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离开时的语气十分严肃,这也勾起了沄苡的好奇心。

  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她也顺着暴动的地方飞了过去。

  入侵四重天?

  此等好戏她可不能错过..

  事实证明,好信的人不少,待沄苡到达现场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每一张面孔都很熟悉,只是上面露出和曾经不同的惊恐表情。

  沄苡寻了个角落,望向了天门前伫立的几人。

  元灼,重阳,还有一个浑身冒黑气的大型雾团,它身后站着的赫然是那日初到魔界遇到的邋遢乞丐。

  而那黑雾,太浓,她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人是鬼,但是隐隐感受到的同类气息给予她了答案。

  魔族入侵吗?

  究竟是何实力能让众人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就连元灼都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浮楼寂,今日来访,可是有事?”

  元灼的语气十分客气,毕竟仙魔誓约存在,两界确实不会莫名其妙发动大型战争,但自古仙魔不两立,两个种族对互相只有深深的厌恶,对界限也讲究的十分清楚。

  “我来找人”

  伴随着低沉粗哑的声音,空气一阵波动,沄苡视线再度转移到那团黑雾身上。

  雾散了,一寸一寸仿若融化在空气中一般,露出里面玄色长袍的男人。

  衣袍上似覆盖了一层鳞片,在日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男人身形高大相貌也是一等一,但是沄苡却完全没心思关注这些,她在意的,只有对方脸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魔纹。

  细如蛛丝魔纹像硬生生劈开了皮肤,每一根都似乎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晕,出现在脸上却一点不可怖,反而蛊惑着人想要去探索触摸的欲望。

  跟她的一模一样

  心脏突然陷入诡异波动,沄苡两埋在长袖中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男人暗红色的双眸越过元灼平静的扫视周围,明明没什么情绪却能平白让人觉得窒息和危险。

  不知怎么,沄苡心中突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她缓缓低垂下头脚步不着痕迹的向后退,可还是晚了,她的预感也成真了。

  一阵风从眼前划过,下一刻低垂的视线中便出现了男人的玄色长袍,而刚刚还处在她周围的众仙瞬间如鸟兽般散开。

  下巴被强行抬起,男人手上不知是何材料制成的手套咯得她脸生疼,便不受控制收紧眉心,对方竟是也跟着她皱眉,随后一挥手。

  元灼瞳孔猛缩,背在身后的手也一瞬间紧紧攥住许久都未曾放松。

  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和其身上强大的魔力,这段时日困扰他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原来是这样吗....回来报复他了....

  也是,这才是她的性子,曾经装的再好那也不是她.....

  百年来,他又何尝没有自省,自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傲慢。

  日日看着水镜,看着被他放逐的少女游戏人间,她越熟练操控人性,他内心便越复杂。

  是了,她又没做错任何事,何苦要去做这些。

  人人说他是明君,可这般作为和随意决定人生死的暴君有何区别。

  手缓缓放松,嘴角出现了一道自我嘲弄的弧度。

  沄苡没什么感觉,听到周围吸气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咚——

  钟月虞的身体由于失去控制仰倒在身后

  拍开男人的手,沄苡触摸上了自己的侧脸,滚烫的触感的确是魔纹,此刻她彻底确定,她天衣无缝的伪装被这个男人随意撕破了,心里止不住飙出了脏话。

  “那废物说的没错,你果然有我的血脉之力,说!你何时偷走的!!不说我就杀了你!”男人语调难掩愤怒周围更是被震得起了风,沄苡也难以承受退后了几步。

  “尊主万万不可!!!”

  邋遢乞丐连忙冲了上来,直接跪在地上:“血脉之力怎可有窃取的说法,这分明是您的血脉!是您流落在外的女儿啊,尊主明察三思啊!!”

  沄苡听懂了,表情难掩惊诧,随后涌上的便是无比复杂的情绪,

  她深知自己没有偷什么血脉,所以,她也许真是面前之人的女儿。

  从小便过着孤儿一样的生活,如今突然蹦出来个爹她并不怎么开心,反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对方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先是破坏她的伪装,再是要杀了她。ωωω.χΙυΜЬ.Cǒm

  她甚至会怀疑,对方真的知道怎么和女人生孩子吗?

  ....

  风

  消失了

  周围也万分安静

  男人又向前走了一步,沄苡指尖一痛,血直接飚了出来却诡异的没有落地,而是变为一条细线漂浮在空中,与另一道血色细线交汇最终融为一体。

  另一条血线来自于面前的男人,此刻他终于收敛了杀意,一脸万分震惊模样。

  “竟真的是我的血脉....”

  沄苡用法术切断血线,讽刺的说了句:“魔尊太抬举我了,沄苡不过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

  男人眉头一皱:“你我确实心血相连,跟我回魔界吧。”

  听着对方轻飘飘的一句,沄苡鼻尖顿时涌上酸楚,难得表现出了不满:“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我心血相连”

  男人像个木头一样,又重复了一遍,沄苡不禁冷笑一声,她扬了扬眉挑衅般的看向面前之人:“意思是,你是我父亲?”

  见对方僵硬点头,沄苡扯了下唇角:“既是我父亲,帮我点小忙不过分吧?”

  “说”

  纤白的手缓缓抬了起来,指尖扫过围观的众人,看见他们面上的惊惧时娇俏的笑出了声:“他们,百年前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抽我仙骨置我于死地,魔尊不帮你女儿报仇吗?”

  浮楼寂眉头一拧,不知怎么,看到面前之人如此轻松说出百年前的遭遇,他心中一痛,从未有过的情绪喷涌而出,转头望向惊恐的众人时化作浓浓的杀意。

  “他们欺负你?那我便将他们都杀光。”

  顷刻之间,脚下祥云化作乌黑的火焰,瞬间铺满整天门的所有地面。

  所有人的灵魂瞬间被禁锢在此,唯有元灼与重阳可以活动,前者抵挡,后者无动于衷。

  惊叫怒骂中,五颜六色的法器被浮楼寂捏的粉碎,就连元灼也只能保全一部分人。

  短短片刻,仙气飘渺的四重天已变成尸山血海。

  看着这一幕,沄苡却愈发的平静,看着大杀特杀的男人,她内心的某个执念似乎在这么一刻消散了,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了所谓的不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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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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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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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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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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