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城的攻城战,已经打了十几天了。
东夷人攻城,不像西戎人那么直接暴烈,反而是阴谋诡计频出。
他们最初用毒粉射进胶州城,造成了胶州城很大的伤亡。m.xiumb.com
幸好去年楚天骄到胶州时,给李伯昌留下了能解东夷常规毒药的解药配方。
李伯昌将配方交给军医后,发现正好可用,从而挽救了不少将士的性命。
胶州城墙上的士兵,用浸过解药的面巾,遮蔽住口鼻作战,打得十分的艰辛。
正士气低落时,西北大捷的消息传到了胶州。
胶州将士精神为之一振。
“楚家军击溃了西戎四十万大军!咱们胶州城外只有二十万东夷贼兵,没道理咱们会输给东夷人。”
不少将士如此想着,就觉得城下的东夷贼寇,不是那么难以战胜了。
李伯昌感觉到了压力。
“若是一直坚守城门不出,这样打消耗战打下去,胶州城迟早要破,看来,必须反攻了。”
李伯昌将自己的反攻计划,写成军报,送至了曲阳关。
武宁伯看了后,却并不认同。
大外孙女在西北取得大胜,武宁伯当然也希望尽快结束东线的战斗。
但是他认为李伯昌的计划,不仅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有些冒进了。
“我大外孙女能打败阿史那陀钵,一定不是硬碰硬。从玉门关大捷开始,西北一定是在不停地分化西戎的兵力,各个击破,才能以少胜多。
东线情况不一样。
上官凤如今就咬死了胶州城,不肯分兵作战,这是东夷人为了保存实力。
攻城战打了那么久,东夷战损并不大,此时出城对阵,我方毫无优势!”
收到武宁伯的回信后,李伯昌只得另想办法。
李伯昌从军二十几年,官职一品大将军,从来都很自负自己军事才能不弱于楚家人。
到了此时方知,纸上谈兵与实际作战,有天壤之别。
“难道我李家人,真的就不如楚家人?”
李伯昌内心深处,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
其实,这并非李家人就比楚家人笨,而是两个家族的历史大相径庭。
楚家人从开国时期起,就一直在作战。
几代人,上百年的积累,都是实战经验。
家中孩子,就算不读书,光听先辈们的战场经验,都能熏陶成将才。
再加上楚天骄前世就多次领兵作战,早就积累了实战经验了,所以在指挥作战方面,才能一鸣惊人。
而李家崛起,不过是在近二十年,靠着皇帝的扶持和自身的钻营发家的,并未经历过真正的大战。
李伯昌腹中那些军事才华,说白了,都是纸上谈兵,和平年代镇守一方,勉强可用。
遇到当下这样的真正大战,机变之能,可能还不如楚家小二。
正在李伯昌想不出破局之策时,李家的大儿子李茂却受了重伤。
李伯昌这时想到了自己那个被放出去跟随楚天骄作战的四儿子。
“该是叫老四回来的时候了!”
本打算跟着楚天骄南下的李匡,收到了他爹李伯昌的来信。
李匡只得赶往陇城找楚天骄商量。
阳关城内,大军正在休整。阳关城下和沙洲城下两战,让不少的将士身上都负了伤。
虽然楚天骄心急南征,却不得不延缓大军南征的时间,让将士们稍作喘息。
她自己则先赶回了陇城,一方面处理积压的政务,一方面凑措南征的军备。
甘州百姓得知西戎人撤退后,同样也用各种形式在庆祝。
陇城街道上,到处能看见欢欣鼓舞的甘州百姓。
各种表达敬意的礼物,被送到了甘州州牧府门前。
得知楚天骄不收礼,百姓们就趁夜偷偷的将礼物放在州牧府门前。
每天清早州牧府大门开启时,衙役都会在门前发现大量的鸡蛋豆腐荷包之类的东西。
这一日清早,甘州下了一夜大雪,陇城银装素裹,街上行人稀少。
李匡一人一骑,连夜赶到了甘州州牧府门前,正好看见衙役们在搬运门口的那些礼物。
看门的衙役已经认识李匡,无需通禀直接放了他入内。
得知楚天骄还在后宅,李匡穿过甬道,直奔后宅。
还未进院子,就听到了墙里面飘来的笑声。
郑琳琅和楚芸儿在堆雪人。
看见李匡进来,郑琳琅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去年几人去南宁找陆钰时,郑琳琅和李匡曾经同行,今年楚天骄向五州之地催缴禄田税赋时,又派了李匡和郑琳琅一起执行任务,两人因此变得熟稔了起来。
“李小将军,您来了?快来看看我和芸儿堆的雪人,像不像大表姐?”
