骏正好想撒尿,便同他们一道了。
张三郎有柴刀剥树皮,徐三郎和徐达骏两个就扒拉草根。
便扒拉边挪地儿,不知不觉的,就挪出了那片林子。
天色渐暗下来,还在林子里溜达的人也不多,更别提他们三个还走出林子了,周遭就没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了。
动静小了些,徐达骏扒拉累了,就一屁股坐下来先歇会儿气,这一歇,耳尖微动,似乎就听到了水声。
他整个人一激灵,赶紧沉下意识,将耳力散出去,仔细听起来。
而后确定了,自己真听到了水源,离他还不远,就三四里路。
徐达骏激动了,赶紧爬起来,就往那个方向跑。
徐三郎看到,不由喊:“六郎!你跑什?”
但徐达骏满脑子都是水,压根没顾上后头还有两个人。
徐三郎见他只顾跑不理他,也是急了,赶紧爬起来追上去,一边不忘吆喝张三郎:“快点!”他可不放心六郎一个人。
两人拔腿追上去,跑得气喘吁吁的,好容易才追上了人。
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啥也看不清了,徐三郎撑着膝盖头,累得直吐舌头,“六郎你往这儿跑干甚?”
徐达骏正看着面前,耳力好,夜色下,他的视力似乎也比旁人要好点,只见脚边正是一条干涸了的河床,干裂出一道道的裂缝,仿佛风烛老人脸上的皱纹。
他支着耳朵,而后继续抬脚,往右手边去,那靠着山壁的位置,有一处低洼,走近了,他趴下去,耳朵贴着听了又听。
徐三郎和张三郎两个搞不懂他这是在干什么,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一人手里抱着一捧草根,一人腰上别着柴刀,手里抱着树皮。
“六郎?”
徐达骏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三表哥,快,把你的柴刀借我用用。”
张三郎不解,但还是立马将柴刀解了递了过去。
徐达骏接了柴刀,就开始对着身前的泥巴撬起来。
“六郎,你这是干啥?天都黑了,咱们得快些回去了。”徐三郎又喊了一声。
徐达骏手上动作不停,嘴里兴冲冲:“三哥,这地下好像有水!”
这地上好像……有水?
徐三郎抬手就去摸徐达骏的额头,“六郎你脑子发热了?糊涂了嘛不是?这河都干成这样了,哪来的水?”
“真有水!三哥你别急,等我撬撬看!”徐达骏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专心的吭哧吭哧忙活起来。
徐三郎和张三郎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但只顿了一会儿,徐三郎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爬上去找趁手的东西去了。
不多时,找来两块带尖的石头,给了一块给张三郎,帮着撬起坑来。
无它,在徐三郎看来,六郎读过书,识字,脑子向来比他们聪明,村塾的老童生可没少夸他,说他将来能考秀才呢!
左右他也拉不走六郎,那就加入呗。
万一真有水呢?
就这样,三个人吭哧吭哧的挖起来,挖了两刻钟,下去一个小坑,没见水,但明显的发现了这撬起来的泥巴开始有些软了。琇書網
于是,三人撬的更有劲,什么累不累的?那不存在!
真要是被他们三个找到了水,那长辈们可都得夸他们,这就够有劲了!
三人在这里忘了时间,以至于宿营这边发现他们不见了,差点乱了套,派了几组人出来找。
说真的,要不是徐春山有金手指,起码到明儿早上,都找不着他们三。
谁想到他们三个跑出了林子,走了这么远,都到一座山脚下了?
晚上又暗,根本看不清路,不知道哪是哪儿,带着报信任务回去的周大郎毫不意外的,迷路了!
之前他一路被徐春山拉着跑,满脑子都是“春山表叔被鬼上身了吧”,压根没顾得上看路,凭着感觉的往回跑,但跑了一阵儿,他就分不清方向了。
本来掉头就想回去的,但转了两圈,得了,连回徐春山他们那边的方向也摸不着了。
周大郎整个人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家里那边还急着,春山表叔他们又等着他带人去呢。
可他找不着路了!
这要是白天,他也不至于迷成这个样子啊!
周大郎转了半天越转越不对,体力也渐渐不支,眼前一花,人就往后栽去。
张二舅和张大郎一组,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人,正准备先回去的,经过附近,只听得咚的一声的声音,两人赶紧往这边来,就着火把的火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周大郎。
“周家大郎?周家大郎?”张二舅拍脸,好一阵拍,周大郎也没醒。
两人四周看了一圈,也没见徐春山,只有周大郎一个人倒在这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二舅心里急得不行,外甥还没找到,妹夫又不见了。
赶紧让张大郎把火把拿着,抽了周大郎给背上,两人忙往宿营地这边回。
宿营地,徐春河一组和周大川一组已经回来了,三刻钟已经过去,他们都没找到人,这会儿就等着张二舅和徐春山他们两组回来呢。
却没想,等回来张二舅和张大郎背着昏过去的周大郎,不见徐春山。
这下子,几家人更是差点没乱起来。
“出什么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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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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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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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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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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