不得不说,郑琳琅在毁掉手工艺传承方面,还是有些天赋的。
她堆的雪人,撇开那鼻子上的红萝卜和手中烧火棍不提,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楚天骄。
李匡看了一眼雪人“楚天骄”,忍不住唇角抽了抽。
“没有一处像。”
他生性拘谨,做不来当面撒谎的事,如实评价道。
郑琳琅也不生气,从旁边扯了一根竹子,弯成了弓形,插在了雪人背上道:“加上残月弯弓,应该就像了!”
李匡挑眉,心道:“郑家妹妹还真是会自己哄自己玩。”
楚芸儿指了指后院道:“李四哥,你是来找我大姐的吧?大姐跟阿钰哥正在后面过招呢!”
李匡颔首,向两位小姑娘示意后,去了后院。
远远的就听见了陆钰的惨叫声,李匡加快了脚步。
“大王,打人不打脸,你这是不讲武德!”
“谁叫你不好好过招,尽偷奸耍滑?”
那日在沙洲城上,被陆钰躲过了攻击后,楚天骄就一直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打不过陆钰。
回了陇城后,今早有点时间,楚天骄便拉着陆钰过招。
谁知陆钰压根不好好打,尽是使一些“下流”招数,仗着身法诡异,一会儿抓一下楚天骄的手,一会儿又趁机搂一下楚天骄的腰,气得楚天骄不仅涨红了脸,还发狠真的想暴捶他一顿。
李匡进到后院后,正好看见楚天骄一拳挥向陆钰的脸庞,陆钰单手格挡,架住了楚天骄的手臂。
许是气急了,楚天骄一跺脚命令道:“不准挡!”
陆钰委委屈屈的松开了手。
楚天骄一拳直击出去,陆钰灵敏的侧头,楚天骄的拳头从他的脸旁滑过。
“不准躲!”楚天骄喊道。
“大王饶命!”陆钰话音刚落,楚天骄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陆钰捂着脸哀嚎:“瞎了,完了,我瞎了!”
楚天骄其实刚才是收了力的,虽然生气陆钰轻薄自己,但她也没真想将陆钰揍出个好歹来。
听到陆钰哀嚎,又有些心疼了,忙问道:“怎么会呢?我根本没使全力。”
陆钰站得笔直,侧过身子躲开楚天骄,不让楚天骄掰开他的手。
“阿钰,让我看一眼。”
陆钰不做声,只捂着脸那么静静地站着,那清冷的模样,仿佛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楚天骄只得软下来哄他,陆钰别扭道:“呼呼一下。”
楚天骄是个直肠子,没有半分柔情的对着陆钰捂住脸的手吹了两口气。
“大王,你这哪里是在呼呼,你这分明是在呸我!”
……
李匡看到院中的二人打闹,心酸不已,故意咳嗽了几声。
“咦,大黑炭你怎么来了?”
陆钰看见李匡,有些嫌弃,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他那脸上,完好无损,根本就没受伤。
楚天骄见他使诈,气得一脚踩在了陆钰的脚上,骂道:“如今有武功了,果然不听本大王的话了,哼!”
陆钰弯着腰又去哄楚天骄。
李匡看他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心累无比,拱手道:“小师妹,我大哥受了重伤,我爹想让我回东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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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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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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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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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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